賀降軒這才抬起頭看向裴月凝，似乎陽光灑在她身上有種不可直視的熠熠光輝。

“你確實也與那些混日子的人不同。”裴月凝轉身朝著賀降軒走去，一掌拍在了第一排的桌案上，“秦覆人前尊稱一句秦王孫，已與林家小姐林綺柔定親。”

又走到自己身旁的那張空蕩的桌案，“何濟，堂姐父乃刑部尚書，來京城求學也不過是開闊眼界。”

“再者袁晧寧，他是被我硬拉來的，家里宅子被我賣了，現在算是半工半讀...有點慘。”裴月凝走回自己的位置，一想起袁晧寧突然多了些愧疚。

“可我也是好意，為了讓他來書院學些知識，不指望他位極人臣，也能知識明禮，免得日后被人坑害。”

“那你呢？你的目地是什么？”賀降軒聽她介紹了半天，才開口問她自己的事情。

裴月凝低頭沉思片刻，才敢抬起頭直視賀降軒的目光，“京城中人人都知道我與薛侯有一紙婚約，我既入學就可以暫緩親事。”

門外一抹黑影停駐了腳步，側著身將自己的身軀掩映在陰影之中，豎起耳朵聽著晝夜齋內的聲音。

“你與他們不同，看得出來你很好學，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想要的若是比他們多，便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院士是在變相激勵你吧。”

裴月凝雙手環在胸前，似乎是在堤防不讓賀降軒靠近自己，也是營造一種自己不好接近的樣子。

“你若不嫁薛侯，那你想嫁誰呢？”賀降軒將文房四寶擺好，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眼神一直在向后張望，留意裴月凝的一舉一動。

“為何女子到了年歲非要嫁人呢！我就不能有點事業心嘛？”裴月凝叉著腰笑出了聲，像是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與他說道：“你走自己想要走的路就好，反正你我又不是一路人。”

“在這書院之外怕是不會有任何交集，所以你就不用管我要做什么了。”

裴月凝最討厭那些對她的事情指手畫腳的人，什么女子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什么到了年歲就要嫁人，找個好人嫁了才最重要的。

賀降軒若是真的這么想，那他也是個俗人！

賀降軒垂頭，看向自己的腳尖，不知為何臉上流露出些許的卑遜，苦澀一笑，“是啦，不會有什么交集的。”

裴月凝搔了搔頭，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她想要替自己解釋一下的，“我不是...”

“要上課了，還站在這里做什么！”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薛明績負手站在門口，目光嚴厲且毫不避讓的看向裴月凝，需要裴月凝給他一個解釋。

“這就來。”裴月凝先一步跑出了晝夜齋，從薛明績的身邊小跑而過，薛明績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身上，知道她倩麗的身影慢慢消失。

薛明績對著賀降軒孤零零的聲音冷聲道：“即便院士欣賞你，騎射若不達標，也無法參與科考！”

“薛侯這是在生氣？”賀降軒嘴角一笑，帶著三分譏諷，“是在生氣我從裴小姐口中問出了實話，還是在氣自己聽到了不該聽的話。”

“這里是書院，本侯不止是奉恩侯，還是你授業的老師！”薛明績一甩衣擺離去，不留情面的道：“一會兒若是沒看到你就按照曠課論處。”

裴月凝匆忙的換好衣裳來到馬場，眾人都靜默站在原地，她輕聲對著袁晧寧問道：“怎的今日不學射箭了？”

“等薛侯來了再說。”袁晧寧不敢妄動，眾人也都百無聊賴的站在日頭下。

不一會兒就看到薛明績與賀降軒兩人款步而來，即便站在薛明績的身邊，賀降軒身上那種凜然若霜雪的氣質也是絲毫不遜色，只是模樣比薛明績稚嫩些許。

賀降軒該是沒時間換衣裳，只是把袖口跟褲腿扎緊，衣擺處的污漬依舊在，倒是多了幾分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態。

“我喜歡的兩人站在一起了呢。”女眷激動道，眼里似乎冒出了些許粉紅泡泡。

這樣的同框沒有持續多久，賀降軒徑直走到隊末，站在了裴月凝的身邊，裴月凝突然直起腰桿，總覺得有些不適應。

“咱倆換個位置。”裴月凝拉扯著袁晧寧衣袖道，袁晧寧輕輕一拽得以掙脫，“我不要。”

“倒數第一倒數第二有什么區別！”裴月凝指著他倆的位置來看，反正都是末流還要分什么彼此，思考片刻后，裴月凝顫抖的豎起一根手指，“一百兩。”

“成交。”袁晧寧退后一步給裴月凝讓出位置，裴月凝得意于自己聰慧時，朝著側面垮了一大步，左邊的賀降軒也同時垮了一步，幾乎與裴月凝同步同速。

袁晧寧的位置又讓人頂了，想要讓賀降軒讓開，可他就是不看自己，無奈之下袁晧寧扁著嘴道：“這得加錢。”

裴月凝自然不會吃這樣的虧，她出的錢只是讓袁晧寧讓位的錢，可袁晧寧又往后瞬移了一位，這就與她無關了，他應該去找別人要多余的錢。

薛明績整肅了紀律之后，就看風遙駕著馬車而來，兩匹駿馬并駕齊驅，身后拉著一輛敞篷的馬車，與平常出入所用的馬車不同，倒更像戰車的樣子。

“今日學御車！”

此話一出，瞬間就炸開了鍋，何濟指著那戰車道：“我們又不用上戰場，學駕馭戰車做什么，況且平時出入都有車夫，學這個做什么！”

“是呀，這車子看起來好危險，那么高...人不會摔下來吧。”女子在一旁驚訝的低語，這時便覺得薛明績沒有剛才的俊逸了。

“你會不會？”裴月凝用胳膊肘懟了懟陸心悠，她一向爭強好勝，現在也是詫異的說不出話來，“那你呢？”

裴月凝也同樣搖了搖頭，“我連騎馬都不會，更別提這兩匹馬的了。”

“或許那么難。”陸心悠在一旁聽著薛明績講解一邊點頭，眾人都是頻頻搖頭很是抗拒。

薛明績與風遙兩人配合一人講解一人示范，可眾人依舊提不起興趣的樣子，箭術倒是可以平日比試博個好彩頭，這御車倒是沒什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