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璟生病了。
這幾乎是不爭的事實。
而且還是很難治愈的病。
創(chuàng)作間里發(fā)現(xiàn)的藥沈歆禾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她很小的時候家里便到處都是這種藥。后來媽媽離開了,這些藥便逐漸看不到了。但那些個奇奇怪怪的藥品名字卻是深深刻在了她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真難過啊,薛璟這樣一個風(fēng)光霽月的人,竟也被這種可怕的病所折磨著。
沈歆禾看著眼前這個奮筆疾書的年輕男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憐憫和悲傷。她看著他,又好像透過他在看別人。
她不確定此刻薛璟是不是躁狂癥,但可以斷定他絕對是發(fā)病了。
薛璟像個打了興奮劑的作詞機器,一連寫了好幾張詞稿,甚至都把手里的鋼筆寫沒水了。而沈歆禾便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靜靜地陪著他。
薛璟每寫完一張詞稿都會拿來跟沈歆禾分享,沈歆禾也會認(rèn)真地讀,并給出看法和意見。薛璟顯得很高興,似乎沈歆禾這種支持的、陪伴的態(tài)度讓他非常興奮。
沈歆禾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個狀態(tài)下的薛璟,他就像是……被愛和溫暖緊緊擁抱著的幸福孩子。明明又高又大,卻是怎么看怎么像個稚氣可愛的幼童。
此時此刻薛璟似乎靈感爆發(fā),一口氣不帶停歇地寫了好幾首詞,并且興之所至還抱起吉他作了一首曲子。他將自己新做的曲子和詞完美的融合到一起后還開心地唱給她聽。
沈歆禾就像個極其有耐心的幼兒園老師,認(rèn)真地聽并跟著哼唱,給了他無盡的包容和耐心。倒并不是她愛心泛濫,而是她深知在這種情況下,作為陪伴在病人身邊唯一的一個人應(yīng)該怎樣做才不至于讓他的這種輕微躁狂演變成暴躁,進(jìn)而傷害自己。
畢竟……她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只不過年代久遠(yuǎn),有些生疏了而已。
“我以前從沒嘗試過這種歡快的曲調(diào)和詞風(fēng)。”薛璟一雙眼睛彎得好似兩彎明月,“不知道為什么,我竟有點愛上這種感覺了。”
說著薛璟還抱著吉他站起身,身體隨著節(jié)奏輕輕律動。
沈歆禾看著眼前這個“翩翩起舞”的小仙男,有些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這個跟移動冰山似的薛璟……現(xiàn)在是在跳舞嗎?
她突然想給他錄下來怎么辦?
沈歆禾忍著笑,低頭看著手里稿子,握著稿子的手直發(fā)抖。
憋笑憋得。
然而薛璟像是壓根不在意這些似的,兀自扭了幾下后眼睛一亮,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趕緊放下了吉他坐下,重新拿起墨水不多的鋼筆繼續(xù)“唰唰唰”在紙上又畫又寫。
沈歆禾就這么一直陪著他,時刻關(guān)注著他。
此時已經(jīng)是后半夜,并且距離天亮也不剩多少時間了。沈歆禾其實已經(jīng)困得眼皮子打架了,但反觀薛璟卻是一點困意都沒有。他仍是精力充沛,不停地創(chuàng)作也不停地跟沈歆禾說話。他就像個話嘮一樣滔滔不絕,有著說不完的話,小嘴叭叭叭的說個不停。沈歆禾忍著困倦也依然陪著他說,幫助他來消耗這些過多的精力。
沈歆禾看了眼墻上的鐘表,此時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了,再有一會兒天就快亮了。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枝枝,你覺得我剛剛寫的這首歌怎么樣?”薛璟抱著寫滿歌詞的紙一屁股坐到了沈歆禾身邊,像小星星一樣閃閃發(fā)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瞅著沈歆禾,直能把人的心都瞅化了。
沈歆禾眉角動了下,伸手拿過薛璟手里的歌詞,仔細(xì)讀了一遍。
薛璟略帶緊張地盯著沈歆禾的臉,觀察著她神情的變化,像個等待老師批改卷子的小學(xué)生,生怕自己哪道題做錯了。
然而這么近距離觀察后薛璟才發(fā)現(xiàn),“枝枝”的長相似乎有哪里發(fā)生了變化,好像……長開了一點。眼睛大了,下巴尖了,鼻梁也高挺了,好像一夜間從小女孩成長為小女人了。
薛璟心中犯嘀咕,只覺得腦中有什么東西越來越混亂,然而還不待他細(xì)想,沈歆禾便開口了:
“嗯……這首歌的風(fēng)格跟上一首又有所不同。我感覺自己仿佛站在皇宮城堡的酒會上,除了奢華還有……說不出的迷人。”沈歆禾看了眼自己身上之前從家里帶來的寬松睡衣,“如果我現(xiàn)在穿著一身漂亮的禮服裙,一定會先給自己倒一杯頂級紅酒,然后再拉著你跳一舞。”
薛璟的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忽然整個人身體一震,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走!我?guī)阗I裙子去!”
說著薛璟就要去拉沈歆禾的手。
沈歆禾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往后縮了一下。乖乖,薛璟現(xiàn)在這么沒輕沒重的,別把她快要愈合好的胳膊再扯壞了。
“這大半夜的,你去哪買裙子?!”
薛璟的動作一頓,然后似是才反應(yīng)過來此時是凌晨,于是便不好意思地?fù)狭藫媳羌猓敌Φ溃骸笆枪!?
直到薛璟放棄要帶沈歆禾出門逛商場買裙子這個想法并安分地坐了下來后她才松了一口氣。沈歆禾警惕地觀察著看似安靜下來的薛璟,以防他又有什么驚人之舉。
這小子,犯起病來可太難對付了,跟平時的他簡直反差巨大!
薛璟此刻坐在沙發(fā)上,低頭看著腳邊剛才被他一把撇開的吉他,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就在沈歆禾以為他不會再作妖并決定要提議睡一會兒的時候,薛璟忽然坐直身體,伸出長手拿過了之前放在桌面的手機,翻找著通訊錄似是要打電話。
沈歆禾一陣緊張,試探道:“你要給誰打電話啊?”
此刻薛璟已經(jīng)撥通電話并放到耳邊,在等待接通的這段時間抽空沖她笑了一下:“我有好幾家品牌服裝店的頂級會員卡,我讓他們把當(dāng)季最新款的裙子都送來。”
沈歆禾“哎”了一聲還來不及阻止,薛璟那邊的電話就接通了。沈歆禾也顧不上去想為什么這個時間電話會有人接,那邊薛璟就已經(jīng)把訂單完成了。
沈歆禾見過很多真實的躁狂癥的病例,每個人發(fā)病的癥狀都各不相同。有的話多且密,說起來沒完沒了;有的會感覺過分自信,甚至開始浮夸的想象;有的會減少睡眠,情緒高漲。
總之,她從沒見過有哪個躁狂癥病人發(fā)起病來是要瘋狂買衣服的。
沈歆禾嘴角抽搐著看著薛璟興奮的俊美側(cè)臉,心想估計所有商家都會喜歡他這樣的躁狂癥病人。
話說以前沈歆禾在了解相關(guān)病癥時還聽說有的人躁狂癥發(fā)病還會有一種神奇的表現(xiàn)——那就是在X生活方面過分積極活躍甚至還超常發(fā)揮。她不自覺目光下移瞄了一眼,邪惡地想:不知道薛璟小仙男是否也有這種表現(xiàn)?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