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擺了擺手：“放心，不會多到哪里去的，我猜一百塊錢就能行。多了他們也不敢收，怕把事情搞大。要是出事兒了，別說到時候收不到這種黑錢，搞不好飯碗都得丟。”

后來沈歆禾又跟這個大媽聊了一會兒，差不多十來分鐘以后，診室里再沒有新的體檢人員進來了，外間傳來了腳步聲。

大媽趕緊坐直了些，跟沈歆禾使了個眼神。沈歆禾也避嫌一樣坐到了另外一張椅子上。

藍色布簾掀開后進來的是那位矮胖的男醫生。

醫生坐到了她們對面的椅子上，淡笑著看向她們：“你們的問題都一樣，都是視力不太行。要我說，現在的人有幾個不近視的？戴上眼鏡能看清路又不耽誤正常開車，這些規定怎么看都不人性化。”

沈歆禾裝作很贊同的樣子點了點頭，笑道：“可不是嘛。”

“那醫生，你看……要不就適當通融下？”大媽動作也是利索，直接掏出了放在包里的錢包，“我一個老婆子要這個證件也不能去干什么大事兒，就是平日里去早市兒買買菜什么的需要騎電動車。”

只見那個男醫生輕輕推了下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慢悠悠說道：“阿姨是個敞亮人兒。那您給我一百塊就成，你也方便我也賺點辛苦費。”

“好！”大媽說著便拉開了錢包拉鏈。

沈歆禾眸光一動，忙看向醫生：“醫生，那我……”

那男醫生淡淡地擺了下手：“都一樣。”

沈歆禾立刻笑逐顏開，忙說了句感謝的話。她故意拿出手機，裝作習慣性沒經驗的樣子，看向醫生：“醫生，我加您微信吧，微信轉給您。”

那男醫生挑起一邊眉毛看向她，綠豆一樣的小眼睛似笑非笑的，看沈歆禾的眼神……像看傻子似的。

“哎呦閨女，你是不是傻啊？”大媽給沈歆禾使了個眼神，“哪能手機轉賬？得現金！”

沈歆禾愣愣的一副沒反應過來的表情，場面靜止了幾秒后她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拍了下自己的腦門：“看我，腦子犯軸了。”

男醫生一直都是那副似笑非笑瞧不起人的模樣，對于沈歆禾的犯蠢似是覺得很不屑。

但其實這都是沈歆禾故意裝出來的。

對于像眼前這位自大的醫生這樣自詡聰明的人，適當的裝傻充愣是可以降低對方的警惕心的。

沈歆禾連忙從肩上的挎包里掏出錢包，從里面抽了一張紅票子遞給醫生。

那醫生分別接過兩人的錢，然后便隨手拉開一旁的抽屜，把錢放了進去。緊接著他便起身，淡道：

“你們跟我出來吧。”

“哎，哎，好。”沈歆禾和大媽都拿好自己的東西跟著出了隔間。

回到診室后那男醫生便直接當著沈歆禾和大媽的面在兩張體檢單上都將她們的視力寫成4.8和4.9，緊接著直接也將數據錄入到電腦里。前前后后也就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她們倆一個歲數大老眼昏花，一個戴眼鏡“高度近視”，瞬間都變成眼清目明的人了。

沈歆禾眉角微微一動，全程保持著上半身微側不動的姿勢，以確保把“犯罪過程”全部錄了下來。

“行了。”男醫生將她們二人的體檢單寫完簽字并蓋好章后又重新歸還給她們。

“這就結束了是吧？”沈歆禾問了一句。

“嗯，都完事兒了。”

沈歆禾嘴角微勾，眼尾輕輕揚了起來，眼角眉梢間多了幾絲諷刺和冷漠，淡淡地說了句“謝謝”便和大媽一起離開了眼科診室。

門打開之后沈歆禾一眼就看見了等在外面的薛璟。

見她完好無損地從診室里面出來了，薛璟一直緊繃著的臉似是終于柔和了下來。他松了口氣，上前一步剛張口要說話，沈歆禾忽然給他使了個眼神，薛璟立刻止住了話頭。

只見那個大媽笑瞇瞇地跟在沈歆禾身后，兩人前后腳出來的。她一見外頭還有個這么高大帥氣的男孩子在等著，不由得笑了：

“哎呦，姑娘，這是你對象吧？長得可真俊。”

沈歆禾笑了下，并沒有反駁。本來就不認識，所以也沒必要解釋那么多。

然而沈歆禾的不解釋卻讓薛璟嘴角牽了起來，似是極為舒坦。

這大媽也是個自來熟的性子，跟沈歆禾兩人一起下樓，一邊走還一邊聊天。不是夸沈歆禾和薛璟倆人好看登對就是說沈歆禾眼睛這么漂亮，高度近視可太可惜了。并且這阿姨還熱心地給沈歆禾介紹了一家做視力矯正的私人醫院，說是她朋友家的兒子高考的時候為了報考軍校就是去這家醫院做的視力矯正，非常成功，還說認識人介紹能給沈歆禾打折。

沈歆禾一時間覺得哭笑不得，只能嘴甜地感謝阿姨。說實話她要是真的高度近視的話說不準真就能心動去做了。

兩人聊著聊著就到了醫院外面，并且大媽似乎并沒有要就此分別的意思。

可能是從醫院里出來了，大媽說話便沒了顧忌，開始吐槽起醫院里某些黑暗的事兒。

“要我說他們可真夠黑的。咱們倆差一個項目要一百，之前那男的兩個項目都不行就要兩百。敢情這是按個數收錢的。”大媽說到氣憤處呸了一聲，“這群當醫生的心都黑了！拿這種黑心錢也不怕爛手！”

沈歆禾笑了下：“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這也就是個別現象。醫術高、負責任的好醫生還是多的，今天這樣兒的充其量也就是攪和在一鍋好粥里的老鼠屎。”

大媽冷哼了一聲：“怎么就沒人舉報他們呢？給他們搞到電視臺上去就好了！”

沈歆禾眉心一跳，跟薛璟對視了一眼。薛璟抿著嘴唇偷笑了一下。

“你知道他為啥給咱特意叫到小屋里頭不？”大媽看了眼沈歆禾。

“因為……沒有監控？”

大媽笑了：“你這腦子轉的還挺快的，那剛才怎么還犯傻了？”

沈歆禾哂然一笑：“這不是沒有經驗嘛。”

大媽拍了拍沈歆禾的手，嘆了口氣：“唉，以后這樣事兒多了去了。行了，我老婆子也不跟你磨嘰了，趕緊辦事兒去吧。”

沈歆禾笑著跟大媽擺了擺手：“那我們就先走了，阿姨您路上注意安全啊。”

“好，好。”

跟大媽告別后沈歆禾便和薛璟轉身徑直走向薛璟的車。上車后沈歆禾趕緊打開衣服口袋，把手機從里面掏了出來。仔細查看確定把之前的所有都錄下來后，臉上不自覺染上了笑意。

薛璟看了眼笑得開心的沈歆禾：“都拍到了？”

“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