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愣了愣神，搖搖頭：“他給了我半年的量之后就不見了，我之后幾次去小巷子里都沒見過他。”

半年的量足以讓一個人慢慢走向死亡，如果不是發(fā)現(xiàn)得早，小桃真的用了半年之后，此時的她就沒了呼吸。白初把這個事實跟小桃說了之后，小桃震驚地說不出話，她沒想到就這樣一種簡簡單單的香就讓讓一個人無聲無息地死去。

想到這些小桃的眼淚瞬間就充滿了眼眶，她稍微眨了眨眼睛，就有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瞬間打濕了面前的一小塊被子。

“你別哭了，沒事的。”李雨涵不會安慰人，撓了撓頭過了許久才憋出這么一句話。

“什么沒事，明明就有事。”小桃委屈巴巴的，不想理會李雨涵，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自己為什么這么笨，小桃越想越難受，越想越委屈，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更多的淚水糊了雙眼，剛剛擦了，又涌了上來，好像無窮盡一般，不會停止。

“你能有什么事？”倚著門框的清桐努了努嘴， 她說的話夠直白。本來就傷心的小桃現(xiàn)在更是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滴，說出的話也抽抽噎噎不成句子。清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走過來坐到小桃旁邊，伸出手給了小桃一個無聲的擁抱。

小桃靠在她懷里，淚水打濕了清桐的衣服，清桐雖然嫌棄，但最終還是沒有推開她，任由小桃在自己懷里宣泄情緒。

“不如我們?nèi)フ宜　！崩钣旰驹谝慌裕膊蝗绦目粗√依^續(xù)消沉下去了，提出了個建議。

“怎么找？”白初直接提出了反對意見，“這件事一看就是有組織有預(yù)謀的，單憑我們幾個人，完全做不到找到這個賣藥的人，說不定還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李雨涵沒想到白初會拒絕得這么直白干脆，自己也反思了一下剛剛白初說的話，確實自己提出的要求太過莽撞，太不切實際，難過得低下了頭李雨涵甚至覺得自己對大家沒有一點幫助。

白初其實早有計劃，但是他本來不便說，心里有了打算。可是看著李雨涵傷心難過得樣子，他又于心不忍嘆了口氣，無奈道：“這鎮(zhèn)上有關(guān)藥材的事都必須過問承叔，他算是鎮(zhèn)上藥材圈內(nèi)的領(lǐng)頭人，沒有什么事情能瞞得過他。如果要想幫小桃找到那個害她的人，就一定要找承叔幫忙。”

李雨涵懂了他的意思，忙收拾東西攙扶起小桃，清桐不愿意摻和進太多的事里干脆留在家里，任由李雨涵和白初把小桃?guī)ё摺?

白初帶著小桃來到了靈寶堂管事承叔這邊，路上看見一個畫糖人的，彎腰問她，“想吃嗎？”

小桃現(xiàn)在沒心思吃這些東西，搖了搖頭。

白初嘆了口氣，還是把她領(lǐng)到了攤鋪前，付了錢，挑了一只白兔樣式的糖人，放在她手里，小白兔栩栩如生，小桃卻遲遲沒有下口。

“試試看。”白初依舊笑瞇瞇的，仿佛沒有什么能撼動這抹笑意。

小桃猶豫了片刻，不好拒絕對方的美意，把糖人叼在嘴里，輕輕咬下兔子耳朵，糖人的甜味兒在嘴里暈染開，讓她不由揚了揚嘴角。

白初看她這樣也笑了，淡淡道：“有人跟我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甜食會笑。”

小桃看著他這副模樣，也笑了，剛剛的煩悶掃了一大半，“你一定很喜歡那個人。”

“你怎么知道？”白初有些意外。

“因為你的眼睛會發(fā)光。”小桃哭花了的臉此時綻開了花，此前所有承擔(dān)的苦難在她臉上的表現(xiàn)都消失不見了，她像一個真正的孩子那樣展露笑顏。不知為何白初看著小桃的模樣，突然想起了李雨涵。

李雨涵也是這樣，小小年紀(jì)就要承擔(dān)起養(yǎng)家的責(zé)任，小桃有一個妹妹，李雨涵也有一個妹妹李梅涵，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小桃和李雨涵是一類的人。

“人小鬼大。”白初有些觸動，淡淡的笑了笑。

即使聽到白初這么說，小桃還是注意到，他的耳尖紅了紅。

白初走在前面，小桃跟在后面，兩人走進靈寶堂。靈寶堂正要關(guān)門了，只有幾個人在打掃衛(wèi)生清點藥材，本來要將人拒之門外，可是突然認(rèn)出了白初。白初沒讓他們?nèi)ソ谐惺澹菐е√易哌M后院，主動找承叔。李雨涵則留在靈寶堂里休息。

承叔正在翻看醫(yī)術(shù)，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哭花臉的小女孩，他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番確認(rèn)自己從未見過她之后淡淡地說：“你帶她來做什么？”白初甚少帶人進后院。

白初伸手推了小桃一把，讓小桃站得離承叔近一點，說：“這個小女孩有事情，要來找你。”

承叔到底是端木家的元老級人物，一眼就能看出小桃面黃肌瘦，是最近身體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于是白初簡單把事情原委都說了一遍。

承叔聽完久久沒有說話，白初和小桃都是能看清氛圍的人，也跟著不說話，站在原地等承叔把事情捋清楚。

承叔嘆了一口氣，說“芝藤在民間流傳了很多年，單憑我一個人很難把這些爛事清理干凈。”

小桃看到承叔的態(tài)度，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那我該怎么辦？都怪我，都怪我。”

“看給孩子難受的。”白初說道，眼睛卻一錯不錯的看著承叔的反應(yīng)。

承叔不知想起了誰，眼角微微有些濕潤，“雖然事情難處理，但是發(fā)生在我管轄的地界上，我就沒有理由拒絕，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幫助她的。最重要的是把小姑娘的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別日后留下什么后遺癥。”

“就知道承叔善解人意。”白初笑了笑，看著擦淚的小桃，“快別哭了，去謝謝承叔。”

承叔擺了擺手，笑罵道：“你小子，總是樂意抓我的軟肋，帶這么個可憐見兒的小姑娘過來。”

小桃喃喃的，有些羞澀的攪著自己的衣角說：“謝謝承叔。”

承叔笑笑拍拍小桃的肩膀，看著她的模樣，只覺得討喜極了，“不用謝，不用謝，這是我應(yīng)該盡的職責(zé)。”

轉(zhuǎn)而嚴(yán)肅的問小桃，顯然認(rèn)真起來了，“你還記得賣藥的人長什么樣子嗎？”

賣藥的人總是帶著頭巾，遮住自己的半張臉，行跡可疑，小桃很有可能沒看過他的長相。小桃猶豫了片刻，在兩人以為他不記得了的時候，認(rèn)真鄭重的開了口，“粗粗的眉毛。”

白初在一旁，鋪開一張紙，拿起筆描畫著，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運筆漂亮極了，仿佛自己就是一幅畫，“然后呢？”

小桃繼續(xù)說：“厚嘴唇，尖下巴，臉上有顆痣。他在巷子里給我藥的時候沒有戴頭巾，所以我記得。但是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有些細(xì)節(jié)我記得不太清楚。”小桃非常想努力證明自己，努力回想更多的細(xì)節(jié)，但總是想不起來，一幅要急哭了的表情。

白初沉吟了片刻，將小桃描述的細(xì)節(jié)整合到一起，很快一張鮮活的人臉躍然紙上，小桃忍不住拍了拍手，“像，太像了，就是這樣。”

“像就行。”白初無論什么時候都是溫和的，溫柔的，像是起不了波瀾般。

承叔看著畫像中的人物，回憶了一下，似乎記憶里沒有這個人，看來一時半會兒急不來，便對白初道：“她就在我這兒，我給她把把脈調(diào)理調(diào)理身子，你去忙你的去吧。”

白初這才點點頭，“誒，那我去了。”

白初去找李雨涵，李雨涵還在靈寶堂的大廳里等著，撐著腦袋，看著快要睡過去了。

“走吧？”白初笑著說，“抱歉，讓你久等了。”

“承叔怎么說的？”

“他自有解決的辦法，那需要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擔(dān)心。”白初一筆帶過。

李雨涵沒聽到想要的結(jié)果，撇撇嘴，默默走在白初身邊。

天已經(jīng)全黑了，很多小商販都推著車子穿梭在他們身邊。兩人并肩走到廟會上，廟會上各個商販叫賣，人擠人，人推人，好不熱鬧，李雨涵東瞧瞧西看看，看的眼花繚亂，李雨涵看到一只小兔子的糖畫，活靈活現(xiàn)的，下意識想回頭拉白初一起看。

這一回頭，李雨涵愣住了，目光所及，根本沒人。

“白初？”李雨涵愣住了，“白初！”

李雨涵轉(zhuǎn)了好幾圈，也沒見到人，她又撥開人流走到剛剛的地方，還是沒人，她的血都快涼了。她感覺自己在偌大的鎮(zhèn)上，明明四周都是形形色色的人，她卻始終孤獨的模樣。

“白初！你在哪？”李雨涵一直大聲叫著白初的名字，但是始終沒有得到回應(yīng)。

她站在原地，有些發(fā)愣，一時有些難受，她期待了這么久，如今被人流沖散了，雖然他知道白初一個大活人，不可能有什么事兒，但還是擔(dān)心，她看著眼前的人流，人擠人，人推人，卻沒有她想找的那個人。

突然手腕被人拉住，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