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端木承當然也想過，他比沈宏達接觸李雨涵的時間更長，跟李雨涵的感情也更深厚，沈宏達尚且如此心疼，更別說李雨涵是將要成為他侄媳婦的人了，李雨涵今天受了這么多的苦，很大一部分原因，端木承認為在于自己。

端木承覺得李雨涵會受傷都是因為自己不夠細心，沒有把人照顧好，他長嘆一口氣，都不知道要如何向白初交代。來一趟就出了這檔子事。白初是怎么把李雨涵放在心尖尖上，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李雨涵沒吃飽飯，白初都會感同身受難受許久，更別說將來看到李雨涵的傷口了。

端木承搖了搖頭：“沒有別的辦法了，如果現(xiàn)在不取出來，等以后傷口完全愈合之后，襯褲的布料在肉體里慢慢衰敗，可能會造成更嚴重的感染。到時候就不僅僅是把傷口撕開這么簡單了。”

李雨涵也懂端木承的意思，她慢慢閉上眼睛，下定決心：“承叔，我能忍住的，現(xiàn)在可以開始了嗎？”

端木承還是不放心，把一塊趕緊的布放在李雨涵的嘴里，以防她咬到舌頭。

李雨涵卻搖搖頭，表示不用了。

端木承見狀只好作罷，

端木承深吸一口氣，房間里有需要用的工具，銀針刀片一類應有盡有，已經(jīng)不需要再去準備什么了。

現(xiàn)在動手的第一步，是最簡單的，也是李雨涵要受苦最少的一步。先用剪子把李雨涵的襯褲剪開，防止再出現(xiàn)之前的情況。

端木承本來還擔心，露出李雨涵的小腿，會讓站在旁邊的沈宏達產(chǎn)生不必要的旖旎心思。不過待端木承真的剪開襯褲，才知道剛剛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

因為李雨涵的腿已經(jīng)沒有一塊好的部分了，要么是皮開肉綻，還在滲血血絲，要么是青紅一片到處都是淤青，看著就覺得心驚膽戰(zhàn)。

這樣的雙腿，只要是正常人看見，都很難想一些別的事情，心里只會有濃濃的心疼。

沈宏達本來有意避嫌，目光亂瞟就是不放在李雨涵身上，可是當他無意間瞥見了之后，視線就再也離不開了。沈宏達眉頭緊皺，臉色十分難看：“要是我再晚來一步，你這雙腿估計就別想要了。”

沈宏達也是心有余悸，幸好一切還來得及。

李雨涵聽到沈宏達這么一說，才想起來，沈宏達的突然出現(xiàn)其實是十分奇怪的。李雨涵被打的小巷子里沒什么人，就連來往路過的人都很少，但是沈宏達偏偏就出現(xiàn)在了那里，還恰到好處地救了李雨涵，這讓她不由得開始多想。

李雨涵嘗試性地開口，想詢問沈宏達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可是嘴一張一合，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沈宏達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自然知道李雨涵想問的是什么：“張晴有一個相好的住在這邊，她被她爹給關(guān)住了出不來，就托我來幫她關(guān)照一二，然后接下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李雨涵記得張晴，是那個白白嫩嫩卻能把沈宏達從翠香樓里扛回來的女人，外邊傳聞她逛青樓喝花酒樣樣精通。

現(xiàn)在聽沈宏達一說，張晴還是個會養(yǎng)小情人的紈绔小姐，這已經(jīng)顛覆了她的認知，自古以來還沒有這樣的先例，都是男人納妾，那有女人養(yǎng)小白臉的，到也有趣的緊，之前只是有過一面之緣，有機會認識一下也無妨。

他這么一解釋就說得通了。

但是如果張晴常來一條小巷子里找她的相好，對劉敬的存在一定避無可避，由此可見，張晴和劉敬的關(guān)系應該較好，否則也不會托李宏達來找張晴的相好。

端木承忙著做自己的事，就一直默默聽著，也沒插話，等到快要處理那些碎布的時候，端木承突然開口跟沈宏達說道：“你有沒有跟雨涵講過，張晴險些被成親的事兒？”

沈宏達突然被端木承提問，有些不明所以，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端木承為什么這么問。端木承暫時停下手里的動作，給沈宏達使了個眼色。

沈宏達好在是聰明，懂了端木承的意思。

端木承要用鑷子把碎布扯開來了，這過程很痛，想要減輕李雨涵的痛苦，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沈宏達講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分散李雨涵的注意力。

李雨涵的思緒就不會一直停在腿上，而有一部分放在沈宏達身上，這樣李雨涵的疼痛就會有所減少。

端木承不知道的是，系統(tǒng)早就推算到李雨涵可能會承受的疼痛，已經(jīng)提前將李雨涵一半的疼痛量給屏蔽了，也就是說李雨涵現(xiàn)在只有一半的痛感，這意味著李雨涵能夠挺過這段痛苦。

但是端木承不知道，還是讓沈宏達講故事，李雨涵看明白了端木承的用意，知道他是在關(guān)心自己，心里也十分感動，記上了端木承和沈宏達的一份情。

沈宏達回想了一下端木承讓他講的張晴被結(jié)婚一事，其實這并沒有什么好講的，除了聽上去有些滑稽，過程細節(jié)一類并沒有什么值得一聽的。

就算這樣，沈宏達還是在腦子里快速地整理思緒，想要把這個事情講得生動一點，吸引人一點，好用這種辦法幫李雨涵分擔一點疼痛。

張晴被“成親”一事就發(fā)生在幾周前，這也是張晴被家里人關(guān)起來的重要原因。

鎮(zhèn)上有一個暗樓，里面的住的都是老板請來的全國各地有名的歌舞伎，只賣身不賣藝的那種，而且只招待男客，就算張晴多次自報家門且塞了不少的小費都沒能以女兒家的身份進去。張晴本來都想放棄了，可是她那些狐朋狗友一直說著暗嘍里的妞身段有多好，唱的曲兒又嬌又柔，直要把人心都勾走……

張晴一聽他們這么說，心也癢癢，覺得不去是個損失。于是就有給她想了辦法，換上男子的衣服，戴上發(fā)冠。可是張晴本身就偏生女相，這么一打扮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個女子，后來張晴又去找了幾個手藝尚佳的姑娘，幫著給她化了妝，這才能蒙混過關(guān)。

張晴去暗樓，她跟那些男人不同，她只管風月不論情色，所以都是和那些歌舞伎保持著合適的距離。她們難得一見如此清高自持且財氣才氣兼具的人，一個個都暗許芳心。

其中一個姑娘更是愛得癡狂，自詡與張晴靈魂契合，想要和張晴雙宿雙飛，那位姑娘把張晴引到房間，還想勾引張晴，但是張晴是女生，看見哪位姑娘寬衣解帶，就慌忙就逃出來了，就因為這個被我們嘲笑了好久。

從此，哪位姑娘就更高看了張晴，一次又一次的示愛，張晴怎么可能答應她這種事情，知道她有這種想法之后，張晴漸漸地很少出現(xiàn)在暗樓了，那姑娘許久沒見張晴，知道她是在躲著自己。

情急之下就拿著張晴的貼身物件去張府門口叫囂，說張晴已經(jīng)與她私定終身還留下了信物，那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是趕都趕不走，還說是張晴負心漢，說好來娶她的，卻又不見人影，引的路人旁觀。

最后只在門口小廝一臉莫名的情況下知道了，這張府里只有一個叫張晴的小姐，而沒有她想象中的風度翩翩舉止優(yōu)雅的張公子，這件事情一下子就傳開了。

至此她的行為已經(jīng)淪為了鎮(zhèn)上人的笑柄，張晴也連帶著被接二連三提出來取笑一番。暗樓老板實在沒有辦法，那姑娘心如死灰一直閉門謝客，他的生意也沒法做下去，只好把人從哪里接來又送回到哪里去。

張晴也因為這事被家里人關(guān)起來，一整月不許出門，我們這些朋友也不去許探望。

李雨涵聽沈宏達說得一邊咯咯直笑，一邊又疼得齜牙咧嘴。她仔細想了想，張晴也確實是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她雖是女兒家，但是做出的事情在世人眼里未免會落得一個離經(jīng)叛道的評價。

李雨涵卻不覺得張晴有什么不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只是那姑娘為什么會有張晴的貼身物件？張晴給她的嗎？”

沈宏達只管笑，笑了之后才認真回答她的問題：“怎么可能是張晴給她的。張晴聽說京城的讀書人都愛在腰間掛一塊玉佩以示風雅，她就想學著他們，也帶了塊玉佩在身上。可是有一天突然不見了，張晴怕去暗樓的事情暴露，也不敢聲張，就一直瞞了下來。后來才知道，那塊玉佩是她趁著張晴不注意，自己扯下來私藏的。”

李雨涵甚至都能想象到張晴得知真相之后破口大罵的樣子，覺得張晴是個真性情的人，她向往得緊，若是以后有機會，她真想多和張晴來往一番。

沈宏達知道李雨涵現(xiàn)在正疼得咬緊牙關(guān)，開口勸慰道：“張晴這人沒什么不好的，為人仗義，說話也有意思。下次我?guī)齺硪娔悖銈兛隙ㄓ械昧摹！?

李雨涵疼得瞇起了眼睛，但是還不忘點點頭，再三問沈宏達要保證：“你可記住了，我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