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成看著齊忠誠的動作，心里想著，完了，吹得牛逼有點大……

他差點忘了這是2012年……

要知道后世那些企業家找投資，談生意，動輒上市，張嘴就是幾個億，就看誰能忽悠得過誰……

可現在，商業風氣相較于未來，還是有些許“樸實”。

齊忠誠是實干家，不是投機者，所以李天成的話實打實得嚇到他了。

李天成連忙補救道，“當然，初期肯定沒有那么多，但我敢保證，若是合作愉快，十個億！”

“只會比這多！”

齊忠誠老商人了，深知保證有個屁用，等反應過來之后，篤定這個小伙子滿嘴跑火車……

可萬一呢？

先敬羅衣再敬人，就憑眼前這小伙子穿著單件五位數起的衣服，齊忠誠覺得自己應該先聽他說完。

“李老弟，能否具體說說……”

李天成看齊忠誠沒有把自己趕出去，心里長舒了一口氣，暗自后悔。

確實說多了，差點把凱……不是，差點把我親愛的合作伙伴嚇到。

“我需要貴廠設計一款筆，中性筆，具體要求我會和貴廠的設計師溝通，不過我要求這支筆的所有版權，還有品牌名稱屬于我，當然，生產廠家可以如實。”

“而且我要求比較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一會咱們溝通下細節問題，晚上出設計稿，連夜修改，調試設備，明天就能開動機器批量生產。”

“產量要求，必須在6月4號之前，也就是四天之內，生產五十萬支，在7月份之前，生產至少五百萬只。”

聽到李天成的話，齊忠誠低頭沉思，品牌還有版權交出去，這意味著這批筆，他的廠是純純的代工廠。

而且，這進度未免有些太趕了，不過……也不是做不到。

總之有困難，但絕對可以接受。

“那價格方面呢？”

齊忠誠問到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市場上什么價格，我就給齊廠長什么價格！”

齊忠誠悄悄舒了口氣，他還以為對方會趁著這個節骨眼上砍價。

“好的，李老弟，第一次合作，五百萬只筆，價格方面我就不給你什么承諾了，我贈送你二十萬只當做咱們之間情誼的見證。”

看著多云轉晴的齊廠長，李天成自己想道，情誼的見證？一會你別拿刀砍我就好。

“李老弟，規矩是首付三成的定金，然后交付一半時，再付五成的資金，等全部交付，查驗無誤，全款付清。”

“違約金一般都是總款一半，咱們一見如故，我就給你免了，相信老弟也不是違約的人，咱們簽了合同，你把三成定金打過來，我立馬打電話讓設計師來，然后隨時準備開工。”

李天成看著齊忠誠，沒有答應，而是緩緩說道，“齊廠長，這資金方面我還是有點問題。”

聽到這話，齊忠誠心里一沉，不過還是強笑著說道，“沒關系，李老弟要是資金有問題，我這邊可以適當讓步，兩成半的定金？”

李天成搖了搖頭。

齊忠誠澀聲繼續問道，“兩成？”

李天成繼續搖了搖頭。

“李老弟，做生意不能這樣做！兩成定金已經是非常優厚的條件了，真不能再少了！”

看著李天成繼續搖頭，齊忠誠心里有點罵娘了，我還沒想著看你年輕坑你一手，結果你這奔著我死穴狂沖。

“那，李老弟，你說，能給多少定金？”

“齊廠長，我不會給您一分錢的定金。”

齊忠誠聽到這話差點罵出聲來，幸虧從商多年來積下的城府讓他沒把李天成攆出辦公室。

“一分定金不給？李老弟，我看你像是個講究人，怎么做事那么不講究呢？不給定金，萬一我東西做好了，結果你不要了，那我東西賣給誰？我圖個什么？”

李天成看著齊忠誠認真說道，“您圖個安穩！”

“像我之前說的，您現在當務之急是讓廠子穩下來，所以我這筆訂單對您來說絕對是及時雨。”

“這筆訂單一拿下來，您廠子起碼保證活下來了。”

齊廠長可不聽對方忽悠，“那沒錢的訂單，無非是飲鴆止渴，再說，除了李老弟，我就不能從其他地方找訂單了？”

“哈哈哈，齊廠長說笑了。”李天成的表情很淡然，絲毫沒有談判的感覺。

“齊廠長自然可以尋找其他訂單，不過有那么好找嗎？”

“找人，溝通，談合同，設計，排版，然后再生產……”

“別人沒我這么著急的……”

李天成驚訝說道，

“這……怎么也得十天半個月吧？”

“半個月啊，齊廠長自然等得起，畢竟您是大老板，出行開奔馳，吃飯有保姆，可廠子里的職工不行啊。”

齊忠誠感覺李天成這話有點不太對勁，他突然有點心悸……

“您說，萬一有哪個職工，一個電話打到勞動局，人社局，嘶～這……”

李天成沒有理會齊忠誠想說話的神情，而是繼續說道，

“一個電話沒事，兩個電話沒事，畢竟齊廠長做大生意的，拖欠工資而已，找找朋友喝喝酒，這都不成問題，可百十個職工，加上親戚朋友，咋的得打一兩千個電話。”

李天成搖了搖頭，仿佛在替齊廠長發愁，

“打電話還好說，就怕有的員工沒上過什么學，一沖動，下次聚眾不圍廠子了，圍市政府，哎呀哎呀，那問題就大了。”

李天成臉上表情全是恐懼。

“職工討薪無果，怒圍機關大樓，到底是誰的錯？官商勾結或是黑惡勢力？”

“嘖嘖嘖，這新聞標題我都想到了。”

齊忠誠的臉色陰沉了下去，

“我記得近幾年因為農民工討薪無果，出了不少人命，中央好像要整治，就是不知道怎么處理那些黑！心！老！板！”

頂著齊忠誠要殺人的目光，李天成淡笑著說道，還在最后黑心老板那一字一頓，似乎意有所指。

“是！齊廠長覺得那些員工沒什么見識，也沒什么膽子，哪里敢用這種手段要工資，可這個世界總有聰明人嘛，您怎么知道他們不會想起這種辦法呢？”

是他們想的嗎？

只怕要是我不答應你的條件，怕是你出門就是要聯系那些員工了吧？

齊忠誠還記得剛才在廠門口，這個小伙子和趙大爺在一起抽煙。

想想門衛趙大爺的性格，李天成要是和他說了什么，那……

齊忠誠有點頭疼。

看著齊廠長的表情，李天成準備再加點料，

“當然，要債方法那么多，都不一定，萬一有人拿著喇叭在齊廠長家小區門口喊什么還我血汗錢，嘖嘖……”

“萬一有人知道齊廠長家里孩子老婆的信息，腦子一熱，嘖嘖……我的意思是拿喇叭到您愛人單位，您孩子學校，這……”

“當然，齊廠長見過大風大浪，自然不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可萬一呢？而且我聽說人家要債的方法多著呢，什么油漆啊，撒狗血啊，門口涂……”

你他媽可別萬一了，老子怎么就把你請進來了呢。

齊忠誠趕緊打斷李天成的威脅，

“李老弟，李老弟！有問題咱們慢慢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