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秦川用木桿日影計算了太陽高度角；晚間，他又在自家院子里，拿著木桿打算測量月影長，再計算月亮高度角。

有了日、月、地的正確幾個模型，接下來，需要的便是數據，這樣才能準確的預測日食、月食。

秦川不可能記住那些數據，現在只能簡單的在腦海里想一想，將那一套如何完整的表述出來。

而日食、月食在這個時代，往往與政治掛鉤，若能準確預測，那意義不言而喻。

不過晚上太暗了，一輪彎月下弦殘月下，月光似有似無的，天色也十分晦暗。

這難不倒秦川，他在木桿頂端牽出一根繩子，沿著繩子看向月亮。

這樣，眼睛、木桿頂端、月亮三點一線，得到了月亮高度角。

經過大半夜的測量和計算，秦川終于得到了想要的數據。

這一看不得了，太陽高度角比月亮高度角稍大，而現在正是下半年，太陽高度角，正在經歷由大變小的過程；

也就是說，太陽高度角與月亮高度角大約一致，那么太陽和月亮在天空中的位置也極有可能一致，而第二天又是朔日，也就是農歷十月一日，明天極有可能發生日食！

想到這一點，本是昏昏欲睡的秦川再無一絲隨意，連忙叫醒了亦飛和詩詩。

秦川讓亦飛點了一根蠟燭，又給詩詩捏了一個小球，而后讓二人擺弄了下位置關系。

蠟燭的光照到詩詩手中的小球上，在秦川瞇著一只眼的情況下，正好顯出與此時月亮顯出的月相一般。

接著，詩詩又走出小半步，果然，亦飛手中的蠟燭，被擋住了。

這再次印證了秦川的猜想，明日，極有可能發生日食。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讓它白白發生。

一番折騰后，秦川問向二人道：“日食時，一般你們會做什么？”

亦飛睜大了眼睛看著秦川道：“主人，什么是日食？”

難道，這古人就不知道日食嗎？

也對，雖然日食每年都會發生，但同一個地方，能看到的頻率就低了很多。

秦川又看了看詩詩，見詩詩也是一臉茫然，看來普通人，特別是十來歲的孩子，可能還真沒見過日食。

“日食就是，白天的時候，太陽被擋住了一部分，天突然黑了，然后刮起了一陣冷風，要過段時間，太陽才重新出來。”秦川想了想，還是解釋給了二人聽，這樣，也能看看大漢一般人對日食的反應。

“啊……”亦飛和詩詩張大了嘴，僅僅是聽到秦川的描述，便有些害怕了，連忙道，“主人，這也太可怕了吧，又是突然天黑，又是陰冷刮風的，會不會有鬼啊。”

這腦回路，非常古代，什么事情不能解釋，第一時間想到鬼神。

“如果到時候，我再戴一個鬼面具，你們怕不怕？”秦川繼續試探道。

“主人，我怕。”詩詩一把拽住了秦川的袖子，似乎此時已有什么嚇人的東西。

而亦飛的臉色也白了，好一會，才細聲細氣道：“主人，別說了，嚇死人了。”

“哦？哪里嚇人？”秦川有些疑惑道。

“就是，就是不要提……那個東西，我怕。”亦飛有些期期艾艾道。

詩詩也猛的朝秦川點點頭。

突然，秦川一手牽起亦飛，一手牽起詩詩。

這突然的動作，直接嚇了二女一跳，等到二人反應過來，臉色仍是白白的。

亦飛雖然沒有反抗，但也沒有太大感覺，此刻她還沉浸在秦川描述的日食現象中，仍有些恐懼道：“老爺，你說這，太陽突然沒了，太可怕了，我晚上可能會做噩夢。”

秦川看了看二人反應，已經了解了，漢末人對這種天象，恐怕是真的很害怕，而且這個時代有著后世難以想象的迷信。

接著，秦川也不跟二人廢話，直接讓下人去叫來了張仲景、黃忠、魏延和霍峻。

“醫圣，你可知日食？”幾人坐定，秦川開門見山問道。

張仲景幾人正在睡覺呢，沒想到，被秦川喊起來問這個問題，一時間有些無語。

“日食，一般被認為是皇帝失德所致；漢書載，日食從旁右者，君失臣；日食從旁左者，亦君失臣；從上者，臣失君；從下者，君失民。”張仲景想了想接著道，“高帝三年十月燕地日食，燕王藏荼反；光武三年豫州日食，赤眉降賊反……初平四年正月日食，李傕郭汜專權。”

張仲景一連說了十來條記錄，這都是說日食，地方上造反，或者于皇帝不利。

秦川也是沒想到，這時代讀書人這么重視日食，又這么能聯想……

到底是皇帝失德，失去民心，還是大臣失德欺壓到了皇帝，恐怕還要看雙方誰的力量大吧。

先射箭，后畫靶，總能打中靶子；先給結果，后解釋，總能扯到理由。

看來，明日若真的發生了日食，確實應該好好利用了。

“還有嗎？”秦川皺起眉頭，又問道。

“如果是君失臣，亦可能是重要官員去世了。”說著，張仲景也皺起了眉頭，好一會才道，“漢書文帝紀記載，元狩元年五月日食，被判定為君失臣，第二年丞相公孫弘便去世了；明帝時，也有三公因為日食而辭官。”

這是說，日食也可能被解釋為皇帝失去大臣。

這應該是大漢官方對日食的解釋了，也應該是讀書人認可的日食解釋。

見張仲景對漢書竟然如數家珍，秦川有些驚訝的看著張仲景，點了點頭道：“醫圣真乃博學之士。”

張仲景捻須微微一笑道：“學醫，記性不好可學不了。”

看來古人學富五車，可能是學到每句話不說能背誦，但也是到了融會貫通的地步了吧。

像諸葛亮那種，反而是觀其大略，不求甚解，只求對自己有沒有用。

古人，相對來說，只是沒有見識到后世科學，而不是笨。

秦川點了點頭道：“據我觀察，明日極有可能會發生日食。”

“秦軍師，你此言可當真？”張仲景有些吃驚的看著秦川。

秦川想了想，自己根據太陽高度角和月亮高度角，也不知道對不對，但明日又是農歷初一，只能說，發生日食的可能性很大。

“我也是第一次推算這個，并不一定保證，只能說，可能性很大。”秦川沒有把話說死。

黃忠此前種種接觸下來，對秦川已有了幾分信服，有些感慨道：“大漢還不知道有什么大災大難，哎！”

聽到黃忠的話，秦川愣了下，亦飛和詩詩兩姐妹沒讀過書，只是害怕；黃忠讀過書，但不多，只是知道日食于國家不利；張仲景讀的書最多，知道日食，在大漢官方看來，是如何不利國家的。

秦川想了想，看來，對于士兵等沒讀過書的人，正可以恐嚇之。

“秦軍師竟真能推算日食？”張仲景仍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知道，能推算日食的，都已經是大漢頂級學者才能去做的了。

秦川也不跟他們廢話，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明日是朔日，據我推算，是極有可能發生，當然，也有可能不會發生，但我們便當會發生日食。”

眾人雖然有些疑惑，但鑒于秦川已經在幾人心中建立起了一定信用，但仍是點了點頭。

接著，黃忠有些納悶的看著秦川道：“太守，若明日發生日食，我們要做什么？”

秦川想也沒想，直接道：“當然是打張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