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見劉備面露不豫，直接問道：“主公可是憂心曹軍來襲？”

劉備嘆息道：“是啊，百姓從新野一路相隨，凡五百里，其中艱辛，備一一在心。本欲保民，若是我被曹軍擊潰，豈不是害民，哎！”

說完，劉備將拳頭錘在帳篷的木柱上，接著，他又在帳篷內踱步半圈，自語道：“可惜我大軍不在此地，就連軍師也去了江夏……”

走著走著，劉備突然看向秦川道：“海平，這曹軍來襲，你可有應對之法？”

聽到此問，秦川心思急轉，這應該是劉備的考驗了，而且看樣子，若不是關羽、諸葛亮不在，還輪不到自己表現。

秦川想了想三國時謀士是怎么表現的，欲出對策，先問敵我，于是問道：“主公，我軍現下有多少可戰之兵？”

劉備看向不遠處地面，又似乎什么也沒看，低聲道：“騎兵一百余，步兵一千余。”

曹操那邊，光是虎豹騎就有五千人，再加上文聘的一些荊州兵……

秦川當即道：“主公，某有上中下三策?！?

這三策，也是說的劉備一愣。

似乎在哪里聽過……

繼而眼色一亮道：“愿聞其詳?！?

秦川一邊走動，一邊道：“這上策，臣知道曹軍先鋒官為劉表大將文聘，主公可先與之戰，當不難擊而敗之，而后曉以大義，收之，再迎戰曹軍五千虎豹騎……”

劉備聞言，搖了搖頭道：“此策不妥，文聘既已降曹，又豈肯再降于我，此三姓家奴之事，我觀文聘斷不肯為。若是被曹軍虎豹騎拖住，就算只是相持，等到曹軍大軍來襲，我軍亦休矣。”

秦川點點頭，也不失望，本來就沒打算劉備接受上策。

“這下策，就是舍棄百姓，火速前往漢江邊，關將軍的船只，應有接應，事實上，按照歷史，主公敗后，正是關將軍在漢津渡的接應，才讓主公脫險?！?

劉備再次搖搖頭道：“百姓何辜，曹軍若是今夜就追來，肯定是輕裝簡陣，要拿百姓作補給，那豈不是要血流成河？我誓與百姓共存亡！”

秦川心中一驚，這劉備，到了此時還共存亡，不是只有亡了嗎？

不過正是劉備這股子仁義，才讓秦川有勇氣在劉備面前自爆。

秦川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接著道：“如此看來，就只有中策了，主公可告知百姓，曹軍來襲，而我軍則可列陣以待，打過曹軍先鋒——文聘軍，為百姓爭取四散時間，再散布主公投江陵而去的謠言，而實際我等是撤到漢江邊，與關將軍匯合。如此百姓們有喘息之機，主公也可從容而退?！?

這便是秦川最開始的打算了，某種程度上講，算是兩全其美了。

劉備雙眼微閉，面露悲傷，似乎在掙扎。

這個辦法確實不錯，如果想立仁義的人設，做到這一步，也就夠了，畢竟，劉備軍也是自身難保。

若如此，對百姓也算仁義了，天下人，又有誰會不認同呢？

下一刻，劉備正色道：“曹軍既率虎豹騎一日一夜行軍三百里而來，必定急需補給，如此四散百姓，與我劉備直接舍棄百姓何異？海平，此言不得再提！”

這一下，輪到秦川傻眼了，事到如今，這劉備竟不肯走了……

難道，自己這位新任的主公，竟是要等在這里，用一百騎兵加一千多步兵和曹操的五千虎狼騎硬拼？

然后，戰敗了才肯灰溜溜的逃走嗎？

硬打，是絕對不可能打得過的，因為對方是騎兵，還是曹操手下最精銳的部隊，且有五千之多。

這邊呢，這十萬百姓，除了人多，就沒什么值得稱道的了，手無寸鐵，幾乎完全就是負擔。

本就打不過，強行帶著百姓，還逃不掉。

難道自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和劉備一起死？

一時間，秦川有些茫然。

劉備見秦川半天不說話，只是一味沉思，也不打攪，也沉思了起來。

既然不退，那就打吧，作為一個后世之人，總不能在這里就跌倒吧，那可真是丟臉了。

想了好一會，秦川才道：“主公，當真不退？”

劉備先是迷茫了片刻，搖了搖頭，似乎要甩掉心中的遲疑，而后堅定道：“不退了，夫濟大事必以人為本，今人歸吾，吾何忍棄去?！?

見劉備如此堅定，秦川也只好好好想想辦法了。

突然，秦川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

他汲取了之前劉備不信自己的前車之鑒，想了想措辭便道：“相傳干將莫邪為了鑄劍，以人血為引，鑄造出的劍堅硬、鋒利無比，主公可曾聞說？”

這個傳說在三國時就廣為流傳，劉備聽到這也是點了點頭。

繼而劉備臉色一變道：“若海平如此助我興復漢室，備寧可不要！”

秦川輕輕搖了搖頭道：“自然不是，只需要將木碳包在鐵內捶打，就能達到這一樣的效果。實際上，人投于劍，也是為了加碳，原理上說是一樣的，這樣鑄造出來的兵器將遠超出曹、孫。”

劉備微微頷首，疑色不減，凝重道：“海平，此法雖好，但不解燃眉之急?！?

秦川再次含笑道：“主公莫慌，騎馬打仗，訓練的時間長，騎馬時，還需要雙腿夾緊馬腹，若能有馬鞍、馬鐙、馬蹄鐵三件套，那騎兵就能安坐馬鞍，踩住馬鐙，如踩在地上一般，這樣騎兵將成軍更快，也更強、更強，而且因為有馬蹄鐵保護馬蹄，馬也不會因馬蹄受傷而損失，這都是在后世得到印證的?！?

說著，秦川還做了個騎馬的姿勢，雙腳蹬了蹬。

劉備點了點頭，臉上憂色更加濃重了，但他還是點點頭道：“你所謂的馬鞍、馬鐙早已有之，倒是你所說的馬蹄鐵，現在還沒有，那是何物？”

劉備的話，也是讓秦川一愣。

秦川只以為馬鐙等到了唐朝才有，倒是沒想到馬鞍、馬鐙竟早在三國就已有了。

是啊，事物不會一下子突然出現，而是有一個過程，這才是歷史規律，自己學科技史的，竟然忘了這一節。

“主公，這馬蹄鐵，就是將馬蹄下的角質層削平，釘上鐵片，猶如給馬穿上了鐵鞋，如此，則戰馬再也不會在奔跑中踩到石塊而傷到馬掌了?！?

劉備本就每日都要和戰馬相處，對于馬的了解，非一般人能比，聽到這話，細細一想，不由得輕輕頷首，后是笑道：“如此甚妙，說起來，你既知未來，又善造器械？是想以造器之妙來解眼下之敵？”

造器械？小了，格局小了，不是造器械，而是改變整個大漢人的世界觀，不過眼下卻不是和劉備爭辯的時候。

“主公所言不錯?！鼻卮t腆一笑。

接著，秦川見已取信劉備，話鋒一轉，淡然一笑道：“主公，就這么說吧，這樣的東西，我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先不說它。眼下，就來說說這曹軍?！?

劉備聞言，眼前一亮道：“海平，你想到破曹軍之法了？”

秦川自得道：“不錯，此事，這確實應在臣這造物之法上，不過須得主公信任！故而我才說了如此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