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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朱榆的雙眼緊緊鎖定了皇帝,雖然看不清對方的五官,但可見身形修長高大,舉止間自然而然流露出雍容的氣度。

皇帝走到了眾人之前,“眾位平身吧?!?

“謝陛下……”一群哭啞了嗓子的人說著陸陸續續站了起來。

皇帝的腳步來到廣場正中,面對著那么多殘缺恐怖的尸體,他沒有露出恐懼或者厭憎的神情,而是悲傷動容。

“自朕繼位,夙興夜寐,勤于政務,不敢有怠,然天降災禍,生民失所,朕痛失子民,卿痛失所愛,朕寤寐自省,萬姓有過,罪在一人。朕外不能收復河山,內不能興邦安民,上負祖宗,下累黎民,朕甚愧之……”

他在說什么?

皇帝說話的聲音很好聽,但朱榆卻聽得一頭霧水,想了片刻,才明白他是在念“罪己詔”。可能覺得大地震死了人是因為他德行有虧。

朱榆聽了沒什么感觸,底下卻是哭倒了一大片,口中念著吾皇萬歲,由此可見,這個皇帝還是很得民心的。

到底是哪里的皇帝?難道掉下懸崖穿越了?爬個山洞穿越了?

如果是她那個喜歡看穿越小說的表妹趙綾一定會堅定不移地這么相信,但朱榆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大腦自然拒絕相信這種說法。

皇帝又念了一大篇文縐縐的話,領著所有人哀悼了片刻,這才下令焚燒尸體。

朱榆看到尸體燒了起來,火舌沖得老高,溫度也驟然上升,她臉色微變往后縮去,卻在這時感覺到腳踝處傳來一陣涼意,仿佛有什么濕滑黏膩的生物在舔著她。

朱榆的頭皮頓時炸了起來——蛇?蜥蜴?還是什么生物?

未知讓人充滿了想象,朱榆打了個寒戰,奮力向前爬去,想要避開腳下未知的生物,朱榆往下一看,正好是個水潭,不及多想便從山洞鉆了出來,往下一個縱身。

——撲通!

巨大的響聲把捂臉痛哭的百姓都嚇得一個激靈,猛地抬頭向前看去。

“鬼!鬼啊!”站得最近的一批人里有人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熬让。 ?

眾人的視線中,只見幽深的水潭咕嚕咕嚕冒著水泡,隨后一個披散著黑發渾身濕透的身影冒出了水面,舉著纖細的雙臂向水邊游來,手臂上皮肉滲血,遍布著紅色的痕跡。

人群被恐慌的情緒傳染了,一個個驚叫著往后退去,有人被推倒在地發出哭號聲,場面一度非?;靵y。

忽然一個威嚴的聲音厲喝:“都站住!”

隨即許多侍衛同時放聲傳達皇帝的旨意:“陛下有令!不得妄動!”

侍衛們立刻散開維持秩序。

皇帝這才舉步向著水潭的方向走去,聲音沉穩有力:“朕為天子,誅邪不侵,倒要看看何方妖孽敢在此作祟!”

皇帝的腳步來到水潭邊,朱榆的手也攀上了岸。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濕漉漉的發心,又落在岸上血淋淋的十指上,心尖頓時一顫,眼中閃過一絲狠意,抬腳就往那雙手上猛地一跺!

剛露出水面的朱榆立刻感覺到手背上傳來鉆心的疼痛,忍不住罵了一句“哎喲我草”,手往回一縮,身體便又要往下沉去。

電光火石之間,她下意識做了一個舉動,另一只沒被踩到的手往前撈了一把,想要抓住可以借力的地方。

皇帝見那水鬼要縮回水里,正想吐口氣,忽然就見水鬼伸出另一只手拽住了自己的腳踝,用力往水里拉去。

“啊——”皇帝發出一聲驚叫。

——撲通!

是皇帝落水的聲音。

侍從:“快救駕??!”

百姓:“皇上被水鬼抓走啦!”

山谷里一片雞飛狗跳,只有尸體在安靜地燃燒。

朱應欽做了一場噩夢,他夢到自己被水鬼抓住了,那個水鬼一頭海草般的黑發,在水里漂蕩著向他纏去。她冰冷而纖細的四肢緊緊纏住了他的身體,讓他呼吸困難,心臟怦怦怦地跳著,肺部一陣陣刺痛。

“啊——”朱應欽猛地從夢里驚醒過來,大口地喘息著,雙目無神,渾身是汗。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福子喜極而泣,連聲歡呼,“趕快叫徐太醫和李天師進來!”

朱應欽依舊失神著,直到福子扶住了他的身體,他才緩緩抬起頭:“朕這是在哪里……”

“陛下,您總算醒了!”福子眼角閃著淚花,“您被刺客拉進水里,幸虧侍衛們將您救了上來。”

“刺客?不是水鬼嗎?”朱應欽呼吸有些紊亂,想到那個恐怖的身影,仍舊心有余悸。落水的時候他分明看到那個水鬼身上潰爛的皮膚,一大片一大片的紅色,這怎么可能是人?

“小人也以為是水鬼呢,剛好李天師到了,李天師親自出手抓住那人,是個刺客無疑,還是個女刺客?!备W优闹目谡f,“真是太可怕了,陛下愛民如子,怎么會有人想刺殺您呢?”

徐太醫和李天師很快就進來了,徐太醫跪在一邊把脈,李天師在下方躬著身子請安。

“陛下,臣已將刺客囚禁在天牢,等候陛下發落!”

朱應欽神魂未定:“沒有讓人審問過嗎?”

“刺客身受重傷,陷入昏迷,未能審問?!崩钐鞄熁氐?。

這時徐太醫也號完脈:“陛下身體無恙,只是受了點驚嚇,臣開了點安神湯,喝上三帖即可?!?

朱應欽點了點頭,思索片刻,便道:“李天師,你帶徐太醫下去,給那個刺客診治一下,待刺客醒來,召王丞相與風將軍同來會審?!?

“微臣領命!”李天師頓了一頓,又道,“陛下,還有一事,臣從水塘里發現一個包裹,應該是那個刺客所有,此物尚未搜查過,陛下是否親自查看?”

朱應欽思忖一番,道:“丞相與將軍見識廣博,讓他們一同過來查看?!?

王丞相和風將軍早在外間候著了,聽到宣召立刻進屋。因為擔心包裹里有暗器毒藥,李天師讓幾位大人遠遠站著,讓一個侍衛把包裹打開,里面的東西被一件件掏了出來,陳列在地。

“陛下,這瓶藥水顏色詭異,應該是毒藥無疑!”李天師神情嚴肅地看著消炎藥水。

風將軍拉了拉登山繩,居然十分堅韌:“這繩子如此結實,定然是用來行兇的!”

王丞相看到了黑色的速干衣,慎重道:“臣覺得這應該是夜行衣!”

朱應欽輕輕點頭,指了指地上的手機:“這個四四方方的東西從未見過,又是什么?”

風將軍摸了摸下巴:“臣曾見過一張圖紙,和這東西有八九分相似?!?

“何物?”王丞相伸手要拿。

“蜀中唐門的暴雨梨花針!”

王丞相默默收回手。

風將軍指著HOME鍵肯定地說:“這里就是機關?!?

朱榆也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一個男水鬼死命抓著自己撲騰,比自己還像海草的頭發纏住了她的脖子,勒得她喘不過氣。

朱榆猛地咳嗽起來,意識逐漸清醒,口腔里濃郁的苦味讓她忍不住反胃嘔吐起來。

“醒了!”徐太醫點點頭,對守在外面的侍衛說,“去回稟陛下,刺客蘇醒了,可以會審了?!?

朱榆茫然地環視一周,發現自己被安置在一間簡陋的房間里,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竟然已經天亮了。一個藥童手里拿著一個小碗,從碗中殘留物質的氣息分辨,剛剛應該是他在給自己灌藥。

昏迷前發生的事情一幕幕回到腦海中,朱榆的臉色漸漸變了。

剛剛那個人說的是皇帝和刺客兩個詞吧。

皇帝應該就是先前踩了自己一腳的那個男人,刺客……難道是指自己?

徐太醫眼神冷漠地掃了朱榆一眼,“既然醒了,就自己起來吧,若不然,侍衛們押著你可不會手下留情?!?

朱榆緊閉著嘴,臉色依然慘白。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了,她也懶得問是誰換的了,此時身上穿的是一套粗布麻衣,可能是哪個宮女的衣服,身上的東西也都被搜走了……

朱榆跟在徐太醫身后走著,一隊侍衛在周圍緊緊盯著她。朱榆一路上偷偷張望,發現四周亭臺樓閣十分精致,園中也有假山流水,看起來就像是王府——該不會真的是皇宮吧?

走了片刻,到了一個有侍衛把守的地方,徐太醫躬身道:“還請通報,臣帶刺客來接受會審?!?

過了片刻,里間就傳來福子的聲音:“宣徐太醫!”

朱榆還愣神著,后背被人推了一把,才往里走去。

御書房里,朱應欽坐在書案之后,王丞相和風將軍站在下首,地上一個黑色的包裹被打開了,里面的東西被分開陳列。朱榆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大膽!見了陛下還不跪下!”福子眼睛一瞪,對朱榆怒目而視。

朱榆被侍衛壓迫著按著肩膀,她受了傷又許久沒進食,沒有體力對抗,只能被迫跪在地上。

生平第一次跪人,她心頭一口氣血翻涌,十分不暢。

萬惡的封建社會!

“抬起頭來!”風將軍瞪著銅鈴般的雙眼吼道,“還不老實交代,你叫什么名字,奉誰的命令來刺殺陛下!”

朱榆皺了皺眉,抬起頭看了看風將軍,又看了看王丞相,最后目光落在朱應欽臉上。

也算和對方糾纏了一番,但這才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對方的長相。也不知道這是哪里的皇帝,但應該也是皇好幾代了吧,從長相上看明顯看出了基因優化的結果,額頭光潔飽滿,雙目溫潤深邃,稱得上劍眉星目,俊美不凡了,加上舉手投足間的優雅與雍容,朱榆可以肯定這確實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墮落貴族。

朱榆不加掩飾的審視讓朱應欽不自在地輕蹙眉心,身為九五之尊,從來沒有人敢用這么赤裸裸的眼神看他。

“放肆!誰準你抬頭這樣直視圣顏!”福子厲喝一聲。

朱榆掃了他一眼:“不是剛剛這個大叔讓我抬頭的嗎?”

被叫大叔的風將軍氣息一窒?!氨緦④娔攴蕉ⅰ?

朱榆一怔,“我還以為你四十有六了,長得真著急?!?

風將軍怒目:“那是因為本將軍日日操練兵馬!”

朱榆:“經常曬太陽確實老得快,要注意防曬?!?

風將軍下巴一抬:“男子漢大丈夫,何懼曬老!”

朱榆:“那我叫你大叔你還不樂意?”

風將軍:“你……”

“咳咳!”朱應欽清咳兩聲,打斷了兩人的題外話。灼灼的目光落在朱榆面上,朱應欽眼中帶著幾分好奇的審視,“你到底是何人?”

自知方才失態,風將軍臉皮一紅,閉上了嘴。

朱榆回視朱應欽:“我不習慣跪著和人說話,你讓人搬張椅子給我,我再告訴你?!?

“你還敢討價還價!”王丞相冷哼一聲,“陛下,依微臣之見,還是動刑吧?!?

朱榆也是冷哼一聲:“野蠻人?!?

王丞相眼看也要發飆,朱應欽忙抬手止住了他?!翱丛谒齻麆輼O重的分上,就讓她坐著吧。福子——”朱應欽給福子使了個眼色,福子立刻心領神會地給朱榆搬了張椅子。

朱榆從地上站了起來,揉了揉酸疼的膝蓋,這才慢條斯理地坐下。

“好了,現在你可以回答朕的問題了吧。你到底是誰,叫什么名字?”朱應欽盯著她的臉,不放過她一絲表情。

朱榆直視他的眼睛,大大方方地說:“我叫朱榆?!?

聽到這個名字,王丞相和風將軍都是倒抽了口涼氣,隨即憤憤不平道:“你姓朱?”

“姓朱怎么啦?”朱榆不解地皺了下眉,為何這些人反應這么大?

王丞相很快回過神來,氣憤地指著她的鼻子:“你撒謊!所有國姓之人都記錄在文牒之上,并沒有你這號人!”

朱榆捕捉到“國”姓二字,心想原來這里的皇帝也姓朱。

“姓朱的人那么多,你就一定全都認得嗎?”朱榆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我確實叫朱榆,信不信隨你?!?

王丞相仍是不信,但皇帝止住了他,“朕來問她。”

朱應欽目光沉沉,看了看地上的東西,又看了看朱榆,幽深的雙目之中似乎有火花閃動。

“你是從山外來的?”

這一句話帶來的震動甚至遠大于朱榆的姓氏,王丞相和風將軍,甚至福子,全都呆住了。

朱榆點了點頭。

書房里頓時響起抽氣聲。

風將軍猛地一個戰栗,喃喃道:“山外來的,姓朱,刺客……”風將軍瞪大眼睛,顫抖著手指著朱榆道:“難道……你是燕賊朱棣之后!”

朱榆不明白他是怎么推算出來的,但是她也很震驚:“你怎么知道?”

她確實是大明皇姓朱姓之后,明成祖朱棣二十三世孫,不過大明都亡了多少年了,姓愛新覺羅也沒什么了不起的,更何況是姓朱?所以她從來沒有將這種事放心上,若不是之前祭祖的時候偶然聽說了,她也根本不知道。

但是這個大老粗是怎么一聽就猜到了?

朱榆不解。

其他人卻是震驚、恐懼。

“陛下!燕賊亡我之心不死啊!”風將軍轉身給朱應欽跪下了,“臣早和您說過,居安思危,不可一日懈怠,就算咱們不想著殺回應天府,奪回江山,燕賊也不會放過我們!”

朱應欽垂著眸子,眼神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丞相臉色發白,枯瘦的手輕輕發顫:“居然還是來了……還是被他們找到了……”

朱榆莫名其妙地看著戲精上身的幾人,從有限的幾句話分析信息。

應天府——是明朝的首都吧,她記得朱元璋建立明朝后定都應天,后來朱棣遷都到北京,改成順天。

燕賊朱棣——肯定是和朱棣有仇的人才會這么稱呼他。

姓朱,和朱棣有仇,被朱棣追殺……

朱榆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傳說中的朱允炆,被朱棣搶了皇位的倒霉侄子。

“你和朱允炆是什么關系?”朱榆好奇地打量朱應欽,自己該不會真的穿越了吧,眼前這位是朱允炆?

“大膽!”王丞相嘴唇顫抖著,“居然敢直呼我先祖圣名!”

先祖?

朱榆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朱允炆的子孫?!?

朱應欽眉梢一動:“你為什么這副表情,難道你現在才知道朕的身份?”

“你之前又沒有說,我怎么會知道?”

朱應欽:“你不是來刺殺朕,怎么會不知道朕的身份?”

朱榆搖搖頭:“我又不認識你,刺殺你做什么,明明是你先踩了我的手?!?

朱應欽聽得臉上微微一紅,拳頭掩著嘴唇輕咳一聲:“誤會一場?!?

“陛下,不可輕信此人!”王丞相神情嚴肅,“微臣認為,此人身份不明,形跡可疑,還是……”說著比了個殺的手勢。

朱應欽輕輕擺手:“先不忙殺她,朕還有話要問?!闭f著看向朱榆,“你是從什么地方進來的?”

王丞相一聽恍然大悟,頻頻點頭:“不錯,你先交代是如何發現此地,又是如何進來的!”

朱榆聽到了王丞相打算殺她的話,這時候猶豫著該不該說實話了。

這些人到底什么來歷,什么身份,什么目的,有沒有社會危害性,萬一告訴他們出路,他們跑出去了,造成社會動蕩怎么辦?方才那個風將軍還說他日日操練兵馬,這是打算武裝起義嗎?

這種事她是絕對不允許的。

看朱榆緊閉著嘴不肯說話,風將軍就打算動刑了,朱應欽卻又阻止了他?!澳慵热徊豢匣卮疬@個問題,那朕先問別的。地上這些東西,是你的吧?!?

朱榆看了一眼,點點頭。

“你告訴朕,這些是什么東西,可是暗器,可會危害他人?”和其他兩人比起來,朱應欽的姿態堪稱親切溫和了。

朱榆想了想,便也老實交代:“只是一些急救用品。這是紗布、止血鉗、消炎藥水、繩索、速干衣、餅干、肉干、水、手電筒、手機……”朱榆一樣樣說過去,三人也聽得十分仔細,判斷朱榆有沒有說謊。

聽起來好像沒有暗器之類的東西。

“這個手機,是干什么用的?”風將軍急切地求證,難道不是暴雨梨花針?

朱榆說:“就是用來和別人千里傳音?!?

幾人倒抽涼氣:“千里傳音?此物居然能千里傳音?”

朱榆點點頭,又搖搖頭:“現在是不行了,沒有信號?!?

信號又是什么?

大家都覺得腦子不太夠用,但是不能在外人面前露怯。反正不是暗器就好。

朱應欽輕咳一聲,問道:“你為什么帶這些急救用品在身上?”

“因為地震了,我上山救人,不小心就掉到這里了?!敝煊苷遄弥f。

“原來如此……”朱應欽輕輕點頭。

王丞相道:“陛下,謹防有詐,這世上豈有如此巧合之事?”

朱榆也覺得太巧,但也不是特別巧,說起來,她是被哭聲吸引過來的。伏龍山的鬼哭傳聞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但之前并沒有人發現過此地,朱榆想到那個山洞,懷疑是這次大地震造成的裂縫,才讓自己偶然發現,進入此地。

“你一個女子只身上山救人嗎?”朱應欽又問?!捌渌凶幽兀俊?

“本地青壯男子大多外出務工,我是本地村官,責任重大,只能自己上了?!敝煊苷f。

“村官?”朱應欽奇道,“你既是燕賊之后,應當也是皇親國戚,為何當個村官?朕雖不知道村官是何品級,但想必只是個不入流?!?

朱榆汗顏——村官沒有編制,說不入流,也確實不入流。

“什么皇親國戚,現在沒有這說法了?!敝煊苷f,“大明早就亡了?!?

“什么!”朱應欽一怔,僵住了。

王丞相和風將軍也是張大了嘴,一副想哭又想笑的表情。

“亡了……亡了……大明亡了……”風將軍喃喃念了兩句,熱淚便涌了出來,“父親,祖父,你們心心念念的大明,亡了!”

朱應欽也是神思恍惚的模樣:“怎么會這樣……”

王丞相抬起手抹了抹眼淚,“燕賊子孫無能,奪去了江山,卻又亡于他人之手!你快說,究竟是何人滅了我大明!”

“李自成吧。”朱榆扯了扯嘴角,對他們的悲痛一點都無法感同身受,“明朝末年,農民暴動起義,李自成攻下了北京城,推翻明朝統治?!?

王丞相痛心疾首,跺腳號哭:“先祖??!您在天有靈,聽到了嗎!燕賊誤了大明??!”

朱應欽臉上也失了血色:“那后來呢……”

“后來啊……”朱榆回憶了一下忘得差不多的歷史知識,“李自成又被女真人滅了,愛新覺羅氏當了皇帝,建立了清王朝,明朝徹底成為歷史了?!?

看著捶地痛苦的王丞相和風將軍,又看了看黯然失神的朱應欽,朱榆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可以相信我不是刺客了吧,大明都亡了,我還刺殺你有什么意義?”

朱應欽嘴唇微動,似乎要說什么,王丞相忽然從地上跳了起來,大喊一聲:“陛下,臣有事密奏!”

朱應欽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肅然,便點頭道:“好?!彪S后屏退左右。

見其他人都退下來了,王丞相才上前幾步,靠近了朱應欽壓低聲音說:“陛下,那人所言還不知道真假,即便明朝確實滅亡了,她也可能有其他圖謀。”

“你的意思是……”朱應欽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陛下忘了祖宗遺訓了嗎?”王丞相低聲說,“后山那批寶藏……當年燕賊追殺建文帝,為的不就是這批寶藏嗎?現在大明雖然亡于女真人之手,但我們擁有這批寶藏,隨時都可以興兵再起,驅逐異族,光復河山!”

朱應欽本來低落的心緒被他的話一激,頓時豁然開朗。

“這可是大好的機會啊陛下!”王丞相也是越想越激動,“六百年了,我們被困在這里六百年了!終于有機會出去了!”

朱應欽轉頭看向一旁的山河社稷圖,目光越發灼熱,他的祖輩們心心念念了六百年的大好河山啊,他終于要有機會親自看一看了嗎?

建文四年,燕王朱棣的反軍攻進應天府,建文帝帶領五百鷹揚軍倉皇南逃。當時朱棣派了無數士兵暗里明里追殺他們,朱棣為的是建文帝的人頭嗎?

不,他真正圖謀的,不是建文帝的命,而是他手里握著的驚天秘密,一個只有大明朝正統繼承人才能擁有的秘密。

傳聞當年宋朝覆滅之前,留下了一大批寶藏以備東山再起,后來朱元璋得劉伯溫相助,劉伯溫巧算天人,竟讓他算出了這批寶藏所在。朱元璋出身低微,因這批寶藏得以翻身,最后登上皇位主宰天下。

這批寶藏卻并沒有因此消耗殆盡。朱元璋受此事啟發,認為應當在國家富足之時留下積蓄,以備后世不時之需。因此朱元璋上位后清繳前朝珍藏,搜刮富商財產充實了這批寶藏,之后又讓劉伯溫在寶藏所在之處借天地之勢布下迷霧大局,讓外人不可能輕易發現這批寶藏的下落。

朱元璋的子孫們都知道有這批寶藏,但寶藏所在位置,只有大明正統繼承者才能得知。朱棣謀反,朱允炆出逃,知道寶藏所在的唯有朱允炆而已。因為這批寶藏的存在,朱棣始終擔心朱允炆有一天會東山再起,推翻自己,因此一直沒有放棄派人尋找朱允炆的下落。

當時朱允炆帶領的鷹揚軍剩下三百多人來到伏龍山,追兵不知何時會來,為了躲避追兵,一行人進入地宮,放下斷龍閘,沒想到的是,不久之后發生地震,地宮機關遭到嚴重破壞,出口被封死,三百多人被困在了伏龍山。

伏龍山乃是劉伯溫精心挑選之地,山勢險峻,有進無出,可他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這樣一場大地震,將建文帝一行人困死在此。

六百年,二十幾代人了,當初的三百多人,到此時繁衍至四千人。

六百年,四千人,念念不忘的,是走出大山,收復九州,去看南方的海,北方的雪,踏遍屬于他們建文子孫的每一寸山河。

想想都有點小激動——朱應欽。

朱應欽召了風將軍,三人一合計,覺得此事大有可為。

風將軍說:“陛下,臣這就把她抓去嚴刑拷打!”

“等等!”朱應欽按住了他,“先別沖動,朕看此人雙眼堅毅有神,嚴刑拷打只怕適得其反,還是曉之以理、誘之以利、動之以情。”

“這……”風將軍撓了撓頭,“臣不擅長?!?

“交給朕吧?!敝鞈獨J摸了摸自己英俊而有親和力的臉,覺得這件事輕而易舉?!岸彝饷娴氖澜缫膊恢朗鞘裁礌顩r,若是兵強馬壯,我等即便出山也未必有可乘之機。”

王丞相聞言連連點頭:“陛下所言極是,我們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

“所以還需要從此人身上下手。”朱應欽心中漸漸有了計劃,又對風將軍下令道,“朕先設法取得此人的信任,在此期間,風將軍你先派人去把水潭周圍和底部徹查一番?!?

朱榆不知道里面人在密談什么,但不久就有人把她帶了下去,這次不是回到那個簡陋的房間,而是一個高床軟枕應有盡有的奢靡香閨,還有兩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清秀宮女面帶微笑等著她。

“奴婢春娘/素娘,見過姑娘?!眱蓚€小丫頭清脆地說道。

朱榆往后一躲,避開了她們的大禮。

“別給我行大禮,當不起。”

春娘是個圓圓臉蛋的姑娘,笑起來有個小梨渦:“陛下吩咐了,要好好招呼朱姑娘,熱水已經燒好了,姑娘身上帶傷,就讓奴婢們為您擦拭身體吧。”

素娘一張素凈的瓜子臉,低眉順目,卻看著穩重:“御膳房也送來飯食了,等姑娘沐浴過后便可用膳?!?

朱榆一聽有吃的,忙道:“先吃吧,我餓死了,吃完再洗?!?

春娘和素娘對視一眼,輕輕一笑,屈膝道:“是。”

熱騰騰的飯菜很快擺上了桌,兩個奴婢要伺候朱榆吃飯,被朱榆攔了下來:“我不需要人服侍,你們該干嗎干嗎去?!?

兩個奴婢為難地說:“可是這是陛下的旨意,抗旨的話,奴婢們會受責罰的?!?

朱榆頓了一頓:“那你們站一邊看著,有需要我會叫你們?!?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朱榆一邊吃著,一邊思索著朱應欽到底有何圖謀。

等朱榆吃飽喝足,擦拭過身體,又換上了柔軟干凈的新衣后,外面有人通報,皇帝來了。

看著煥然一新的朱榆,朱應欽含笑點頭:“朱姑娘倒也是清秀可人。”

朱榆對敵人的糖衣炮彈心懷警惕,連聲道:“哪里哪里,您也是英俊不凡。”

朱應欽愣了一下,他自知長相俊美,不過這么直白的夸獎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畢竟臣子們夸他也都是說英明神武,沒有誰會注意他長得好不好看。

福子皺著眉看朱榆,尖聲道:“你這刁民好生無禮,見了陛下為何不跪!”

朱應欽抬手止住他的呵斥,微笑道:“朱姑娘不是我們這里人,禮節從簡無妨?!闭f著便在朱榆對面坐了下來,“朱姑娘應該用過膳食了,可還滿意?”

朱榆點頭道:“十分滿意,多謝招待了。”

“此地與外界不通,物資貧乏,只能委屈姑娘了。”朱應欽歉然道。

朱榆不在意地說:“不委屈,我很隨遇而安,你們沒有拿我當刺客,我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朱應欽道:“朕事后回想,朱姑娘的行為確實不似刺客,之前都是誤會,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朱榆覺得對方文縐縐的話聽著怪怪的,讓她說話舌頭都大了,忍了忍,還是忍不住說道:“陛下,您來這里,應該不只是為了寒暄幾句吧。”

朱應欽微微笑道:“既然姑娘是個爽快人,那朕也不迂回了,朕來此處,是有些問題想問姑娘。”

“你問?!?

“朕初見你時,看你衣著裝束與我等不同,身上攜帶之物也多是我等從未見過之物,不知如今外界是怎樣一番情景,姑娘能否與我描述一二?”朱應欽認真問道。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想要收復河山,就要先了解外面的情況。

“外面的世界可以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敝煊苷f著有了個想法,“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我可以給你看照片?!?

“照片?”朱應欽疑惑地皺了下眉。

“就是手機里的東西?!?

朱應欽這才想起來那個“暴雨梨花針”。他是有些猶豫的,因為有點擔心朱榆用這個手機和外界千里傳音,但又一想,反正自己在這里盯著,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樣,便答應了下來,讓福子跑去拿。

朱榆的背包很快被人拿了過來,朱應欽見她面露喜色地拿起手機,便把腦袋湊過去看,只看到她手機在機關上按了一下,手機便亮了起來。

朱榆咕噥了一句:“好在我聰明放進防水袋?!?

她不但帶了手機,還帶了充電寶,省著點電量,應該能用很久,最大的問題是——沒有信號!

朱應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朱榆的手指在手機上點點劃劃,很快便調出了照片。

“這就是照片,嗯……就是真實度非常非常高的畫像?!敝煊芨锌f千地看著照片,和一個明朝皇帝玩手機,這感覺怎么那么怪異呢。

“這些照片都是我到東平村后拍的,東平村就是我工作的地方。”朱榆的手指在屏幕上一下一下劃過。

朱應欽很快便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東平村的照片,他心里涌上一陣竊喜。

原來外面的世界這么貧困,百姓破瓦遮檐,衣不蔽體,手臂和小腿都露出來了,看來并不是什么富強盛世,而且看照片青壯年極少,估計是被征調服徭役兵役了,想必也是個戰亂不息的年代,連女人都能當官,只怕是人丁相當稀少了。

自己還是大有可為的!

朱榆這個手機是上任前新換的,那時候趙綾知道她要到貧困村當村官,說她拿著最新款的蘋果機去不合適,就把她自己便宜的智能機給了她,將她的蘋果手機換走了。朱榆對這個倒是無所謂,但這時候卻有一個問題——她本來是想給朱應欽展現一下新時代雄偉壯麗的一面,但是手機里卻只有東平村的照片。朱榆余光瞧見朱應欽眼底的笑意,就知道這誤會有點大了。

他估計是把全國首屈一指的貧困村當成共和國的普遍狀況了。

“其實現在新中國國富民強,科技發達……”朱榆剛說了兩句,朱應欽就面帶微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朕懂的?!?

朱榆一噎:“你懂什么了?”

朱應欽:“你是他們的官員,自然要說他們的好話?!?

“不是……”

朱應欽又打斷了她:“不如朕讓你看看,朕治下的盛世江山。”

朱榆一頓,點頭道:“好。”

皇帝要閱兵的消息被提前送到了軍中,風將軍將朱應欽的密旨看了看,嘴角露出猙獰的笑意:“就讓你見識見識我們大明的兵強馬壯!”

為了和朱榆多套些話,朱應欽特例讓她和自己同乘一輛馬車。

一路上,朱榆撩起窗簾好奇地向外張望,只見道路兩邊錯落著不少民居,看到皇帝的車駕出巡,百姓紛紛跪下磕頭。此地山水秀美,鳥語花香,雞犬之聲相聞,孩童嬉鬧于阡陌之間,儼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前日地震,百姓受災不少。”朱應欽看到那些破損的房屋,面上顯出一絲沉重的悲意,“朕德行有虧,卻連累百姓受災?!?

朱榆瞟了他一眼:“我們是不信這種天人感應的說法的?!?

朱應欽好奇道:“不然你們如何解釋這等災禍?”

“應該是板塊碰撞引起?”朱榆是個理科生,這些地理知識差不多也還給老師了,“我們所處的陸地分成了不同的板塊,板塊相互擠壓會產生巨大的能量,爆發出來便會引起地震,這次地震山峰都裂開了,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吧。”

“哦,此言有理?!敝鞈獨J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反正他聽懂了一個意思,那就是地震與他無關。

也是了,他覺得自己德行挺好的,不過丞相說要頒罪己詔安撫民眾,他便也從善如流。

皇宮距離軍營大概一個時辰的車程,如此算來,此地的范圍倒也不小。朱榆一路上大致數了數,見到了兩百戶人家,那算起來應該也有一千人左右,這還只是一部分。

這里的人看來比她想象的要多,而且看起來也都健康結實,日子過得倒是不錯。

經過一路上斷斷續續的談話,朱榆大概也弄清楚了此地的來歷。當年建文帝帶領鷹揚軍進入此地,陰差陽錯被困于此不得出,繁衍至今六百年有余,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而自己誤入此地,倒像是一出桃花源記了。

風將軍帶人在軍營外接駕,朱榆下了馬車,看到身著戎裝、殺氣凜然的風將軍,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疑問。

“此地有鐵礦嗎?”朱榆好奇問道,“你們怎么打造兵器鎧甲的?”

朱應欽眼神一暗,隨即笑道:“這些都是祖宗留下來的?!?

這話倒也沒錯,不過事實上,這些都是地宮寶藏之物。

朱榆心里仍然存有懷疑,但知道問不出實話,便沒有繼續問了。

在風將軍的引領下,朱應欽和朱榆走上閱兵臺。閱兵臺有三層樓高,俯視下方可以將整個軍隊收入眼下,一目了然。

“鷹揚軍聽令!”風將軍發出中氣十足的吼聲,幾乎響徹整個軍營,“沖鋒!”

剎那間,軍營地動山搖,一千士兵發出殺氣十足的吼聲,勇猛沖鋒。

風將軍在高臺之上揮舞旗幟,士兵不斷變換隊形,令行禁止,無一人出錯。

朱應欽滿意地點點頭,又側頭看向朱榆:“朱姑娘,朕的軍隊如何?”

朱榆心想,這氣勢是不錯,能和城管大隊打一打了。

“不錯不錯。”朱榆微笑點頭,這下她放心多了,不用擔心這些人出去會對社會造成什么不良影響了,都還在可控范圍內。

風將軍十分得意,這么多年來,雖然出谷無路,但他們始終沒有忘記祖宗遺訓,操練一日不敢懈怠,總算等到了這一天,有望重返中原!

“我能拍張照片嗎?”朱榆忽然說。

“什么拍照片?”風將軍疑惑地問道。

朱應欽搶答道:“就是畫像?!?

這事關機密,風將軍有些猶豫,抬眼請示朱應欽。朱應欽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朕看可以,朱姑娘是自己人?!?

朱榆心想,我什么時候和你自己人了。

朱榆掏出手機,調整了角度,將整個軍營納入鏡頭,然后按下快門。

“好了。”

“好了?”本來還以為要等很久的風將軍和朱應欽都愣了一下,“這么快就好了?不是說畫像嗎?”

“畫像只是個比喻?!敝煊苷f,“按一下快門就可以了,你們看?!?

朱榆說著調出剛剛拍好的照片,風將軍和朱應欽探頭過來一看,頓時驚為天人。

“這這這……朱姑娘畫工真是出神入化,栩栩如生!”

“說了不是畫……”朱榆無力道,“我再給你們演示一下好了?!?

朱榆想了想,對朱應欽說:“咱倆合照一個?!?

朱應欽揣摩著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要一起畫像。

他整了整衣冠,微笑道:“可?!?

朱榆將鏡頭調整成自拍模式,往朱應欽身邊一站,朱應欽一抬眼,便看到手機上清晰映出自己的面孔,頓時嚇了一大跳:“這是怎么回事?”

“你看著這里笑!”朱榆指了指鏡頭,頭往朱應欽的方向又靠近了少許,然后在朱應欽笑得一臉僵硬的時候按下了快門。

“好了?!敝煊馨雅暮玫恼掌沤o朱應欽看。

背景是蒼翠的青山,上面漫著輕絲一般的薄霧,朱榆和朱應欽頭微微挨著,一個笑容燦爛,一個笑容僵硬。

朱應欽震驚地看著手機,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朕原來長這樣……”

之前看到朱榆手機里的照片,他還以為那是花了很長時間畫下來的,想不到外面世界竟如此神奇的東西,可以在一瞬之間畫下這么復雜的圖畫。

唯一不好的,就是沒有拍出他十分之一的俊美。

風將軍在一旁看了半天,甕聲道:“能給俺也拍一張嗎?”

朱榆:“……”

拍完之后,朱榆又給他們解釋了半天為什么不能拿出來。

于是風將軍和朱應欽唾棄地表示,原來這就是個鏡子而已。

“那手機真是個坑爹玩意兒,畫了又拿不出來,俺還當多厲害呢。”

御書房里,風將軍和王丞相瘋狂吐槽。

這當然不是重點,重點是朱應欽和王丞相說的。

“外面世道果然不太平,百姓民不聊生,男丁稀少,女子竟也可為官,陛下,既然如此,咱們可以準備起事興兵了!”王丞相激動地搓著手,“有先祖的寶藏在,招兵買馬輕而易舉,以陛下血統之純正,登高一呼,定能得天下英雄云集響應,反清復明,指日可待!”

朱應欽深以為然,面帶微笑,輕輕點頭。

風將軍更是躊躇滿志:“總算有臣用武之地了!”

風將軍兵書看了不少,兵書上說什么將十萬兵,百萬兵,他手底下最多也就一千個兵,真是想象不出來領百萬兵的威風,但沒關系,機會馬上就要來了!

朱應欽想起一事,轉頭問風將軍:“你可曾找到出口?”

風將軍一聽,頓時憂愁:“臣派人潛入水潭中仔細搜查過了,水潭底部和周圍都沒有缺口,現在也已經派出所有士兵四處搜尋。”

“看來還得從朱榆身上入手……”朱應欽思忖片刻,“朕已經初步取得她的信任了,想來要從她口中套出出口的位置也是不難?!?

王丞相獻策道:“陛下,依臣之見,此人亦是亡國之后,處境艱難,不妨誘之以利……”

朱應欽:“丞相的意思是……”

王丞相:“可以許諾她一個名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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