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心泰禪師究竟是何許人也,原來正是天臺國清寺的主持,天臺宗的掌門人物。
很多人可能知道佛教的四大道場,但從中原佛教本身的地位來說,天臺宗是不可或缺的,很長時間天臺宗作為佛學領袖存在,也是作為佛法中心的一種存在,其對世人的影響力也是空前的。天臺山曾經的智者大師更是被陳隋兩帝師為國寶。
三十年前,心泰禪師跟隨師父曇噩禪師應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之邀前往應天府闡明佛法,普度眾生。當時一眼看到弱冠之年的燕王,只記得師父對他說過將來這燕王必定將登繼承大統,因此也就格外留意,時時接觸,歲月如梭,時光荏苒,眼見朱元璋駕崩,燕王卻無登基之望,難道當年師父的預言不靈了。但是他自己根據朱棣的相貌、神態判斷此人當今無人能比,直到靖難起兵,才方醒悟當年師父的話。
得到傳書后,展鵬飛不敢怠慢,他非常清楚,時間對于勝利的重要性,天下難得而易失者,時也。第二天一早,應天府城門剛開,展鵬飛連同況鐘兩人乘著馬,就隨著擁擠的人群涌出了城。冒著濃濃的霜霧,馬蹄加快了節奏,路旁雞鳴犬吠之聲絡繹不絕。除了燕王給他的這封信,他其實對天臺方面的情況一無所知,此行還是存在一定的危險的,因為時間早,離開應天府沒多久路上已經見不到人了。
“況兄,此次天臺之行,僅你我二人,不知兄臺看此事成功與否的關鍵在哪里?”展鵬飛遇到難事的時候習慣性的咨詢一下況鐘。
“自古事以密成,謀以顯敗,此次之行不管成功與否,行事必須機密,不得有任何破綻,否則不僅我等將難以立足,心泰禪師也將陷于困境”況鐘在馬上回答道。
“那我還是深夜造訪比較合適了,這樣除了他,就不會有人知道有這樣一回事了”展鵬飛倒也沒多考慮,直接這樣回答了。
“那倒也不合適,如果到時心泰法師要白天見我們不就有些不合適了么”況鐘馬山對展鵬飛的假設提出了不利的假設。“還是白天去吧,光明正大的香客,北方多年故友之子,如此身份,倒也合適”
“哈哈哈”隨著一聲爽朗的笑聲,展鵬飛加快了抽打馬鞭的速度。
自從南渡以來,展鵬飛一改以往黑衣斗笠的裝扮,換上一件淺藍色的麻布長衫,頭上插了發簪,儼然一個翩翩公子哥的形象。騎馬穿過市鎮,倒也迎來無數少女回眸駐足。他只是微微一笑,因為心里裝的東西太多,沒有心思放在兒女私情上,況鐘也會在空閑時有意無意的說上幾句,算是對他羨慕嫉妒吧,這道讓原本枯燥的旅途多了幾絲樂趣。
第二天下午,兩人到了天臺山,那是一座巨大白色崖壁上的寺院,寺院氣氛濃重,讓他這樣一個不信佛的人也能感到佛法無邊的感覺。遞上名帖,交代來歷,很快由小師傅帶領引到方丈室。心泰禪師早已在那等候多時,隨便寒暄幾句,也不好進入主題,眼看夕陽西下,心泰法師命人準備了齋飯拿到方丈室內,這是天臺山最高待遇,席間也只是勸飯勸菜,絲毫不涉及此次南行的主題。飯后心泰禪師請他們一同去散散步,走著走著,到了一處瀑布之下。
“展施主,隨我上去說話”心泰禪師說完便放開腳步,幾個身影就縱身躍到了瀑布上方的一根石梁之上,展鵬飛一個縱身跳向瀑布下方的一塊巨石之上,再從巨石上縱身一躍,跳上了石梁。
“沒想到站施主年紀輕輕,內力修為如此了得,果真自古英雄出少年,長江后浪推前浪”心泰禪師見展鵬飛如此身手不免也露出驚嘆之情。
“獻丑了,禪師如此高齡,身形如此迅捷,我等小輩是望塵莫及啊”展鵬飛也不好意思地回應到。瀑布轟鳴的聲音極大,但石梁之上的人對彼此的說話卻聽得很清,除了他們二人,其他人遠處根本聽不到他們談話,這個地方是一個絕好的純天然的隔音場所。
“展施主此次緣何而來,此刻你我可以放心開口了,這里除了天知地知,就是你知我知了”心泰禪師開門見山就問到來歷。
“此次靖難,燕王慘遭奸臣誣陷,恐大明江山毀于一旦,故起兵以正寰宇。天下蒼生不知燕王苦心,疲于戰亂,苦于奸臣之苛捐雜稅,百姓背井離鄉,生計艱難,燕王不忍于此,望禪師率諸位師傅將燕王苦心告于天下蒼生,不必驚慌,燕軍所過,必秋毫不犯,此皇家家事,必不擾民”展鵬飛信誓旦旦地說到。
“阿彌陀佛,燕王如此仁愛之心必感召上天,能救蒼生于水火,我等出家之人縱使入修羅地獄又如何,善哉,善哉”心泰禪師若有所感地說到,“貧僧蒙燕王所重,必將為天下蒼生不辭辛勞,將燕王愛人之心廣布天下蒼生,眾生不必為此犧牲已”
其實自朱元璋駕崩后,佛門的地位下降不少,如今方孝孺等人用事,大有當年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風。眼下燕王的人找上們來,心泰禪師自然也愿意試試這次機會。而且,度人苦海本身就是佛家應該做的事,燕王的要求也是符合佛法的。愛惜性命,遠離戰亂也是眾生平等應該得到的權益。對于展鵬飛此行的言下之意,心泰禪師自然也是明白的,但過早表明佛家的政治立場,不利于天臺宗自身利益。在展鵬飛下山之后,心泰禪師就在國清寺開了三場****,宣揚佛法,珍惜性命,遠離災禍。某種思想通過佛家之口,在蕓蕓眾生之間播散開來,深得百姓喜歡,心泰禪師也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下說出了許多人的心聲,聲望也與日俱增,迎來了他人生的新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