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之前朱厚照病重之時,張太后可謂是不聞不問,如果朱厚照是她的親生兒子,身為母親不應該這樣做。
即使皇家無親情,但也不至于薄情到如此程度,但為什么朱厚照病好之后,她又轉變了態度。
到底是什么原因讓她轉變呢?
朱厚照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朱厚照從校場回來的時候,聽說張鶴齡已經在太素殿里等候,便換了身衣服,直接過來。
“見過皇上。”張鶴齡看到皇帝走進來,趕緊起身行禮。
“平身,壽寧侯用早膳了么?”朱厚照還沒吃早飯,隨口問了一句。
“謝皇上關心,臣已經用過了。”張鶴齡回答道。
“坐,坐,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氣。”朱厚照餓得發慌,先吃點東西。
張鶴齡聽到這話,低下頭去,坐在桌子上,喝了口茶,安靜等待皇上吃飯。
三下兩口,朱厚照迅速用完早餐,揮手讓人收拾干凈,開口說道,“上次還沒謝謝壽寧侯,把酒坊送給朕。”
“能為皇上分憂,是臣的榮幸。”一個酒坊,當然不放在張鶴齡眼里。
“朕前些天去了通州,聽說你那邊木碼頭有幾個倉庫被燒了?”朱厚照問道。
張鶴齡趕緊站了起來了,拱手說道,“臣家的那幾個倉庫,早就租出去了。”
看著張鶴齡有點緊張的樣子,朱厚照伸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噢,那沒損失就好。”朱厚照裝作若無事,“通州郞中請求重建,工部的意思是疏通大通河,把碼頭直接建在積水潭那邊。”
原來是這事,張鶴齡緩慢坐了下來,心里快速思考著得失。
“回皇上,臣認為修大通河是一件好事,只不過大通河水量不足,船只難以通行。”
“這個事情工部會解決,木碼頭那邊的倉庫,直接收歸朝廷。”朱厚照再次強調木碼頭這三個字。
“后在等河通后,在積水潭給另選地方重建倉庫,你到時去選一下。”
聽到這里,張鶴齡已經明白皇帝的意思。
皇帝要修通惠河,征詢張家的意見,不是,是告訴張家必須得配合。
但想到這河一通,一年就平白無故少了幾十萬白銀的進帳,還有一堆人沒事干,心里很是心疼。
那幾個倉庫本來值不了什么錢,況且已經燒沒了,只剩下一片空地,送給皇帝都無所謂,只是……
想到這,張鶴齡又站了起來,一臉凜然說道,“謝謝皇上厚愛,修河乃是利國利民之事,臣之事不足掛齒,無須皇上掛心。”
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修河之事,臣愿意捐白銀一萬兩作為修河費用。”
朱厚照笑了一下,“壽寧候真是心懷天下,朕心甚慰,到時河通之時,朕會叫工部給你留兩個倉庫。”
“謝謝皇上!”張鶴齡恭敬道。
一年幾十萬兩白銀,換兩個倉庫,這帳怎么算,都是虧的,張鶴齡心里疼得直流血,但還是得裝大方。
從太素殿出來,張鶴齡直接進了宮,面見張太后。
“這事你答應了?”張太后問道,她知道這個弟弟愛財如命,如果通惠河一通,一年的損失可不少,如同在他身上挖下一塊肉。
“臣不敢不答應,皇上一直在提木碼頭之事!”張鶴齡臉有懼色說道。
張太后眉頭緊皺,說道,“這事是我的錯,都處理干凈了么?”
“都清理了,但豹房那邊,皇上盯得緊,無從下手。”張鶴齡說道。
“那是楊廷和的事,讓他自己擦屁股去。”張太后冷冰冰說道。
“興王那還來信,臣按您的吩咐,都直接燒了。”張鶴齡說道。
扭緊手上的絲巾,張太后柳眉一豎,“你找人警告一下興王,這天變不了!”
“臣明白。”張鶴齡說道。
“還有,近期皇帝要做的事,你跟延齡配合一下,錢財乃身外之物,別到時有錢沒命花。”張太后臉色發白,叮囑自家的弟弟。
一步錯,步步錯,張家肯定要為此付出代價。
張鶴齡點點頭,“臣還捐了一萬兩做為修河之資。”
“可以,皇帝即使有疑心,有我在,沒有真憑實據,不會對張家下手。”張太后嘆了一口氣。
“臣知道!”張鶴齡心里還是很不舒服,皇帝這是明搶張家的錢。
看到張鶴齡臉上的表情,張太后知道他還心疼錢財,不由拍了一下椅把,站了起來,大聲說道。
“我看你還是不明白!只要皇帝還在,天下就是他的!”
看到張太后發火,張鶴齡不敢坐著,趕緊站起來說道,“姐,我知道怎么做的。”
聽到張鶴齡叫一聲姐姐,張太后心一軟,搖了搖頭,又長長嘆一口氣,坐了下來,“先退下吧。”
張太后坐在椅子上閉眼良久,想起了朱佑堂,眼淚流了下來,自言說道。
“皇上啊,臣妾錯了!”
太素殿。
“稟皇上,張家灣木碼頭,壽寧侯擁有三個倉庫,的確是租給他人,其中有一個是跟目標倉庫挨著。”東廠代理提督馮績剛趕過來。
“那個倉庫是誰的?”朱厚照問道。
“那個倉庫的主人,是張家灣本地人,倉庫是通過牙行租出去的。”馮績回答道。
“上次車大相追的船呢?”朱厚照問道。
“回皇上,那船直接出海了。”馮績回答道,“屬下已經命令搜查所有的造船廠。”
“都是一群廢物!”朱厚照哼的一聲。
魏英剛走進來,看到皇帝在發脾氣,趕緊跪了下來。
由于江彬停職,錦衣衛提督現在由他暫代,一進門就看到哥哥魏彬正對他使眼色。
“那支隊伍找到了沒有?”朱厚照看到魏英進來。
“屬下無能!”魏英趴下頭去,回答道。
上次錦衣衛和京營趕現場的時候,連馬尸都找不到,只是在旁邊田里,找到帶血的泥土。
足跡到潮白河邊上,這一大群人憑空消失了,錦衣衛和京營沿著兩岸搜了幾天,也找不見蹤影
魏彬提心吊膽看著皇帝拿起桌上的鎮紙,高高抬起,最后啪得一聲落在桌面上,心里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家弟弟躲過一次血光之災。
“都是廢物!”朱厚照咬著下嘴唇,看著跪在下面的兩個人。
史上有名的兩大特務機構,就這熊樣,辦事外行,欺負老百姓就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