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真有這么簡單么?
朱厚照對于自己的想法,嚴重缺乏信心。
即使是有后世的見識加成,但在這方面,卻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自己所謂的政治經驗,就是后世辦公室里那點齷蹉事。
往事不堪回首,畢竟被平時只會上網聊天刷視頻晚到早退說閑話的中年人,打得落花流水,避而遠之。
外出一趟,這時他才發現,身邊居然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一切都要靠自己,皇帝果然不負孤家寡人的稱呼,怪不得歷史上當一個明君,并能在史書留下好名聲的不多。
真有點沖動,直接把沙仲章從天津綁回來,可惜人家志不在此,綁回來也沒有什么用。
這個時代,有什么有名的人物呢?可以當軍師嗎?
朱厚照把心中那點少得可憐的歷史知識回憶了一下,也沒有想起一個人名出來。
這時,錢寧在外面稟報,魏英來了。
“都進來吧。”朱厚照說道。
東西兩廠,錦衣衛的頭頭,全都聚集一堂了。
魏英是魏彬的侄子,自江彬被朱厚照降職后,由他代理錦衣衛廠督。
有魏彬和江彬的支持,他這個代理廠督實權在握,并不像馮績一樣,被張永架空。
對于兩廠一衛,朱厚照出事的時候,都沒有動用他們,出了這么大的漏洞,作為皇帝身邊的特務機構,居然沒有一絲消息,令他大失所望。
“屬下見過皇上。”魏英一進門,拱手向朱厚照行禮。
他眼光看到馮績跪在地上,臉如死灰,不由心里暗暗慶幸,很佩服自家叔叔的眼界。
皇帝不在的時候,錦衣衛更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能亂摻和。
“免禮!”朱厚照點了點頭,看到跪在下面的馮績,說道,“先收押到西廠,把你知道的事都交代出來!”
“奴婢知道!”馮績心中又浮起一絲希望,皇帝居然沒有當場殺他。
朱厚照深受后世的教育影響,對于人命還是有憐憫之心,能少殺的時候,他還是不愿意殺。
看著馮績被押出門,朱厚照稍等了一會,直接問道,“錦衣衛那邊盯著各位藩王,可有什么異動?”
魏英心中一思索,就知道皇帝問的是誰,回答道,“興王現在在守陵,近期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動。”
“城里的說書,都是傳頌興王,怎么就沒有異動?”朱厚照問道。
魏英聽著腦袋一大,不知道怎么回答,錦衣衛自劉瑾掌權之后,勢力大不如前,許多事情不得不依附東廠。
后來劉瑾下臺,錢寧掌管廠衛之后,好不容易扳了回來,但隨著跟江彬斗爭失敗,錦衣衛的勢力又一次受打壓。
雖然江彬提督東廠和錦衣衛,但他主要的力量還是在錦衣衛這一塊,東廠天生就是宦官的專屬地。
要想融入東廠的高層,辦法大家都知道,但都不愿意去做。
所以張永一接手,直接就掌控住了東廠,除了擁有先天優勢外,主要是他在東廠里面也安插不少人。
馮績就是他的人。
錦衣衛在京城的控制能力,已經被東廠打得落花流水,謠言他是知道,但也沒有能力去查。
“臣有罪!”魏英記起魏彬的話,在皇帝面前,有錯就要認錯,不要推諉。
“整天都盯著雞毛蒜皮的事情,朕養你們這班廢物何用!”朱厚照說道。
魏英馬上跪下來,磕頭說道,“請皇上恕罪,請皇上恕罪!”
錢寧在一邊,面無表情,心里有些許快意,但也有些許傷感,錦衣衛之前他的好不容易扳過來的局面,硬生生敗在江彬手中。
看到此情形,朱厚照真的是有點大失所望,原來影視劇中,都是騙人的,怎么能讓小兒止夜啼的錦衣衛,沒落成這個樣子。
現在這個情形,即使魏英有天大的冤屈,他也不敢說出來,只好不停磕頭認錯。
“起來吧!”朱厚照看著有人在面前磕頭,感覺到很心煩。
“謝皇上,興王府那邊,東廠的人比較錦衣衛的要多,而且都是內臣。”馮績擦去額頭上的血絲,小聲說道。
他不提東廠還好,一提東廠,朱厚照就火大了起來,喝道,“要不是錦衣衛都天天吃白飯的,朕何故今天在此見你!”
魏英馬上又跪了下去,朱厚照看他又跪,起身,一腳直接把他踹倒在地。
這一腳力氣奇大,魏英又不敢擋,整個人飛起來,撞倒旁邊的花架子,隨便帶倒了兩邊的大花瓶。
頓時屋里響起一片,碎瓷片到處飛,錢寧趕緊擋在皇帝面前。
瞬時,房里的門和窗戶,直接被人從外面打開,門口沖進來兩個人,另有六個豹房軍官從窗戶飛了進來,把朱厚照圍在中間。
“沒事!”依拉勒喝了一聲,“退!”
人一下子又全閃沒了,仿佛沒來過一樣,錢寧卻感覺自己腿有點軟,怎么在豹房白混這么長時間,沒發現這些人居然厲害成這樣。
一腳過后,朱厚照也是有點后悔,他也沒有用多大力氣,怎么有這么大的破壞力,難道自己武功有所長進。
眼看到魏英躺在地上,臉,手都被碎瓷本割傷,轉身坐回椅子上,道,“沒死就站起來!”
躺在地上的魏英,捂住胳膊,咧著嘴站了起來,低頭不敢再說話。
剛才皇上那一腳力氣還真不小,但真的要把他踢飛,那還差點意思,有一半是他自己順勢飛起,哪知用力過猛,弄得有點大。
依拉勒和錢寧看在眼里,并沒有說話,皇帝怒火已經憋得很久了,再不讓他發泄一下,身邊的人很容易受罪。
“這兩天,各地都給朕盯緊了!有什么消息馬上匯報,還有,京城的消息要是敢放一絲出去,朕馬上砍了你!”
“是,皇上,但……”魏英知道如果沒有東廠和西廠的配合,自己只有砍頭的命。
“其他的你不用管,弄好自己人就行,要是這個事都做不好,不用回來見朕!”朱厚照說道。
說完,擺擺手,讓魏英離開。
喝了口茶,朱厚照平復自己的心情,天子一怒,只能踢個人出氣,血就流那么幾滴,真不解氣。
想起宮門外跪的那些人,朱厚照心里有一股沖動,全殺了,全殺了,看看以后誰還敢在那里跪!
還有那班國子監的學生,國家給吃給喝的,不好好讀書,被人一鼓動就亂來,全都得打板子。
錢寧在下首,看著皇帝咬牙切齒的樣子,心中浮起陣陣寒意,記得他在皇帝身邊這么多年,從來沒看到他這樣子過。
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大將軍,東廠由誰接手?”
朱厚照自己沉浸情緒里一發不可收拾,還好錢寧發問,才讓他清醒過來,一摸額頭,滿是汗。
不由心里暗晐,自己是怎么了?突然間想殺人了。
“你有什么合適的人選么?”朱厚照并不認為錢寧是想要接手東廠。
“合適人選只有谷公公和丘公公,兩人都有過這方面的經驗。”錢寧說道。
錢寧提出這兩個人,丘聚以前是管過東廠,谷大用是管過西廠。
“丘聚吧!”朱厚照想了想,在自己失蹤這一段時間,這兩人表現還不錯,江寧提議是沒錯,東廠除了太監,誰也管理不了。
“東廠一變動,大家就會知道皇上回來了。”錢寧說道。
朱厚照沉思了一下,東廠這么放著,太危險了,搖了搖頭,說道,“那就加快進度!”
窗外月過半空,京城不少府中書房,仍然亮著燈,而平時燈火通明的皇宮,卻漆黑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