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楊家議事
- 正德盛世從豹房開始
- 漠中野
- 2400字
- 2023-06-07 16:22:09
東城明時坊孝順胡同,楊宅。
楊廷儀自兵部歸來,沒回自己的府第,直接來到溝子河邊的楊家舊宅。
宅子是一座普通不過的四合小院,是楊庭和進京早期的住所,楊慎就是在這里出生。
隨著楊家兩兄弟官越做越大,各自在京城其他地方購置大宅,為了留一份想念,楊庭和一直保留這座小院,想靜靜的時候,便到此處。
聞著溝子河傳來的異味,楊廷儀心情更加煩躁,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涼了。
他抬起杯子就想摔,看到堂外掃地的老仆人,才想起這不是在自己府里,只好把杯子放回原地,又站了起來。
看著外面的天漸黑,灌滿一肚子涼茶的楊庭儀才聽到,院門打開的聲音,趕緊走了出來。
只見從門口進來五個人,帶頭是他的大哥楊庭儀,跟在身邊的是幕僚段公宏。
后面三個人,都是楊家的家丁,楊庭儀心里一動,難道大哥有別的想法。
所謂的家丁,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這些家丁大多來自衛(wèi)所的精銳,由于衛(wèi)所的腐敗,不少人投充將官作家人。
在這個時期,家丁制還沒有像嘉靖時期那么明目張膽,但京城的權(quán)貴們,家里或多或少都養(yǎng)有一些,作為私人的武裝力量。
楊家的家丁都是來自楊家的原籍,同宗同姓,都明白同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來的三個人,分別是楊云雷,楊鼎立和楊向,平時都在外管理楊家的產(chǎn)業(yè),少在京城出現(xiàn)。
入屋坐下,看護屋子的老仆人四叔,提了一壺水放到桌上,便退了下去,楊云雷接手,打開蓋子聞了一下,才沏茶。
“就你一個的?”楊廷和轉(zhuǎn)向楊廷儀問道。
楊廷儀點了點頭,回道,“接大哥通知,誰不知道我來這里的。”
“非常時期,小心一點并不過分。”楊廷和揉了揉腦門,又追問道,“兵部沒有一點消息么?”
“有一些痕跡,王瓊這老匹夫,一點都不透露出來!”楊庭儀回道。
“哼,哼,要是有一天落到我手上,可要他討不得好。”
楊庭儀是去年七月才上任兵部右侍郎,楊家跟王瓊可謂是冤家對頭。
可想而知,一進兵部,他便處處受排擠,活累就不說了,光鍋都背了好幾口。
楊庭和并沒阻止弟弟發(fā)牢騷,知道現(xiàn)狀把他放在兵部也是無可奈何之舉,皇帝就喜歡這一套,看不得下面的臣子和睦相處。
“王瓊曾自己帶隊前往薊鎮(zhèn)!”楊廷儀繼續(xù)說道。
王瓊前往薊鎮(zhèn)之事,朝廷上下都知道,在座都是聰明人,知道肯定有后續(xù)。
“從外圍調(diào)了為數(shù)不少的草料!”楊廷儀道。
“有多少?”段公宏問道。
“具體數(shù)字我不大清楚,但至少是千騎的補給。”楊廷儀這個消息也是來得偶然,恰好是兵部的人因草料之事跟戶部人吵起來,他路過聽到的。
“千騎!”段公宏眉頭一皺,望向了在旁邊的楊鼎立,這人一直在邊鎮(zhèn)活動。
楊鼎立思索了一會,說道,“現(xiàn)在九邊,自說是千騎以上的軍隊不少,但大多上不了戰(zhàn)場,一時間能調(diào)動這么多騎兵的,除非是。”
話到此,他并沒有再說下去,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楊庭和喝了口茶,望向了段公宏。
“東家,王承風(fēng)那些人被抓起來,是您下的令?”段公宏問道。
“那是東廠抓的。”楊庭和回答道。
這幾個人雖然是皇帝身邊的新起來的紅人,但楊庭和并不在意,朱厚照這些年,好玩是出了名的,在他身邊的紅人起了一波又一波,沒有幾個長久的。
況且這些人,弄的是印書,農(nóng)莊這些入不了眼的東西,等皇帝熱情一過,還不是跟以前一樣,泯滅于眾人之中。
都是一些文人,折騰不出什么花樣,要是武將之流,才值得他這個首輔警惕,容易忽悠皇帝到處打戰(zhàn)。
“不對啊,張公公不是去職在家么?”楊云雷是代理楊家管理京城的產(chǎn)業(yè),對這些事還是很敏感的,“而且他抓這幾個人,有什么用。”
“估計這幾個人得罪了張永吧,你都知道這個底下沒有的人,心眼可小了。”楊向說道。
看著楊向說得好笑,楊庭和臉上舒展了一下,在座的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議事也不像在內(nèi)閣里面,都比較隨意。
看到段公宏眉頭還是皺成一團,楊庭和問道,“博遠,莫非有不對之處?”
博遠是段公宏的字。
段公宏仿佛沒聽到楊庭和的話,手上抓著自己的眉毛,低頭口中喃喃有語。
大家一看他這個狀態(tài),知道他陷入思考之中,楊庭和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由也沉思起來。
良久。
“東家,這事不對!”段公宏抬起頭來,“張永沒有理由去抓這幾個人。”
“還有六店也關(guān)了,他們的消息從何而來!”段公宏站了起來。
楊庭和扶著椅背,站了起來,低聲道,“這是個局?”
“想不通,想不通啊!”段公宏在屋里團團轉(zhuǎn),手都快把眉毛薅光了。
“板橋皇莊呢?”段公宏問道,他所問的這些地方,都是近期皇帝經(jīng)常去的。
在座的都搖了搖頭,意思是不知道消息。
“太后那邊呢?”段公宏問了一嘴。
楊廷和搖了搖頭,說道,“張?zhí)笞兊煤芷婀郑铱闯鏊捏@慌,但不知道她在堅持什么,對于之前我們的計劃,都一口否定。”
“估計是兩個國舅爺,又生什么幺蛾子。”段公宏對于張?zhí)笠幻}了解極深。
“東家,學(xué)生建議事不可再為,一切以等待為主,之前的布置,全部撤回來。”段公宏咬咬牙說道。
“又來一次!”楊庭儀脫口而出,看到大家在看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博遠的擔憂不是沒有理由。”楊庭和說道。
“張?zhí)笪铱船F(xiàn)在不喜興王,萬一真的,那我們會措手不及。”楊庭儀說道,“要不把興王先請過來,到時不至于手上無人。”
“不可!”楊庭和臉色一變,“這跟之前的情況完全不一樣!要做這事,也得是宮里決定!”
楊庭儀低下頭來,心里念叨道,就是宮里不張口,我才提出這個的。
“二爺也是一片好心。”段公宏說道,“東家,要不要上趟宮門,都快一個月沒消息了,也算是合情合理。”
迫宮!楊庭和搖了搖頭,這事不是他沒想過,但這手法就有點落下乘。
“在張家花點錢的?”楊向小心翼翼說道。
“這次行不通了,不知道那兩個人為什么變得這么快。”段公宏說道。
不愛錢了,不對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么喜歡錢的人,怎么不愛呢,除非能獲得更大的利益。
現(xiàn)在張家已經(jīng)是富貴不可言,難道還真的對那張椅子有想法。
不喜歡興王,那會是喜歡誰呢?
段公宏看著楊庭和用手在不斷旋著杯子,知道他在深度思考中。
“按博遠的說的吧!”楊庭和下定決心,這么多年,都不是這么小心過來的。
這一把實在是賭不起,年初那次被翻盤后,楊庭和隱隱感覺到,這天下,已經(jīng)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