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比例完全失衡的輿圖，朱厚照眉頭一皺，想起一事，尺寸那個事定了之后，不知道定得咋樣了。

整個后世的地圖在朱厚照腦海里不斷翻動，北邊長城，西邊高原，南方還弄了個海禁，真的是把大明困在一座大城里。

明修長城已經是朝廷上下的一個共識，不可否認長城在防御北方游牧民族上有不可忽視的作用，據后世統計，明時期依托長城擊退或擊敗對方的次數占雙方戰爭總數的50%。

另一方面，有利必有弊，長城的存在也是明朝對內控制一個政策，阻敵在外，同時也給對外溝通造成了障礙。

后面的事實證明，這世界上最雄偉的城墻，也擋不住后金的入侵。

“這不僅是物理上的作用，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吧。”朱厚照喃喃說了一句。

“什么？”在座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聽不明白皇帝所說的話。

物理？心理？是什么東西呢？能吃么？

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朱厚照抬頭看到大家都在看著他，才明白自己說錯話了。

“如果不建長城，你們能擋得住三衛么？”朱厚照問了一句。

馬永心里一沉，皇帝問題問得有點扎心，就是有長城，也是經常被人打進來，沒有的話，那還用說么？

但是他也不敢說不行啊，皇帝一出馬，就把朵顏主力給吃了，要是說不行的話，那豈不是無力。

“三衛算什么？”馬永一臉不屑，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

“哼！好大的口氣，敵人是怎么進馬蘭峪進來的。”巴雅爾嚷嚷道。

馬永臉一紅，隨著變得煞白，心知無論這事怎么算，都要落在他的頭上，即使他差點死在石門鄉，即使他在九龍山堅持那么多天。

馬蘭峪被花當突破的事件，無論怎么算，都是他管轄之下，李興永的叛變，造成皇帝被追殺，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抹平的事。

“臣有罪！”馬永趕緊上前，在朱厚照面前跪了下來。

巴雅爾得勢不饒人，還想繼續開口嚷道，看到皇上抬起手來，恨恨把快到嘴邊的話給收了回去，一臉不屑。

并不是朱厚照不想算賬，只是現在殺了馬永，于事無補，更中了敵人的心意。

九邊的這邊軍隊，是他手上現在最重要的力量，一旦失去了，真的是只能躲在宮里任人宰割。

“敵暗我明，無須自責，馬總兵在石門鄉拼死為朕爭取時間，朕銘記在心，起來吧。”朱厚照本想來幾句收買人心的話，但腦子里實在是想不起什么詞。

王守仁在旁邊一聽，有點摸不清頭腦，刺殺皇帝可是謀反大罪，作為最主要的事故負責人，這么輕易就放過。

但這個場景下，他也不好意思多說什么，只能是抬頭望頂。

馬永連連磕了幾下頭，放聲大哭起來，從皇帝遇刺，到石門鄉死戰，又在九龍山硬抗，心里早就認為這次肯定是死劫難逃了。

皇帝歸來后，狂喜過后，更多的是擔憂，不知道皇帝會怎么處置他。

奇怪是皇上一次都沒有提起這事，讓他更提心吊膽。

這次大胖子把這層紙在皇上面前給捅破了，皇上并沒有想深糾的意思，此時不哭，不足以表露心情。

朱厚照嘴角來回轉動，大明人也太愛哭了吧，動不動就來這個。

巴雅爾撇撇嘴，這男人流血不流淚，漢人還是太矯情了，一大漢子趴在地上哭，成什么樣子的。

“謝皇上不殺之恩，臣萬死不能報其一。”馬永哭了一陣子，見好趕緊收，馬上表忠心。

站了起來，感激地看了巴雅爾一眼。

看著一大粗漢子，眼睛通紅，對著自己使眼神，巴雅爾心里一驚，汗毛全都豎了起來，不由往邊上移了一步。

朱厚照看到巴雅爾的樣子躲閃的樣子，心想，這里還真是有斷背的風水。

“如果沒有長城，我大明的軍隊擋不住敵人么？”朱厚照還是把話題拉了回來。

依拉勒和巴雅爾對這個問題不好回答，王守仁一向也沒有邊外鎮呆過，一時也回不了。

轉了一圈，問題又回到馬永身上。

馬永心情還沒有平復下來，看到大伙又在盯著他，心里想了又想，咬緊牙說道，“他們過來打不過我們，我們出去打不過他們。”

這話咋聽跟沒說一樣，但大家都聽明白馬永的話。

草原人進到中原只能是搶一下就跑，大明軍隊到草原上，也奈何不了草原上的人。

“龜縮在墻后面，等著別人來打，把軍隊的血氣都給磨沒了，修這個墻有什么用。”朱厚照說道。

“皇上，長城還是有用的。”王守仁趕緊回了一句，他是害怕皇上一時任性不要守長城了。

朱厚照哼了一聲，他只是不想再新修長城，并不意味著會放棄長城這個防守的堡壘。

但漢人的軍隊這樣子，特別是連邊鎮總兵都，實在是讓朱厚照太失望了。

朱厚照苦苦思考了一下，發現大明的名帥，他好像只認識戚大帥，好像現在還沒出生。

不對，眼前王圣人也是打戰是一把好手，不過要打到關外，還是差點意思。

依拉勒站在一旁，對于蒙古人與漢人的戰爭，他并不感興趣，聽到旁邊自己的副手巴雅爾有點不對勁。

大喘氣，呼呼作響過頭一看，巴雅爾臉憋得通紅，兩手不停揉搓，顯得很著急。

“胖子，你有什么話想說的？”依拉勒在皇帝前面，從來都不客氣的。

這話一出口，大家都看到巴雅爾的異狀。

巴雅爾一看到眾人看著他，更加緊張了，有點結巴說道，“沒，沒什么事。”

朱厚照稍一思索，問道，“你是想回草原上么？”

“不，不，我還是想跟著大將軍。”巴雅爾回道。

“胖子，你這是不說實話，欺騙大將軍！”依拉勒明白副手的想法。

“不是，不是，我，我…….”巴雅爾都急得快要跳起來。

在場這些人里，沒有比胖子更適合的出關人選，他是蒙古人，又在皇帝身邊呆了那么長時間。

“皇上，巴統領還真是唯一的人選的。”王守仁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巴雅爾，還記得朕跟你說過，要讓你風光回去見你阿布。”朱厚照說道。

“是的，但我，我。”巴雅爾內心顯然很糾結。

“趁這次機會，你帶隊到草原上磨煉磨煉，順便把朵顏和泰寧給吃下來。”朱厚照說道。

“還不接令！”依拉勒踢了巴雅爾一腳，心里已經在盤算誰能來接這胖子的位置。

“屬下遵旨，只是很舍不得大將軍。”巴雅爾垂下頭來。

還好沒哭，朱厚照也很舍不得胖子，但自己手上實在也沒有什么人可用，況且他還需要在三衛這塊土地上做些實驗，不是自己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