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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沈家婆子

今日的穿著是特地打扮過的。晚玉頭發(fā)分股兩側梳髻成環(huán),別一對金鑲寶石桃蝠簪,又往晚玉頭上插了一根金花絲鑲紅寶石珠步搖。耳上就淡了些,一對白玉珠耳環(huán)小巧的垂著。

紫藤色立領斜襟長襖下罩藕絲褐裙,手腕上套了一對絞絲青色鐲子。

晚玉平日里未曾太過重視打扮,也不敢裝扮的太出挑。如今好好的裝扮起來,愈發(fā)讓人挪不開眼。

二太太恍了神,若她的那個女兒還在,怕也是這么大了。可惜,連個齒序都沒有。

有女初長成,裊裊婷婷十四余,像是晃眼的功夫。

“太太安”晚玉溫順的行禮,頭上珠釵隨著微搖,不卑不亢十分的妥當。

兩個婆子避讓著早就起身在旁,朝著晚玉問安。

這二房庶女,不輸前頭兩個。怪不得李老太爺點了她續(xù)上了賀家的親,不然留著也是會有造化的。

沈家婆子心中暗暗稱贊,是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不像是個姨娘養(yǎng)的。

與此同時,晚玉也趁機看了兩個沈家婆子一眼。甚是體面的樣子,金釵銀鐲,說話也是敞亮好聽。能大老遠來的,哪個是吃不開的。

上輩子,也是這兩人來。沈老爺指派過來的兩個婆子,在沈府里臉面很大。不過后面她在沈府里,未曾怎么見這兩個婆子。說是跟著家里男人管著莊子。想來不是她前世那婆婆的親信。

“給姑娘請安”兩個媽媽給晚玉行禮。

晚玉側著身稍稍避讓“媽媽有禮了”

“勞煩你們大老遠來,你們太太可是安康?”二太太云云,同兩個婆子聊了起來。

就是東家好西家怎么樣的瑣碎事,原先的晚玉聽著也無趣。現在的她,倒是細細的治起耳朵聽。端起茶盞掩飾的抿了一口,看見了簾外頭的人影,厲姨娘正在外頭。

二房對于沈家下人的到來,有種莫名的重視感。

不讓人看出虛的底,又讓人打心底眼的能尊重起這門親事,對于二太太來說,是個難題。

一面她并不太想讓晚玉好,一面知道這對于一家子來說,是一個較大的好處。晚玉尊貴的嫁出去,三哥兒就是沈家的女婿。

沈家是清流人家,頗有清譽。沈老爺為官做士,雖官位不顯,外人都說兩子都是有出息的。實際上,長子是有出息的,至于原先李晚玉的夫君,這就是騙人的話了。

沈家就是個上升中的士族,李家二房像是大廈即將傾覆,李老太爺一走,大二房一分家,隨即就是落寞了。

看起來現在,晚玉就是這個轉機。

二太太再不樂意,不得不多夸了幾句“房中籠統(tǒng)就她一個女兒,她父親當眼珠子一樣的養(yǎng)大。我們不免嬌慣了些,難為她自己七竅玲瓏,是個極稱心的”

圓方臉,看起來年齡大些的婆子道“太太有女兒福,將姑娘教養(yǎng)的如此好”

“我們小戶人家,不免是嬌慣了些。還算是可以見人,談不上什么教養(yǎng)”

二太太似做謙虛的罷了罷手。

晚玉似做嬌羞的微笑,墻邊自鳴鐘敲了幾下,有丫頭挑簾進來,說是二老爺來了。

兩個婆子忙起身,二太太又留飯。一番來往推辭后,李柱家送了兩個婆子出去。有相應的土司表禮等帶走。

晚玉站起了身,正要告退。

“四娘留下,你爹許是要問話”二太太說的直接,攔下晚玉。晚玉應了一身,低眉順眼的離二太太半步距離,去了二太太尋常起居的東廂。

幾個丫鬟在外肅立,厲姨娘也在外面候著打簾。晚玉疑惑的看了一眼,不是剛還在那偷聽墻角。

厲姨娘悄悄的搖了搖頭。

入內,二老爺正坐在王氏日常坐的榻上,手里搬弄著串十八子。

是花姨娘上來奉茶,剛想開口,被二太太趕了出去“都下去吧”

晚玉乖乖的朝二老爺行禮“父親安”

二老爺才看見晚玉在后頭,看到她今日的裝扮,有種女兒長成之感“四姐都長大了,坐吧”

他對女兒一向是和顏悅色,雖說是愛嬉戲在胭脂水粉中,搬弄詩詞不喜八股,不理俗物。但對于正房和女兒,總是留有余地。

時隔幾年這般再次看見父親,恍如昨天。就和以前一樣,二老爺坐在上首,詢問著她的日常。

她沒有福氣,臨死前沒見到這個爹。沒什么辦法,她就是李府的一顆棄子,老太爺做主嫁她去沈家。

這個沒用的爹爹,沒什么建樹,也管不到后宅,估計最后連自己得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丫鬟搬來了繡墩放在了下首,晚玉聽到父親賜坐,收了思緒才坐下。

“怎么今日在你母親這里”

二老爺看到晚玉,都在厲姨娘那居多。二太太不太待見晚玉,他也是知曉一點的。

“從伯母那來,沈家有兩個婆子來家,太太叫女兒來見客”晚玉規(guī)矩的回答了。

二老爺點了點頭,他長得白凈,不管后院不理俗物,只管快樂,顯得年輕。王氏小了他幾歲,后宅蹉跎。平日里沒什么好氣色對人,此刻不自覺的擺臉,硬生生的像是比二老爺老上了幾歲,活像個長姐的樣子。

晚玉內心默默覺得好笑。

“姑娘大了,可該見見客,明事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出門子”二太太嘴上哼哼“老爺也莫太寵著晚玉,都快十五了”

二老爺哪里寵晚玉,就是場面的問候一番而已。雀枝站在姑娘后面,心底里不以為然。

二老爺不做理會,都是老夫老妻了,都知對方的性格。他有一句,王氏就有千萬句在后面等著他。

“三哥和四哥兒呢?”他朝著王氏問。

說到四哥,請安那事王氏可沒忘。這幾日兒子上進了些,旁的事務多,沒什么時間修理花姨娘。

“幾日前來太太這請安,沒同四哥哥碰上”晚玉給了王氏一個順水人情,體貼的開口。

“怕是姨娘養(yǎng)的哥兒,心底里沒有我這個母親。幾日前就沒來請安了,還是姑娘家貼心些”二太太補充,語氣中透露著無奈,主要是上眼藥。

“不肖的東西!”二老爺呵斥了一句,雖他混賬,但老子混賬不代表能容忍兒子也混賬。

“好了,我也不在意這些虛禮。晚玉在,老爺也收斂著些。這沈家來了,送了些東西,等下送去姑娘那里。有的我們也好備下了。”

二太太聽二老爺罵四爺,幸災樂禍的開心。難得的招了招晚玉,叫她坐在了自個邊上“各項禮節(jié),小定大定,都要拿主意的。我們房什么個光景,老爺是知道的?!?

“我平日也不怎么疼她,姑娘家的一輩子,就是這么點大事”二太太透過窗,看了看在外站立的厲姨娘

“也要替她好好的上上心,公中的,我們房的,都要定好了才行。老爺同我也就是一個女兒。晚玉不是我肚皮出的,也讓厲姨娘一塊看看吧,也是恩典”

晚玉捏了捏帕子,有些緊張,要緊的事情來了。上一世她極其歡喜,有姨娘幫忙相看,哪里會短缺什么??墒韬隽艘稽c,姨娘是個妾室,妾室在前面張羅,管事婆子們怎么會走心,敷衍著就算了。

“女兒雖不是太太所出,但日常在太太膝下。孝敬太太是女兒應當的,若因這些小事讓太太不便宜,女兒惶恐”

面對著王氏挖的坑,晚玉言辭懇切,款款而言。

不能說二太太是個好的嫡母,她不喜歡晚玉,也不怎么管晚玉。但她也允許默認厲姨娘來行使母親這一個角色。當然,是對她有利的情況下。

“女兒不孝,勞得父親母親分心擔憂。姨娘丫鬟出生,哪里懂這些”晚玉起身,再次福身行禮,表示不安。

“一個姨娘怎么管事?你是做母親的,難不成你這個位置給厲氏來坐?”二老爺不悅,甩下了一句話。

王氏當即就要發(fā)作,晚玉見狀,趕緊出言告退,見好就收,免得王氏怒火沖天發(fā)泄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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