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子登門

天不亮就爬起來，易陽沒覺得有多困，倒是覺得有點冷。簡單的洗漱一番，便到坊門邊上出攤去了。

瑛娘比他出門還要早一些，做胡餅必須先把烤爐的溫度升上來才行，很早就要開始點火。易陽也一樣，悶不吭聲的開始生火燒油。

令易陽沒有想到的是，天還沒有完全的亮起來，就已經有人跑過來等著要買油條了。

“你是一天只賣一百根嗎？”

“你看我面案上這些面，我沒多準備，賣完拉倒，也就一百根左右?！币钻栠€不至于死心眼到一根一根數，我就賣一百根，九十九根不收攤，第一百零一根說啥也不賣，那不成了缺心眼了？

“好吧，我買一百根?！蹦侨颂统鰞纱X來“呯！”的往桌子上一放，瑛娘正在添柴，燒火棍都一抖，這一下子就來個要一百根的大戶，她都準備給自家的爐灶熄火過去幫忙了，忽然聽易陽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不賣?！?

“不賣？”那人的音調一下上升了八度，瑛娘也扭頭看著易陽的背影，這孩子瘋了嗎？做生意還有嫌人買的多的嗎？

“你哪怕買五十根我也賣你，你全包了，別人就一點也分不著了，昨天剛嘗個滋味，今天買不到會失望的。以后你要是需要的多，可以提前跟我說，我單獨準備出你那一份來?！?

易陽雖然不敢保證一定有別人來買，但是他不想讓人白白期待。

“你這人好不講道理，別人買不到怨他們來的晚，我起早來的，又不少你的錢，你憑什么跟我矯情？”

“你說的有理，只是我確實沒有多準備，都賣給你，我就沒有賣的了。”

“你賣的是油條，掙的是錢，我拿錢來買，你憑什么不賣？”

“賣，賣賣賣，哪能不賣呢？易小郎君是跟你開玩笑的?！辩锇巡裢罾锶巳s緊的過來幫忙，她抓起大筷子翻滾著剛下鍋的油條：“昨晚我替你發了一盆的面，想著點好爐火就回去拿，沒想到你自己也發了一盆，正好不耽誤賣。”

“如此就多謝瑛娘了?！?

“何必客氣?！?

易陽清楚就算是有面，一個鍋也炸不過來，炸完這些該吃完早餐的也都吃完了，不過他并沒有繼續堅持不賣，放著現錢不賺有點傻了，至于別人怨他們來的晚吧。

果然才炸出來二十根，就有人圍過來了。

“今天還免費送不？昨天我都不知道，沒趕上?！?

“呵呵”易陽都被他給逗笑了，照他的說法，凡是沒趕上的都給補的話，易陽得一輩子在這兒義務勞動了?！熬壏葸@回事，有什么辦法呢？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這世上哪有后悔藥？”

“給我來兩根?！?

“不行，這些都是我的，我買一百根。”

“他一共就賣一百根，你買一百根，誠心讓我們買不著吧？”

“你來的晚就多等會兒唄，他炸完我的就是你的了。”

“那得等到什么時候？誰能等得起？”

“無須爭競，都能買得到的?！币钻枔瞥鍪蜅l放進竹籮，笑著對買一百根的那個說道：“你不先把這些拿回去嗎？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走了，你把剩下的賣給別人怎么辦？”

“你回來我給你炸熱的，總比拿涼的好吧？”

“那你賣給別人點也行，反正不能耽誤我的。”

“放心吧?！币钻栕焐险f著話，手上卻是分秒不能停的在忙，瑛娘回去取面，順便拿了一口鍋過來，只烤了一爐的胡餅，就改成炸油條了。

兩個鍋一起炸，速度快了許多，人們的抱怨聲也就小了許多。忙活了大半個上午，把所有的面都用光了。

瑛娘的胡餅沒夠賣，平常她都烤四爐，昨天烤了兩個爐，今天只烤了一爐。

都沒的賣了，兩個人一起收拾東西準備回去。易陽今天賣了將近四貫錢，他抓起那兩串錢塞給了瑛娘，瑛娘跟他推讓著：“你這是做什么？昨天的錢都沒使了，還沒給你呢，怎么又給我錢？”

“正想問你昨天的錢是不是不夠呢，讓你準備四個菜，你準備了一桌子，剩也剩不多少了，就算你的辛苦錢?！?

“行，昨天的錢我就收下了，今天的我可不能再收了?！?

“這本就是你的錢，面是你出的，活是你干的，我要你的錢做什么？”易陽推起推車就走了，瑛娘急忙跟上。

“易小郎君，這個錢我真的不能拿。”

“沒什么，要是天天生意這么好，你的胡餅就不用做了，同樣是吃辛苦，當然是賣什么賺錢就賣什么?！?

“這怎么可以呢？我哪能搶你的生意？”

“生意就是生意，什么你的我的，你不做也擋不住別人做。關鍵是能不能賣得出去，生意不會天天這么好，二十文的價碼太高了，一般人買不起，現在是有錢人嘗個新鮮，新鮮過后能留住多少長客是個問題。”

“……”瑛娘雖然賣了幾年的胡餅，卻從來不懂什么叫生意經，她只知道老老實實的做餅賣，賣兩文一個，只是因為別人都賣兩文。一天能賣多少，她覺得就是靠運氣，從來沒想過現在會怎樣，以后又會怎樣。

“早上買一百根的那人，你認識嗎？”易陽來到南坊半年多，卻連一個鄰里都不認識，住在一個院子里的人也僅限于個認識，跟誰也沒有深交。

“他是劉常侍家的小廝，劉常侍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厲害著呢，你別小瞧來買東西的人，咱可得罪不起。”

“哦。”易陽輕輕的點了點頭，并不覺得一個什么常侍會是多大的官，真正的大官不會在南坊住?；蕦m在北面，高官貴族也都住在北面，南坊就算是當官的，官也不會太大。

當然是草就比地皮高，別說大官小官，就是一個衙役在百姓面前也是威風凜凜的，就像他有多大的權力似的。

剛回到院子里，東西還沒有歸置完，就有人拍門板，易陽打開院門，一個中年漢子笑著問道：“敢問易小郎君可是住這兒嗎？”

“我就是?！币钻栂蚝笠煌娺€有一人，立馬喜出望外的向前迎了兩步：“劉伯，您怎么親自過來了？快請進?！?

李世民打量一下這個小院子，易陽一個人住的話還算寬綽，可是院子里好亂，各種雜物堆滿了，正中還有一個推車，車上什么面案、大鍋、油壇子，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好。”李世民邁步走進院子，抬頭看到了瑛娘，只見她濃濃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眼窩很深，這怎么還有個胡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