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靈柩疑案

今天不用上朝，李世民起個大早跑到南坊，當(dāng)然是為了吃上一口兒子發(fā)明的吃食。聽說他每天在坊門口嗆風(fēng)冷氣的賣早餐，李世民的心就像被什么東西捏著一樣的悶疼。

前幾天李世民去了一趟昭陵，除了拜祭一下長孫皇后，自然要去安厝李泰的洞口查看。鮮花、高香、供果一應(yīng)俱全，僧道跪立兩旁日夜頌經(jīng)。

“都出去。”李世民一句話把洞里的人全都趕了出去，只有守陵的將官一人被留了下來。

“說吧，八個月前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世民面沉似水的盯著他，那個將官嚇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心突突的亂跳，卻咬著牙張裝鎮(zhèn)靜：“八個月前魏王的靈柩剛剛到此，不曾出過什么事。”

“你非要朕打開棺槨檢驗(yàn)嗎？”

一句話把那將官嚇得跪都要跪不住了，渾身直打哆嗦：“陛下容稟，確實(shí)不曾出過什么事啊。”

“這是何物？”李世民的手心里兩枚戒指金光耀眼，一顆寶石光華璀璨。

“這，這”那將官心知這必是李泰遺物，可恨也不知是什么人拾去了，居然落到了皇帝的手里，看來今番是在劫難逃了。

他支吾了半天也不知說些什么才好，最后一狠心，只好招認(rèn)：“八月前一場山洪把魏王靈柩沖出了洞口，砸壞了棧道，直接滾落懸崖，當(dāng)時……”

“尋到之時，棺槨已摔得七零八落，陪葬品遍地都是，屬下一時糊涂沒敢上報。便悄悄的重置棺槨，拾回寶物，那兩枚戒指想是深埋在泥土中被遺漏了。”

“遺漏的只是這兩枚戒指嗎？”李世民一剎時臉上都沒了血色，這等驚天大事他居然敢瞞報。

“應(yīng)該，可能”那將官也說不清楚了，若說還有遺漏，好像他明知道卻不去尋找，若說沒有遺漏，誰知道皇帝手里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

他急得暴汗，一個勁的磕頭：“臣實(shí)在不知陪葬之物到底有多少，整整搜尋了一月有余，凡是能找到的地方都找過了，絕大部分都追回了。”

“我問你”李世民背在身后的拳頭緊握著，依然止不住的抖：“魏王的尸身可有損壞？”

“沒有！”那將官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這件事是萬萬不能承認(rèn)的，如果說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有找回李泰的尸首，恐怕自己的九族都未必夠誅的，現(xiàn)在只承認(rèn)了瞞報一事，說不定殺自己一個人就能夠平息皇上的怒火了。

“沒有？”李世民的眼睛緊緊的瞇了起來，兩道充滿危險的光芒直射而出：“兩層棺槨摔得粉碎，尸身會沒有損壞？”

損壞不損壞的，那將官是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李泰的尸首不翼而飛了，他也想編個理由來解釋一下這詭異的事件，奈何事實(shí)永遠(yuǎn)不如謊話縝密，事情就這樣發(fā)生了，就這么的毫無道理可言。

“真的沒有，一丁點(diǎn)都沒有。想來這也是魏王福星高照，故而”那將官怎么都說不下去了，哪個福星高照的人會十六歲就被人刺殺而死？

“我最后給你一次機(jī)會，你給我實(shí)話實(shí)說，朕赦你無罪，否則的話”李世民點(diǎn)指著他的頭：“朕定誅你九族！”

“臣，臣，臣萬死不敢欺君。”

“不敢？你還想怎么敢？”李世民狠狠一拍棺木：“你敢給我保證這里面一定是魏王的尸首嗎？”

“當(dāng)然，這絕不會錯的。”那將官實(shí)在是不敢說實(shí)話，而且這棺槨里面也確實(shí)有一具跟李泰身材相仿的尸首，陪葬品他并沒有私吞，他暗下決心，只要咬住牙，一定撐得過去。

這棺槨輕易不會被打開，即使真的打開，八個月了，尸首早該腐爛得難以辨認(rèn)了，所以就算開棺檢驗(yàn)他也不怕，反正這事知情的人都死了。

“好，朕這就把棺槨打開，如果里面不是魏王，你就給我躺進(jìn)去！”

“陛下，魏王英靈不堪驚擾啊。”

“放屁！他從懸崖上摔下去都經(jīng)歷過了，還怕我打開瞅瞅？”李世民陰云密布的臉滲著令人恐怖的氣息：“魏王嘴里左右各有一顆灰色的智齒，我要是看不到智齒，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陛下”那將官真的是跪都跪不住了，一下癱軟在地，別說八個月，就是八年，骨頭也還是在的，牙齒也不會少的，皇帝如此篤定，看來確實(shí)是走漏了消息。

“臣死罪！”那將官連磕頭都做不到了，就趴伏在地上痛哭不止：“當(dāng)時臣也是沒有辦法啊……”

聽他一五一十的說完，李世民的心猛收猛放的亂蹦，這孩子是多大的命啊？氣絕了一天一夜之后摔落懸崖，生生摔回來一條命，出了這么大的變故，丟了記憶算什么？這有什么不理解的？

比丟了記憶更讓人沒法理解的是命是怎么撿回來的？這不是天意是什么？天讓李泰重新活一回，難道就憑白的讓他活一回么？就是讓他做一世平民的活著嗎？

不可能！這絕對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李世民的心上下起伏的厲害，可憐我青雀兒遭這大難，在府中遭人刺殺，靈柩摔落懸崖，幸運(yùn)的撿回了一條命，卻忘了自己是誰，過著一貧如洗的生活。

據(jù)那將官所說，連破碎的蟒龍袍都找到了，可見他窮的有多徹底。也多虧他失去了記憶，不然他要么回宮報仇，要么流落民間，不會再回到長安生活的。

很好，甚好，非常好，太好了！

“哈哈哈哈……”李世民開心的放聲大笑，笑著笑著不知不覺的就淚流滿面了：“青雀兒！”

“陛下？”那將官趴地上腿軟的起不來，都忘了害怕了，直接懷疑自己是不是把皇帝給刺激瘋了：“陛下，臣說的全是實(shí)話啊，我真的盡力了，實(shí)在沒有找到魏王的尸身。”

“嗯，知情的人都死了嗎？”

“當(dāng)時我是怕對皇家產(chǎn)生不好的輿論，一時糊涂才”

“少廢話，我問你知情的人死凈了沒？”

“死，死凈了。”那將官也不知道死沒死凈，說沒死凈，自己明明把所有的人都?xì)⒘耍f死凈了，那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嗯，干的好，記住”李世民淡淡的看著他：“我只是過來看看魏王的靈柩，靜靜的陪他坐了一會兒，一個字都沒說就走了。”

“？”那將官嘴唇顫成了馬賽克，光顫也顫不出個聲來，眼見著李世民走向洞口了，他才憋出來倆字：“那我？”

“你什么？”李世民回頭看他一眼：“你不送送我嗎？”

“……”什么意思？一天的云彩就這么散了嗎？這是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