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人聲鼎沸，霓虹燈五光十色。

夏意欽不怎么喜歡這樣的地方，朝外頭看了一眼，“出去說？”

葉聲微微點頭。

剛出門，迎面而來的是一片白，街頭巷尾的行人都穿著厚厚的棉襖，打著各色的傘。

“又下雪了。”

難怪后來進酒吧的人大多帶著傘。

“去茶樓嗎？”夏意欽提議。

“咦，這里還有這樣的地方？”葉聲才是正經的本地人，可對這里的了解，還沒夏意欽多。

走了兩條巷子，葉聲撐著買來的透明白傘，看見了古樸的老式茶樓。夏意欽站在傘外，兩手背在身后，略帶些嫌棄的口吻說：“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摸去樹沁酒吧的，或者，你是路癡？”

“不是。”葉聲斷然否認，但實話說，她這次去樹沁酒吧時，一開始確實找錯了地方，但最終還是找到了，絕不是路癡。

茶樓門口，夏意欽拍了拍身上和發間的雪花，葉聲則往茶樓里看，人挺多，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葉聲自己都沒發覺，她露出了自然的笑，甚至在心里思量著，這里距離七院確實不算太遠。

夏意欽瞧著她，微微愣了一下，緊接著看見喬醫生，猛皺了一下眉頭。反正他多半時候臭著臉，葉聲沒在意。

“這地方不好，換個地方。”夏意欽一臉嫌棄，也不知道是在嫌棄茶樓，還是嫌棄里面的人。

“我覺得挺好，你這朝令夕改的毛病，你朋友知道嗎？”葉聲走了進去。

“我沒有朋友。”夏意欽沒奈何，跟了進去。

葉聲噎了一下，他這樣直白，她還能說什么呢？只能祝他找個比他脾氣更怪性格更壞的朋友吧。

喬醫生也看見了葉聲和夏意欽，視線掠過夏意欽，笑意明朗，朝葉聲說：“原本打算有機會約你一起來這里喝茶的，沒想到你也來了，要一起嗎？”

“呃……”葉聲看向夏意欽。她和夏意欽有正事要說的，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讓喬醫生聽。

“不方便嗎？”

夏意欽微微抬起下頷，撥弄一下腕間珠串，說：“沒什么不方便，既然有人愿意，我們當然方便。”

說得好似葉聲和他一道的，對喬醫生的排斥溢于言表。

喬醫生并不在意，朝二樓走去。

葉聲剛想跟上去，就被夏意欽拉了一下，他冷著臉問：“你跟他很熟？”

“你問這個干什么？”

“他，跟一個家伙挺像。”

“誰？”

“難纏的家伙，不是個好東西，我越看越覺得像，不是長相，是別的什么。”夏意欽說不清楚，但是，他直覺對方是個危險家伙。

“原來你還有無中生有的愛好？”

葉聲睨了夏意欽一眼。

“你們在聊什么？”

臺階上，喬醫生回頭看著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兩人。

夏意欽挑釁般地回以視線，心里卻覺得，對方維持的禮貌又客氣的笑容，簡直像一張冷漠的假面，隨時都會掉下來。

二樓茶室。

夏意欽看似淡然，實則存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心，對于放松自然的葉聲，簡直恨不得搖著她的肩膀讓她清醒一點，別上了這人的套。

“我有辦法證明他有問題。”趁著喬醫生跟茶藝師交談的工夫，夏意欽跟葉聲說。

“你怎么證明？”

夏意欽沒說，在茶藝師表演結束后，他裝作跟喬醫生交流，“不小心”將熱騰騰的茶水倒在了喬醫生手背上。

“喂！”葉聲瞪了夏意欽一眼，走到喬醫生身邊，托著他的右手。

白皙的手背上，那塊紅痕觸目驚心。

“沒事吧？”

“還好。”喬醫生用冷水沖刷著手背，隔了一會兒，好轉不少，畢竟茶水不算特別燙，要不然，就得去醫院了。

葉聲抽空又瞪了夏意欽一眼，夏意欽反而臉色難看的凝視著喬醫生，等葉聲靠近，迅速說：“我以前碰見過那個討厭家伙的替身，用熱水燙到皮膚，那塊皮膚會出現褶皺，就像紙浸泡了水一樣，一下子就能發覺，那不是活人，他的手背竟然沒有！”

“你別疑神疑鬼了行不行？”

“你還不明白嗎？他是本人！”

葉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喬醫生已經走了過來，手背雖然發紅，卻沒之前看著那么嚴重了。

夏意欽頓時收聲，一語不發。

“怎么？夏先生好像對我不滿？”剛才彼此都交流過，知道如何稱呼，喬醫生笑著說，“夏先生和葉小姐好像有說不完的話，我一來，怎么都不說了？”

“沒有沒有，他看誰都是這副德行。”葉聲有些后悔，不該來茶樓的，她也不知道夏意欽從哪兒來的這種敵意，僅僅因為猜測，便將喬醫生看做敵人。

“我們在聊關于稻草人的事。”夏意欽找了個借口。

葉聲腦瓜子嗡嗡的，喬醫生雖然知曉很多關于蟲師的事，但稻草人，她沒跟喬醫生提起過，沒想到夏意欽直接說了出來。

他這是——試探？

“你剛才不是說，知道誰殺了稻草人和他的徒弟嗎？”夏意欽擺明了沒想讓這出戲輕松收場。

葉聲硬著頭皮說：“紙鶴和人蛾的手筆，當然，也有我的一份。”

“你說誰？”夏意欽勃然變色，突然間，恨不得從椅子上彈起來，他到底是有修養的人，很快恢復過來，看了看葉聲，又看向喬醫生，對這兩個人都萌生了相同的警惕。

原本他對葉聲看得上眼，以為她被盯上，入了人家的圈套，誰成想也許他才是甕中之鱉，怎能不讓他心神大震？

“別誤會，紙鶴與人蛾都是我的敵人，只是，稻草人要對付我，我也只能動手了。”

“那么……”夏意欽故意看向神色難辨的喬醫生，又看向葉聲，“假如紙鶴出現在你面前，你會殺了他咯？”

葉聲頓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問。

“對你來說，這是很難的問題嗎？”葉聲一猶豫，夏意欽對她的警惕直線上升。

“當然，我會殺了它。”葉聲說。

喬醫生定定的看著她，對夏意欽說：“如果葉小姐是這樣的選擇，那么對我而言，也是同樣。”

“你還真是用心。”夏意欽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