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笑靨如花舞翩躚02
- 碧血武尊
- 巴山頑石
- 3711字
- 2022-11-17 16:55:12
陸榮翁似未聽見,仍自閉目養(yǎng)神。
“哈哈哈,姑娘若要攀親認故,白某看你是枉費心機?!?
白從鄂冷笑道。當今天下,六大門派稱雄,五大高手縱橫,早已是婦孺皆知,陸榮翁與白從鄂雖未列入五大高手,但身為一派掌門,在江湖上還是有幾分名號的。
柯青青也咯咯嬌笑了幾聲,道:“晚輩聽聞陸掌柜原先并不姓陸,此名還是江南商號前掌柜袁坤老前輩所取,白寨主以前乃是晉南一李姓州官的家中小廝,不知本姑娘說得對也不對?”
數(shù)十年前,陸榮翁正值年少,因不忿朝廷之苛政,一舉殺了前來征糧的左曹員外郞、漕司轉(zhuǎn)運使等十數(shù)大小官員,犯下要案,之后便浪跡江湖。三十多年前,時任江南七十二商號總掌柜的袁坤在泰州險遭人暗算,陸榮翁恰好遇上,便舍命相救。
袁坤感其救命之恩,又佩服其俠義心腸,便收其入門,讓陸榮翁改名換姓做了鏢師。又花費數(shù)萬銀兩上下打點,以平息其當年抗命殺人之事,袁坤死后,還讓陸榮翁接總掌柜之位。
白從鄂年少時的確是晉南知州家中的小廝,只因管家時常打罵,白從鄂年少氣盛,趁管家喝醉,將其頭一刀斬了,然后便一路南逃。其后,與人常年在洞庭湖偷盜為生,終洞庭水寨之人擒住,欲將其殺了。
就在那時,朝廷恰派兵前來征討,白從鄂出主意沿湖建水寨,又將漁船改為戰(zhàn)船。朝廷追剿不成,反折了近千人馬,白從鄂不但保住性命,還入了伙,十數(shù)年之后竟成了洞庭九十九水寨之主。
這些事已過多年,又是隱秘,江南商號與洞庭水寨都極少人知曉內(nèi)情,江湖中更是鮮聽聞,卻不知柯青青小小年紀如何知曉。
簡簡單單兩句話,竟讓廳中幾人驚愕不已。
莊晏一跳而起,尖聲喝道:“死丫頭,你胡說八道!”
楊幺也一拍桌子:“不想活了么?”
鐘相也滿臉詫異。
陸榮翁睜開雙眼,緩緩道:“姑娘從何處知曉老夫之事?”
“哈哈哈……”白從鄂大笑道:“丫頭,說這些做甚?莫非還想白某賣你人情?你二人所為,早已人神共憤,便是我等不追究,只怕當今天下也沒誰愿放過你們?!?
柯青青心中惴惴,嘴上卻不輸氣勢:“我們不過胡鬧一場罷了,何以引得人神共憤?”
“幾位前輩,我們又非殺人放火,即便做了錯事,也不至死罪罷?”對方咄咄逼人,上官云心中也有不小怨氣。
白從鄂啪地一掌拍在幾上,將茶水灑了一地,他怒氣沖天地站起來,大喝道:“胡鬧一場?就因你們,也不知會讓多少人命喪黃泉,只怕天下也將大亂,這也只是胡鬧一場么?你們雖非殺人放火,卻有千萬人會因此喪命,白某雖是草莽,卻也不敢這般胡作非為?!?
柯青青頓時啞口無言,她自知理虧,氣勢全無,臉上也一陣紅一陣白,竟低下頭嚶嚶咽咽抽泣起來。
上官云憐惜不已,起身拱手道:“陸前輩,白前輩,那晚之事,全是我上官云一人所為,與青青毫無干系。真要追究,自當我一力承擔,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边@幾句話斬釘截鐵,雖說上官云臉上稚氣未盡,卻也讓人覺得他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
“好,有擔當!憑小兄弟這幾句話,白某等下定給你個痛快,絕不讓你受半分痛苦?!卑讖亩跻回Q大拇指,大贊道。
“雖說你二人犯了大忌,可你小小年紀,也算敢作敢當。我等也非不講理之人,到時定向你求情,絕不牽連你家人朋友?!标憳s翁也開了口。
得他二人應承,柯青青想必無事,上官云也放了心,他又拱手道:“多謝兩位前輩?!?
只因兩人一時意氣,如今已闖下天大的禍事,上官云與柯青青滿腹苦悶。
幾人都一言不發(fā)坐著,過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天色暗下來,丫環(huán)也將茶水換了兩遍,這才有個圓臉丫環(huán)走進來,向陸榮翁與白從鄂福了一福,說道:“殿下請二位一敘,請隨我來?!闭f著又轉(zhuǎn)身在前帶路。
白從鄂與陸榮翁趕緊起身,隨那丫環(huán)向外走去,白從鄂又對鐘相道:“將他二人帶來。”
莊晏走到上官云與柯青青面前,尖聲道:“等下老老實實的,否則,別怪莊某不客氣?!?
這幾人的武功上官云與柯青青早已見識,如今毒藥也在別人手上,他們已如砧上之肉,哪里還能違逆半分?
幾人繞過回廊,來到一間大殿,這里更加氣派非凡,處處蟠龍棲鳳,均是精雕細刻,飛檐下掛著一方匾,上書‘仁安殿’三字。
莊晏將上官云與柯青青推進殿中,他卻與鐘相、楊幺守在門口。
大殿正中放著一方朱漆蟠龍木案,案上堆著兩疊近尺高的公文,一位二十幾歲的俊俏公子滿臉倦容地站在案前。
陸榮翁與白從鄂走上前去抱了抱拳,恭恭敬敬地道聲見過太子殿下。
上官云與柯青青恍然大悟,這位公子乃是當今太子趙桓,他們此刻竟在汴梁皇宮,此事定與那破廟中所見有關。兩人放下心來,卻不敢多嘴,只是靜觀其變。
趙桓也客氣道:“陸掌柜,白寨主,二位無需多禮?!闭f完又叫宮女看座。
幾名宮女搬來兩張紅木雕花交椅,讓陸榮翁與白從鄂坐了,又取了一方精致的小幾來放在旁邊,最后又給莊晏三人拿了團花錦凳。
趙桓坐到案后,笑道:“只因公務繁忙,竟讓陸掌柜與白寨主等了好幾日,還請兩位英雄恕罪?!?
白從鄂擺手笑道:“太子殿下連日操勞,乃為天下大計,豈能為我等草莾耽擱片刻?我等也借此機會在汴梁耍了幾天,殿下無需客氣?!?
“北方之事,老夫也略有所聞,雖說天下為重,可太子也要注意貴體?!标憳s翁緩緩道。
“唉——”趙桓長嘆一口氣,指了指案上,道:“這都是北方送來的加急公文,軍中錢糧告急,童貫那老賊卻借機中飽私囊,每日還來催促本王發(fā)糧。本王已從各地征調(diào),可遠水不及近火,一時之間,哪能解這燃眉之急?”
“太子傳旨相召,不是為了這兩人這么簡單罷?”陸榮翁指了指上官云。
“陸掌柜掌管江南七十二商號多年,果然洞悉世情。實不相瞞,各地州府已無法籌夠錢糧,本王打算從陸掌柜手上借調(diào)些許,待滅遼之后,本王再從軍糧中抽調(diào)歸還,屆時,應合利息一并照算,陸掌柜意下如何?”趙桓笑道。
“這……”陸榮翁有些躊躇:“雖說我商號還有些家當,但要知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行軍打仗所需更非小數(shù)……”
趙恒不待其說完,道:“陸掌柜,自隋唐以來,江南便是富庶之地,我大宋征收的錢糧,也有近半取自江浙。你商號在江南立足多年,若論家當,說富甲天下也不為過?!?
陸榮翁臉色微變,他頓了頓,擺手道:“此言差矣,要說富甲天下,非洛陽柴家莫屬。他柴家為皇室掌管國帑多年,出海行商更賺得盆滿缽滿,太子為何舍近求遠,非要與貧困之家借得三升黃金?”
趙桓面有慍色,道:“柴家?哼,不提倒還罷了。這百多年來,我大宋何嘗虧待過他?如今正值用他柴家之際,柴浪卻告知父皇,柴家虧空日久,無法抽調(diào)錢糧。父皇命他無論如何,也要籌集錢糧以供軍資,柴浪竟說無法籌得現(xiàn)銀,要以洛陽柴氏祖居相抵,這不是要讓我父皇難堪么?”
陸榮翁奇道:“陛下就任他柴家如此張狂么?”
趙桓搖頭道:“父皇念在兩家先祖的情分上,這才不打算追究。陸掌柜,若你聽了本王的條件,不知愿否抽調(diào)錢糧?”
陸榮翁眼神一凜,正色道:“甚么條件?”
趙桓站起身,背起手走到殿中,一字一頓道:“天下再無柴家?!?
陸榮翁沉吟一陣,道:“恐天下議論?!?
趙桓擺了擺手,笑道:“陸掌柜誤會了,本王所說,非一日之功。”
陸榮翁奇道:“哦?此話怎講?”
趙桓道:“柴家虧空國帑,無法掌管天下錢銀,本王自當收歸皇室,而邊關商埠、出海行商等事宜,本王也交由他人經(jīng)營,不超十年,他柴家便非今日的柴家?!?
“此話當真?陛下不會過問么?”陸榮翁眼神熾熱,雙手都有些顫抖。
“本王已跟父皇提過,父皇并未說不可?!?
“好,哪怕拼著商號存亡之險,老夫也要替朝廷籌齊所需?!?
“倒不至讓陸掌柜犯如此風險,他日功成,江南七十二商號必成天下第一,這些許錢糧,指不定陸掌柜已不要本王還了,哈哈哈……”趙桓大笑。
白從鄂聽了半天,這事與他都沒半分干系,他問道:“不知太子召白某前來,又是為何?”
趙桓止住笑,說道:“白寨主,只因你屢次與官府作對,本王這才相召?!?
白從鄂忽地站起,掃視了周遭一眼,并無甚異動,他抱拳說道:“白某一介草莽,只為討口飯吃,難免做些不當之舉。太子既托故人多次相邀,白某便料定太子,并非是要白某這顆人頭,還請?zhí)用魇?。?
趙桓笑道:“白寨主請勿見疑,本王的確有事需白寨主幫忙,這才請多次相邀?!?
白從鄂奇道:“不知是何事?竟能讓太子費盡周折?!?
趙桓又坐到案后,問道:“白寨主是否知曉北方發(fā)生的大事?”
白從鄂看了看陸榮翁,見其正自顧自喝著茶水,見那神情,似是毫不干已。白從鄂道:“太子所指,莫非是大軍糧草被燒一事?”
趙桓點頭道:“正是?!?
白從鄂疑惑不解:“太子相召白某,也是為了此事么?”
趙桓仍點頭道:“正是。”
白從鄂冷笑道:“白某雖掌管洞庭九十九水寨,但水寨中一無錢糧,二無多少人馬,恐怕不能如太子之愿?!?
“白寨主自謙了,洞庭九十九水寨人馬雖不多,卻也有兩三萬。除常駐古樓寨和敖山寨的老少婦孺,黃城寨、云溪寨及竹灘寨至少也有四五千精壯男兒,武藝高強的也有不少,白寨主怎說幫不上忙?”
白從鄂只覺背脊發(fā)涼,撲通一下坐回椅上,竟說不出話來。
洞庭水寨乃半漁半匪,平常均以打漁為生,若遇奸商污吏、豪門富戶,這才披掛上陣打劫一番。
當?shù)毓俑幸灿兴难劬€,朝廷雖多次派兵圍剿,每次有人通風報信不說,官兵也只是作作樣子。除非遇到州府派員督戰(zhàn),水寨才與官兵實打?qū)嵍飞弦粓?,卻只是抓幾個人抵罪了事,過不多久又以銀錢保出,水寨自然不損筋骨。
聽趙桓說來,朝廷已對洞庭水寨了如指掌,若是派了大軍,圍了古樓寨和敖山寨,只怕他洞庭水寨的老少只能投降。
“白寨主休要猜疑,本王只是想請洞庭水寨北上,助朝廷大軍滅遼而已。”見白從鄂不發(fā)一言,趙桓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