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州城中,南軍大營。
“來得好快!”
當潘忠接到雄縣求援的時候,他也驚訝于燕軍的行動之迅速。
南軍這才剛剛進入河北境內(nèi),燕軍就立馬發(fā)動了進攻,這簡直就是擺明不給人以喘息的機會。
“你說你是楊松將軍的親衛(wèi),不知可有憑證?”
雖然心中感慨燕軍神速,可是潘忠還是不得不小心行事。
古人云,兵不厭詐。
潘忠這是擔心有燕軍奸細,冒充楊松親衛(wèi)前來使詐。
“有!”
滿臉疲憊不堪的親衛(wèi),立馬就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恭恭敬敬的雙手呈給了潘忠。
“這是我家將軍隨身攜帶之物,可以證明小的所言非虛!”
“還請潘將軍,馬上發(fā)大兵以救援我家將軍!”
摸著還有體溫的玉佩,親衛(wèi)語氣十分急促。
“我家將軍有話,讓小的轉(zhuǎn)告將軍。”
“我家將軍有說,莫州和雄縣本是互為犄角之勢,兩地之軍也是唇亡齒寒的關(guān)系。”
親衛(wèi)說這話的時候,是從干裂的嘴唇里擠出來的。
潘忠并沒有立刻接話,他是在經(jīng)過片刻思考后才開口的。
“這個道理,本將軍豈能不知?”
“又何須楊將軍提醒于我!”
潘忠和楊松,他們過往都是在長興侯耿炳文麾下為將,兩人雖然談不上深交,可也是彼此熟悉。
只是通過楊松隨身攜帶玉佩,潘忠就能確定那親衛(wèi)不是假冒的。
“你先下去吃喝一點東西,本將軍這就去集結(jié)部下將士。”
看著報信親衛(wèi)憔悴神色,潘忠也是于心不忍。
“謝將軍!”
親衛(wèi)見潘忠肯施加援手,也就乖乖退了下去。
……
“將軍,我們真的要去救援雄縣?”
一旁的副將,有些疑問。
按照之前的部署,潘忠和楊松只需要各自進駐莫州和雄縣兩地,耿炳文是要他們打開大軍北上的通道。
副將擔心要是自己等人北上雄縣,就有可能導致莫州在防守空虛的情況下,被燕軍所偷襲。
如此一來,整個南軍就被截斷成了兩部分,燕軍就可以集中優(yōu)勢兵力各個擊破。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子些問題?”
“楊松可是作為我軍前鋒,若是他們敗了,那么我軍就是出師不利,燕軍就會更加氣焰囂張。”
“兩軍之間的對決,最重的就是人心士氣!”
“若是雄縣丟失,楊松部又損兵折將的話,那么大都督戰(zhàn)后就又可能治罪于我。”
“至于罪名,就是作壁上觀,眼睜睜看著同袍遇難!”
潘忠還記得在出征之前,作為這次南軍主將的耿炳文,可是對他和楊松再三叮囑的。
潘忠更是能夠想象的到,在耿炳文北上之前,建文帝是對耿炳文寄予厚望的。
建文帝登基才不到一年,正是一代新人換舊人的時候,正是急于證明證明自己,正是想要大展拳腳的時候。
朱棣的北平起兵,就是打了建文帝的臉,他怎么可能咽得下這口惡氣?
軍事是政治的延續(xù)。
潘忠考慮局勢,就是從朝堂走向來加以分析的。
打敗朱棣,你好我好大家好。
要是輸了,建文帝可是會對敗軍之將們窮追猛打的!
“而且如果要是前鋒大軍吃了敗仗以后,那么燕軍就可以轉(zhuǎn)頭來攻擊我們。”
“這時出兵,不但是為了救援友軍,更是為了我軍的自保!”
潘忠這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
“末將這就下去安排!”
副將見到潘忠堅持,他也就不再質(zhì)疑。
而想要出兵救援雄縣的楊松部,莫州的南軍還需要點齊士兵,還需要拔營開撥。
如此種種,自然不可能是由潘忠這個主將出馬,自然是需要副將前去安排部署。
就在夜月光暗淡之下,潘忠只留下一千人防守城池,其余的南軍盡數(shù)北上雄縣。
出城后不久,潘忠回首看了一下身后的隊伍。
在潔白月光下,兩萬南軍士兵以一字長蛇陣前行,士兵們手中的火把,幾乎可以和天空中的皓月爭輝。
雖然不少士兵還是口中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可是在軍官們的皮鞭之下,這些士兵也只能飽受睡意的折磨,木然的邁動著胯下兩條腿。
潘忠見此情景,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畢竟這一戰(zhàn)他投入的可是莫州全部的兵力,要是一旦戰(zhàn)事不力,那可就是萬劫不復了!
……
出了莫州約有三四十里遠,潘忠親自率領(lǐng)大軍,來到了一處兩山夾道的山谷之中。
官道兩旁都是深山密林,而且這段道路的兩旁,都各自有著好幾個山包。
潘忠見到地勢復雜,不由得心中一緊。
然后,潘忠就派了好幾波士兵前出,去偵查燕軍有沒有在此地設(shè)伏。
……
朱棣和其麾的燕軍主力,此刻正潛伏在道路兩旁的樹林之中。
為了不被敵人發(fā)現(xiàn),朱棣和他手下的燕軍將士們,都是借著夜色,躲避在草叢里、樹蔭下。
燕軍將士頭戴草環(huán)、身插樹枝,完美和周圍的草木融合成了一體。
就是這種偽裝,讓燕軍欺騙過了潘忠派出的偵查部隊。
……
一隊南軍騎士,正在道路上疲倦的行進著。
“真熱!”
一個名叫二狗子的士兵,用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后,拿起一側(cè)皮囊就是一陣猛灌。
等到肚子里面都可以聽到搖動的水聲后,二狗子這才將皮囊的塞子塞住,又把皮囊掛到了馬鞍之下。
“頭,我有點內(nèi)急!”
二狗子上面剛喝水,他下面就想防水了。
“你他娘的,真是人懶屎尿多!”
領(lǐng)頭的校尉對著二狗子就是一頓亂罵,不過在罵完后,校尉還是讓二狗子自己去方便。
畢竟人有三急,而有些東西是真的憋不住的。
“嘻嘻嘩嘩”。
二狗子打馬脫離了隊伍,走到路邊就是一個翻身下馬,然后就是迫不及待的解開腰帶放水。
完了之后,二狗子還抖了一抖,這才心滿意足的才走向坐騎。
突然,二狗子覺得有些不對勁。
只不過哪里不對勁,二狗子又說不上來。
就在距離坐騎還有幾步的時候,二狗子突然又轉(zhuǎn)身走向了路邊。
用手拉過路旁的樹枝,二狗子赫然見到樹枝上有折斷的痕跡,而且痕跡還很新。
再看向其他地方,二狗子又發(fā)現(xiàn)多處都有樹枝被折斷的痕跡。
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用樹枝編成的樹環(huán),朱棣知道壞事了。
“就是現(xiàn)在,兄弟們動手!”
朱棣一不做二不休,就開始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