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開啟這扇門扉了。”渾厚的聲音伴隨星辰爆炸般的光芒而來，虛空的深處有九根巨大的青銅柱佇立，仿佛整個天地都是由它們支撐起來的。其中一根青銅柱已經(jīng)斷裂，有血光疾馳而來。

麟羽像是看到了一個墮落天使——墮落天使般的閃紅色盤旋縈繞，暗紅長發(fā)，身穿赤紅的鎧甲，手中是一把彎刀。但對方身上絲毫沒有龍類的特征，反而是在背后長出六對暗紅色的翅翼，如鐮刀般鋒銳，手指如鷹爪。

他頭上佩戴一副有彎曲長角的頭盔，一根根黑紅色藤蔓從星辰破碎的黑洞中生長出來，象征死亡與黑暗的毒素順著枝葉的縫隙流淌，他站在藤蔓上，如同立于萬山之巔。

“你很早就在我的靈魂之中了嗎？”

“遠在你蘇醒之前，我便已經(jīng)存在了。我乃地獄與詭計之神，天空與風一脈的洛基。記住我的真名，你是降下這份權(quán)柄的人。”洛基與神話中詭計謊言的形象截然不同，他的聲音響若洪鐘。

腳下的大地噴出火焰，那是一塊塊黑紅色的煤炭。傳說洛基曾經(jīng)變化為住在地下的巨人索克，用詛咒殺死了光明之神巴德爾——龍族長老會的一員。地獄是他的權(quán)柄，煤炭、靈魂之火和萊瓦汀神劍是仙術的具象化。

在北歐神話里曾有“火神”洛基，有龍族神話學者和語言學家認為洛基的名字Loki與上古龍仙logi有關，后者是火的化身。同時，洛基也曾對諸神說出詛咒的宣言：“你們所有的財產(chǎn)都會燃燒，也許你的后背也被燒毀了。”

那種火焰不是煉金火焰，而是靈魂之火，是貫穿死亡、生命的詛咒之火。

麟羽心念電轉(zhuǎn)，立刻意識到，眼前之人，是九大龍仙之一的洛基。

在神話時代，他的威權(quán)從地獄蔓延到天空，他的火焰燒盡諸神的宮殿。他為槲寄生這種弱小的植物賦予魔力，用他殺死了光明之神巴德爾。他時常披著愛情女神芙蕾雅的鷹羽衣翱翔天空，并且殺死了一只鷹形態(tài)的龍王。在諸神黃昏，他率領死人之國的艦船與龍王們決戰(zhàn)，在與守衛(wèi)彩虹橋的海姆達爾的戰(zhàn)斗中同歸于盡。

海姆達爾并非四大王座上的君主，而是神代時期便存在的“守門者”。他有著敏銳的感官，眼能觀六路，無論白天黑夜都能看三百里遠，耳能聽八方，俯伏在地上能聽得見青草生長的嘶嘶聲和羊毛生長的聲音。

“為什么你會出現(xiàn)在這里？我的力量，不是煉獄天使梅菲斯嗎？”麟羽皺眉。

“那是你尚未蘇醒的名字。我即是你的一部分。”洛基平靜地回答，“你繼承的，不是任何一個龍仙的血統(tǒng)，而是九大龍仙。我因那奧丁的仿制品而蘇醒。你現(xiàn)在通過權(quán)柄為之塑形的，是九天龍仙的力量。”

“就是你召喚我到這個世界的嗎？詭計之神又是什么？”麟羽追問，但此時整個空間都在崩塌，雷霆炸響，虛空中仿佛有千龍起舞。

“必有一個勇敢的王興起，執(zhí)掌大權(quán)，隨意而行。”洛基沒有回答，而是引用了圣經(jīng)舊約里但以理第十一章三節(jié)的話。

巨星的星辰焰光降落，血色的洪流逆卷而上，散發(fā)著毀滅的波動。它們因為高熱而爆裂，濺射出的巖漿劃出猙獰的弧度。風被凝固在空中，透著孤寂而死亡的美，隨后落雷直下，凝固的風衣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分解成灰燼。

世界仿佛下了一場毀滅的暴雪。

他的聲音漸漸淡了，麟羽感覺到一切景象都在極速遠離他。

砰——

像是突然落地，并沒有任何聲音發(fā)出，他的意識回歸現(xiàn)實世界。

一件帶有黑紅色骷髏花紋的直刀握在手中，刀名斬裂劍。

真是頗為詭異，明明是以詭計戲弄諸神、呼喚詭計降臨的墮天使，卻用著北歐神話里戰(zhàn)神提爾的佩刀。這不會是他偷來的吧？

端詳著斬裂劍，麟羽似乎走神了很久。直到院墻上跳上來一只橘貓，發(fā)出喵喵的叫聲，他的思維才從刀上轉(zhuǎn)移開來。

他發(fā)現(xiàn)夏彌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素凈無暇的臉，陽光好像攝影大師般勻稱地打光，營造出驚世的的美感。

“夏彌？”

“夏彌？”

“耶夢加得！”

直到叫出對方的真名，女孩才反應過來，空寂的瞳孔重新恢復神采。她心悸地拍了拍胸口，驚慌地看著他：“你剛才做了什么？”

麟羽有些摸不著頭腦：“你在說什么？不是你自己發(fā)呆的嗎？”

夏彌一時間沒說出話，只是指著他。

好像意識到了什么，他隨手撕開空間裂隙，從中取出一面古銅鏡。

鏡中的自己的皮膚變作了風化的巖石，線條堅硬，右瞳中跳蕩著星雷光電。肌肉虬結(jié)，筋節(jié)暴突，背部的骨刺和肌肉蠻橫地隆起，裸露出來的古銅色肌肉迅速被紫色光澤的裝甲覆蓋，肩甲突出形成龍首。自己看上去幾乎就是一頭人形暴龍，但身形比例依舊勻稱，甚至比人類的身材更加完美。

他的頭發(fā)向后延伸變化成了星云深淵一樣深邃的銀色，一直垂到腰際。在他的背部，惡魔之翼如黃昏的流光一樣垂下。

一條紫色光龍能量體在身后浮現(xiàn)，東方龍的修長身軀，頭部長出雄偉的羊角，利爪如虎，爪中握著龍紋長槍“龍鳴”。

他的煉獄天使血統(tǒng)得到了升華，原本作為能量體被召喚出來的雄羊墮天使能量體進化為了“龍膽磨齒者”。

極少數(shù)高等級的龍仙在覺醒時，會因為靈魂力量過于強大，超出身體承載的限度，從而誕生出伴生龍。伴生龍與主人共享五感與魂魄，相當于是龍仙自己身體部分的延伸。龍膽磨齒者就是麟羽的伴生龍。

在古代人類的神話里，綿羊象征圣潔、光明，而山羊則是惡魔、墮落的代表。阿撒茲勒、巴弗滅等名字，都是不同宗教體系對墮落者的稱呼。

但是有一件事不能忽略——人類大多數(shù)早期神話，都是龍族文明的遺留，哪怕有麟羽的存在，但他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系統(tǒng)架構(gòu)師，也只是一個參加了內(nèi)測的外掛玩家，無法完全重新塑造一個文明體系。

山羊代表惡魔，這種人類早期的神話思維正是龍族統(tǒng)治所留下的，來自于九天龍仙之一的索爾在神代和諸神黃昏中的兇名給龍族留下的陰影。

現(xiàn)在麟羽在吞噬了魔術之王奧丁后，自身的煉獄天使血統(tǒng)晉升為了“幽靈天使”，除了力量的提升外，似乎還開啟了某個權(quán)能。但他需要對身體的進一步熟悉來挖掘那份權(quán)能。

至于生活在他精神世界里的詭計之神洛基，或許是自己穿越過來時候幕后設計者給的外掛？

“啊，血統(tǒng)變化還會改變頭發(fā)的嗎？”麟羽眉頭一挑，不動聲色地看向夏彌：“有發(fā)繩嗎？借我一根。”

湛藍的天，輕飄飄的云，植物的味道，閃耀的光。

啊，這該死的氣質(zhì)，這美好的身軀，有一瞬確實讓龍都無法自拔。

夏彌很快從愣神中恢復過來，心說夏彌你是龍王啊不要總是大驚小怪，這樣很沒面子的。她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發(fā)繩丟給麟羽。

“謝了。”

麟羽將變長的頭發(fā)扎起來，忽然感覺到了什么。

自己的血統(tǒng)更加精純了，屬于洛基的那股澎湃的力量被壓縮進了那把斬裂劍中。

“你的方法好像是可行的，我感覺體內(nèi)的能量更加精純了。我把一些權(quán)柄壓縮在刀劍內(nèi)，使用的時候再進行解放。”麟羽說道：“如果是混血種用這種創(chuàng)生煉金術的話，可以讓暴虐的龍性儲存在其他物品里，無需擔憂對人性受到影響。龍族的話，可以通過壓縮的方式讓自己的本源更加純粹。”

他并沒有說出在精神世界中遇見所謂“洛基”的事情。那一幕透露著些許詭異，仿佛在他身體里沉睡著不止一個龍仙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