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預感到必死，紫府圣人們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出了不少見不得光的秘辛。

“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

“你們這些看似干凈的大教，哪個沒有臟事兒？哪里來的底氣蔑視我等？！”

或許是憋的狠了，老者模樣的紫府圣人放聲罵街。

誠可謂，王八退房了，鱉不住了。

“就比如你姜家，屠城取樂，滅門邪淫，做的還少嗎？”

紫府老者火力全開，徹底放飛自我了。

“還有你古華皇朝，祖上和姜家同歸一族，這么些年不相往來，不就是想做局吞并姜家嘛！”

“你……”

僅存的古華圣人大怒，氣的話都說不明白了。

“你什么你！你一個旁支的小宗子弟，僥幸登臨圣位，古華核心的事物，哪樣你接觸到了？”

僅存的古華圣人無言以對，情況確實如此，古華皇朝是有帝兵、大圣的，他區區一個圣人，唉……

“你就偷著樂吧！當年要不是覆滅了狠人一脈，恰巧古華嫡系死了最強的英杰，你以為你還能娶到神州的嫡系公主？”

僅存的古華圣人徹底說不出話來，當年要不是嫡系新星意外戰死，他根本不可能娶到公主，那可是神州皇朝的嫡系公主！

憑借這層關系，他才攢夠了足量的資源，勉強晉升圣人。

至今，古華嫡系都對這事耿耿于懷，明里暗里都在打壓他。

秦幽緘默片刻，趁著紫府老圣人換氣的功夫，連忙問道：

“等一下，姜家屠城？”

紫府老圣人蔑視的看了一眼僅剩的姜家圣人，不顧姜家圣人難看的臉色，冷笑道：

“姜家祖上就一股歪風邪氣！”

“昔年，恒宇大帝曾煉了一尊神女爐，至邪至淫。專破女修道心，將神女煉為母狗，肉欲無窮無盡，何其惡毒！”

“不要胡說！”

姜家圣人忍不住了，當即就要和紫府老圣人玩命。

“胡什么說！這都是人盡皆知的丑聞！紫薇人欲道，專門掠奪女修，煉為母狗，引得天下共擊之，誰不知道，那就是恒宇留下的道統！”

“你……”

姜家圣人怒不可遏。

“讓他說完。”

秦幽淡淡道。

姜家圣人當即就不敢動了。

紫府老圣人全然不懼，反正也沒想活了，繼續說道：

“晉升圣人后，哪個不去星空游歷一番？人欲道當年開拓到北斗，要不是姜家和古華聯手保下，哪里還有茍活的機會！”

“這……”

古華圣人和姜家圣人面面相覷。

他倆，都是僅剩的獨苗，又恰巧都是旁支出身，都屬于最近晉升的圣人。

有些事，根本就沒經歷過，連聽聞都沒聽聞，地位太低了。

紫府老圣人蔑視全場，肆無忌憚，冷笑連連，說道：

“你們就不奇怪么？為什么旁支爬上來的，只有男圣人，沒有女圣人？”

空氣簡直令人窒息。誰也不敢說話。

紫府老圣人譏諷的看了一圈，冷笑道：

“你們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無人應答。

紫府老圣人露出果然的神色，不屑道：

“不就是爐鼎之術，有什么不能說的！”

“非嫡系出身的女修，要么平庸一輩子，淪為玩物、耗材，要么天資卓越，養大了被抓去淫樂，采補元陰。”

“你們這些皇家帝族，比宗門教派玩的臟多了！”

在場的帝族圣人一言不發。

紫府老圣人說的沒錯。

這些帝族圣人能站在這里，是因為沒有犯下罪孽，但不代表，他們沒見過罪孽。

就比如夏琳，愛好收養孤兒，未嘗沒有幼年經歷的影響。

在夏琳還是個幼兒時，親眼見到族叔凌虐幼女，那是被抓進宮里的侍女。

宮女、宦官，自古以來，都是走投無路的選擇。

哪個正常的父母，會選擇讓孩子當奴隸呢？

不過沒得選罷了。

紫府老圣人越說越憤怒，越說越委屈，諷刺道：

“我說的這些，不過是九牛一毛！帝族天生就要受萬民供奉，生殺予奪，理所當然，這還不夠惡？罪孽不夠深重嗎？”

紫府老圣人心里在滴血，卻怎么也流不下淚來。

早在數千年前，眼淚就已經流干了。

阿姐……

恍惚間，紫府老圣人看到了親姐姐溫柔的笑，和她……

被抓去采補，只剩干尸，赤身裸體的慘狀！

“大惡，善也！”

紫府老圣人反復重復這句話。

當年，阿姐慘死后，他也是有血性的，想去復仇，結果越努力心越涼。

“為什么！為什么這些垃圾可以心安理得！”

“為什么！為什么那些懦夫可以理所當然！”

“為什么！為什么這個傳統可以延綿無窮！”

說著說著，紫府老圣人眼睛越瞪越大，直到眼角裂開，流下股股鮮血。

在場眾人，誰也說不出話來，哪怕是無冕之帝的蓋九幽，也感覺無能為力。

年少時，誰又沒有行俠仗義，懲惡揚善的志向呢？

只不過……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趙妍面色平靜，凝視著秦幽。

趙妍把未來賭在秦幽身上，不是因為沖動，也不是因為妥協。

是因為……

“這孩子，身上有希望！”

趙妍默默的在心里說道。

善良的人啊，盡管經歷坎坷、磨難，賭咒發誓做個大奸大惡的壞人。

但還是在某些關鍵的時刻，做出發自本心的選擇。

善良的心，柔軟、溫暖。

縱使千瘡百孔，結出的血繭和疤痕足夠冷硬，誰看了都覺得猙獰可怖。

但是，內里依舊柔軟、溫暖。

蓋九幽在乎的是仙道，這是他畢生所求的偉業。

更是無數修士前仆后繼，誓死要完成的偉業。

仙道啊，是一條道路，盡頭是永生不朽，不老不滅。

可促使修士走上這條路的，是短暫的生命，和險惡的環境。

趙妍不在乎仙道，她只要師姐留給她的瑤池平安健康。

這是師姐們留給她的重責，也是她唯一的執念。

或許在某個午夜夢回，她想著，若有一天師姐們回家了，家里總該溫暖些，一如當年。

再貪心一些，如果師姐們，能都回家，還有師尊，都回家……

那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