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尼斯特魯伊穿著一間淡藍色的襯衫，西裝則是深藍色的手工裁剪的定制西服，臉上的胡子明顯是剛剛精心修整過的。笑起來的時候，不多不好露出七顆牙齒，看起來和善而有魅力。

在他對面坐著的是宏芯國際的梁海龍和趙勁松，另外幾個核心人物。也是按照慣例，穿著正裝，臉上的表情滿是堅毅。

事實上，談判已經(jīng)從早上八點，談了將近兩個小時。不過，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的顯然是特魯伊。

他們這一次的提出的要求，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過分，而且態(tài)度也很強硬。

特魯伊面帶笑容，輕松道：“梁先生，我知道，你們有一句古話，叫做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用在現(xiàn)在的場合，我想很合適。”

他說完這句自認為很懂中夏的話，得意地等待著眾人反應(yīng)。

不過，對面的人表情并沒有變化，甚至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特魯伊只得繼續(xù)道：“貴司目前使用了二十六臺45納米光刻機，三十二臺128納米的光刻機，不過，這其中的大部分使用年齡已經(jīng)超過了快十年，很多的零部件需要更換。

“如果我們不賣給你們新的配件，你們這些光刻機將會很快報廢。而且我可以肯定，除了我們，在市面上你找不到有能力生產(chǎn)這些配件的廠家。

“如果報廢，初步估算下來，這筆光刻機的費用將高達一百億。

“再計算上這些光刻機每年的產(chǎn)值，我想，貴司的直接損失將會達到上千億，這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我想貴司，一定無法承受這筆損失。”

梁海龍面色如常，平靜道：“特魯伊先生，很佩服，你們有一個專業(yè)的財務(wù)團隊。這些估算的數(shù)值，跟實際的情況很接近。

特魯伊則是做了一個輕微點頭的動作，算是對夸獎的回應(yīng)。

梁海龍繼續(xù)道：“特魯伊先生，你們的計算數(shù)據(jù)中并沒有28納米的計算，我想，你是知道原因的。

“如果能夠加上28納米的光刻機給我們帶來的收益，我想，我們的收益將會是一個更大的天文數(shù)字。而且，對于貴司而言，也會是一個令人無法想象的巨大收益。”

特魯伊聽完后，收起了標志的七齒笑容，正色道：“梁先生，我不得不再次強調(diào)。我們今天的議題不會涉及到45納米以下光刻機的討論，也就是你剛才說的28納米光刻機，那是我們今天談判的禁忌。

“所以，還請你們遵照我們的議程，不要再添加這些毫無意義的題外話。你要知道，今天這場談判的議題，我們早在過來之前就已經(jīng)確認好了。”

梁海龍跟旁邊的趙勁松對視了一下，隨后道：“特魯伊，既然如此，那我們今天的談判就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了。”

特魯伊露出一個茫然的表情，看向翻譯道：“你剛才說什么？”

翻譯又重復(fù)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今天的談判就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了。”

特魯伊擺出一個攤手的動作，疑惑道：“為什么沒有繼續(xù)談下去的必要？梁先生，我想你還不清楚你們現(xiàn)在所處的境地。

“我再次跟你強調(diào)下，今天這場談判，事關(guān)我們未來三年，乃至五年的合作關(guān)系。

“如果你不給我們足夠的尊重，我想我可以直接終止我們的所有合作。”

梁海龍露出一個遺憾的表情：“特魯伊先生，如果你所說的尊重，是要求我們完全按照你們的條件，包括我們作為一家完全獨立的公司的尊嚴，那我表示遺憾，今天的談判到此為止。”

特魯伊完全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如此強硬，不過，他推測對方是欲擒故縱。因而依舊好整以暇道：“梁先生，你要知道，這是個自由的市場，但不是一個有尊嚴的市場。”

梁海龍道：“對市場的看法，是你個人的自由。同樣，我們也有放棄談判的自由。”

特魯伊這一次沒有經(jīng)過翻譯，似乎就聽懂了梁海龍的話，他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明顯的憤怒：“梁先生，在半導(dǎo)體行業(yè)，你們并沒有自由。

“我想你們必須明白，只有我們給你自由，你們才有自由。否則，你們的公司將會很快難以為繼。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說的，你們將會很快倒下。”

趙勁松面露微笑道：“是啊，你說的，耶穌也留不住。”隨后連忙道：“這句話不用翻譯。”

不過，在場聽懂的人還是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特魯伊茫然的看向翻譯，手指在耳朵邊繞了一圈，做出一個詢問的表情。

翻譯帶著微笑，看到趙勁松點了下頭，才道：“特魯伊先生，趙先生剛才說；‘是啊，你說的，耶穌也留不住。’那是我們一部電影里的著名臺詞，演員通過這句話傳達出，他想要殺死一個人的決心，就是耶穌過來，那個人也必須死。”

特魯伊聽罷，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點了點頭隨后道：“趙先生，我不得不說，你的這個比喻很好。看來，你是真的識時務(wù)的俊杰。”

隨后，他臉上又恢復(fù)適才的驕傲道：“梁先生，你也看到了。趙先生也是認可我的論點的，如果我要讓你們現(xiàn)在倒下，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耶穌來了也是一樣。”

梁海龍道：“特魯伊先生，我想請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辭。你要知道，雖然貴司的產(chǎn)品享譽全球，但是，我們擁有跟你們一樣的地位。”

特魯伊先生聳了聳肩膀，對于梁海龍的說辭滿不在乎。

梁海龍這時候道：“特魯伊先生，如果無法談判28納米的采購事項，那我們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jié)束。”

特魯伊雙眼瞪的很大，嘴巴形成一個O字型，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直到他旁邊的秘書提醒，他才道：“梁先生，你是瘋了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嘛？沒有我們的光刻機配件，你們現(xiàn)有的產(chǎn)品也會難以為繼的。你們將會很快陷入破產(chǎn)的邊緣，我想，用不了半年，你們就會從世界上消失的。”

梁海龍站起身來，雙手撐開，放在會議桌子上，形成一個如山般的陰影，壓下特魯伊。他冷冷道：“我想，從世界上先消失的，將會是你們。”

梁海龍一行人做了一個道別的動作，隨后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會議室。

特魯伊有點茫然的呆坐在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