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嶄新的勞斯萊斯停在二星家門前,鍍鉻金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散發著不可一世的華貴之氣。車身線條宛如被巧奪天工之手精心雕琢的玉石,簡潔卻飽含力量,修長的引擎蓋與短促有力的車尾形成鮮明對比,勾勒出前沖的姿態,盡顯王者風范。
司機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年輕小伙子,下車后疾步拉開后車門,從里面走出一個男人。
這是一位三十多的中年人,身形修長且硬朗,肩背如刀削般筆挺,軍姿般的站姿透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一頭烏黑的短發整齊利落,沒有一絲凌亂,陽光打在發梢上,泛著微微的光澤,像剛毅的盔甲。眉骨深邃,劍眉微微蹙起,仿佛將周遭的氣場都凝成一股銳氣。眼眸深邃得像無盡黑夜,偶爾閃過的精芒卻似雪亮星子,讓人不自覺地心生畏懼。鼻梁高挺筆直,棱角分明的側臉如雕塑般立體,薄唇緊抿,抿出一道堅毅的弧度。小海,敲門。好嘞,董事長。小海輕輕地叩著二星家的大門,下地回來的二黑頭打量著他,不認得,再看那位中年人也不認識,難道他們不知道二星夫婦也搬到星星托老所去了。你們來找二星支書?中年人看著面前白發蒼蒼的二黑頭,臉上溝壑縱橫,激動地喊了一聲:二爺,我是瑞,柱子家的二小,邊說邊靠近二黑頭。二黑頭對柱子家的二小再熟悉不過了,小時候沒少抱過他。你是瑞,他端詳著中年人,眉毛上面的那塊疤還在,果真是瑞。那塊疤是瑞二年級時端著娘包的水餃給二黑頭送去時,磕在門前子留下的記號。小子,有出息啦!二黑頭拍了拍瑞的肩膀。二星支書在前面星星托老所,我帶著你們去。你小子可不能忘了二星支書,要記人家一輩子的恩情。瑞連連點頭,往日的情景歷歷在目。柱子家孩子七八個,家里窮得揭不開鍋,大兒子端上了一星期學堂被柱子喊回家看弟弟妹妹去了。二瑞從小學上到初中,以全鎮第一的成績考入縣重點中學,柱子實在拿不出供瑞的學費,到鄰居家借,到親戚家,當時那個年代誰家供個把的學生再也拿不出多余的錢來。瑞望著爹跑細的腿,更瘦削的臉頰,語氣堅定地告訴爹不上學了,在農村一樣有出息。柱子相信自家的老二,在哪里都會閃閃發光??墒侨鹗莻€學習的苗子,本可以飛得更高,更遠。柱子埋怨自己沒本事,無能為力,蹲在院子里那棵槐樹底下吧嗒吧嗒地抽著抽著煙袋鍋子,不住地唉聲嘆氣,一晚上無眠。第二天早飯后,瑞扛起工具跟在柱子的后面下地干活。剛走出家門,碰到迎面而來的二星支書,手里永遠拿著去鎮上開會的那個黑提兜。別去干活去了,去你家。二星支書攔住兩人。你家老二真了不起,考了個全鎮第一,是咱星星村的驕傲。柱子臉色蒼白,擠不出一絲笑容。這么大的喜事,搭拉著臉,一點精神也沒有,二星戲謔著柱子。知道你做難,這不給你送錢來啦!二星支書揮向柱子的手臂又落下。二星知道柱子家境貧困,一下子哪能拿出那么多學費。這不沒跟自家媳婦商量,直接從炕鋪下面取出幾張準備添家具的大鈔送來了。孩子上學是大事,一點也耽擱不得。瑞,快來謝謝你二星叔,柱子一把拉過傻愣住的瑞。雖然是農村的娃,瑞學習一點也不比城里的孩子差,反倒比他們接受知識的能力還強,不僅在班內第一,而且在全校名列前茅。瑞被一所大都市的名牌大學錄取,又是二星支書給他拿的學費。瑞下定決心一定要學出名堂來。瑞在大學里學的經營管理,一畢業就被大都市里一家紅火企業聘為高管。期間公司出過一次重大的失誤,面臨著倒閉的危機。公司內部職員聞迅走的走,跳槽的跳槽。公司負責人一夜就蒸發了,再也沒回來。瑞沒離開,繼續帶著幾個老員工干下去,經過了幾個月的浴血奮戰,公司起死回生。大家推選瑞為公司的一把手,帶領著大家拿下幾個大項目,大家齊心協力,擰成一股繩,終于站穩了自己的陣地,現在公司經營得風生水起。二星坐在屋內,托著下巴為星星托老所的資金鏈發愁,現如今,老人的年齡越來越高,需要照顧的人越來越多,急需召進一些有專業護理知識的護工,他知道護工的薪酬都達到了好幾千,這又是一筆大的花銷。門外響起了一串腳步聲,二星支書,你看誰來了。二星叔,瑞走了進來。二星站起身,望著面前比自己高一頭的瑞,驚喜地喊出聲:瑞,你咋來了?無數次聽柱子說瑞在大都市里工作,掙著不菲的工資。來看您呢,早就想回來,前一段時間公司有事沒有回來。二星叔明顯得老了,頭發白了一多半,為了村里的每家每戶,為了村里的老人,小孩子,為了村里的每個人,也為了村里這個星星托老所,二星叔操碎了心。瑞心里想;這次回來,一定要為星星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該出錢的出錢,能出力的出力。二星叔,這是還您的錢。瑞讓小海從保險箱里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其實還二星的錢早就郵來了,只不過柱子送來,二星說啥也不要。二星緊鎖的眉頭絲毫也沒多舒展一點,二星叔,您有心事?瑞這孩子剛回來,二星怎么好意思開口!沒等二星開口,小海早已拿出十多沓鈔票擺在二星的面前。二星緊緊握住瑞的雙手,久久不舍得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