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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老舅

乾的老舅今年77歲了,頭發(fā)雪白,是區(qū)中心人民醫(yī)院的專家大夫,因醫(yī)術精湛,退休后被二星聘到星星托老所上班。老舅是星星村里走出去的第一個大學生。村民們教育自己家的孩子時都以老舅為榜樣,說什么你看人家誰誰誰在哪里上班,一個月多少錢,再也不用干莊稼活…老舅在大學里一呆就是五年,他的性格內斂,是個做得住的人。老舅愛學習,勤鉆研,發(fā)表了不少與醫(yī)術的文章,在醫(yī)學界反響很強烈。幾個大醫(yī)院紛紛向他拋出橄欖枝,邀請他畢業(yè)后來自己單位上班,條件優(yōu)渥,薪酬豐厚,要是一般人早就踮踮地去了,老舅沒有去。姥姥臥病在床,長期需要一個人專門照顧。家里的長姐為圓老舅的曲折求學路,為了下面幾個妹妹順利入學堂,把家里的農活、家務全部包攬過來。如果老舅在家的話,哪里需要長姐一個姑娘家天天拋頭露面,與人打交道。畢業(yè)后,大都市里一家甲級醫(yī)院直接任命老舅為副院長,這是個天大的誘惑,當時老舅才25歲了,要精力有精力,要技術有技術,甩開膀子大刀闊斧地干不了幾年,定會成為那家醫(yī)院的一把刀。老舅婉言謝絕,毅然決然地回到了家鄉(xiāng),來到離家二十多里的區(qū)里上班。同姥爺給他訂的村里的一個姑娘結了婚。舅媽上過學堂,家務活一點也不會。長姐仍舊做飯,洗衣,下地干活。一年后,舅媽為家里添了一男丁,小孩子的衣服長姐來做,小孩子的棉衣,棉褲,床上鋪的小鋪子,小褥子等長姐來,小孩子的鞋也是長姐來做,長姐為這個家付出的太多太多。

優(yōu)秀的人在哪里也發(fā)光,老舅在這里工作了沒幾年了,就成為遠近聞名的一位醫(yī)生,找他來看病的人越來越多,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外縣的人也來找老舅看病。老舅對待人特別溫柔,不慍不火,不急不躁,總是把病人的擔心憂慮降低到最小,病人最希望聽到的兩字就是沒事,老舅說的最多的兩字就是沒事。老舅的生活很簡單,除了上班就是學習。概括起來就是兩點一線,從家到醫(yī)院,從醫(yī)院到家。老舅的桌子上永遠放著李時珍的那本草綱目,有空就趴在那里看呀看的,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的,任何人看上兩三行就頭炸了。老舅一看就是一個小時,有時還在一個本子上邊抄邊畫。老舅走在街上,那回頭率百分之三百。他跟舅媽集市上買菜去,后面跟著一群人,有小聲嘀咕的:看這個就是咱區(qū)里最有名的醫(yī)生,他的技術可高啦,找他看病的人都能排一條街;有三步并作兩步追上他跟他打招呼的,還有的直接宣傳。我的哪里不得勁就是他看好的。我的什么什么到這里到那里看一拖一個月,別人帶到他那里,開了一周的藥就好了。……老舅覺得最愧對的就是長姐,把他們幾個高高地托舉起來,自己永遠呆在了喀拉地里。每到月底發(fā)工資時,老舅總是從里面提前抽出自己的零花錢送到長姐家。二星專門給老舅配備了一間醫(yī)務室,哪位老人有個頭疼腦熱的不用送到醫(yī)院去了,直接內部解決了。西伯利亞來的一股寒流襲來,一些老人沒有抗得住,一個個病倒了。老舅一個人忙不過來,二星叫來四朵花中的劉一刀來幫忙。舅媽過世了多年,老舅一直沒找。天天念叨著舅媽的好,給他生了兩個兒子一個閨女,把他的身體伺候得妥妥地。劉一刀是那種快言快語的人,哪管你是誰,即使二星平常說得不對,她的嘴巴絕不放過。家里的人,外面的人對老舅尊敬有加,從來沒有人敢質疑老舅說的話,做的事。老舅,人人都喊老舅,劉一刀也這樣稱呼。你這個字寫錯了,老舅還在看著那本《本草綱目》,一筆一畫地抄著上面的東西。老舅戴上他的老花鏡,確實把這個字多了一個點,換成另外一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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