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瑤奇怪于自己竟會有些哽咽：“你們這是......”

杜云生斂眸淺笑，又抬眼對上柳之瑤的視線，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再言。

張之林撇嘴白眼：“別看我這人平時吃喝嫖賭沒個好人樣子，但要說起朋友呢，我還是覺得是特別重要的事情，所以雖說有點冒險吧，但既然杜少跟我開了這個口，我到最后還得是義不容辭！”

柳之瑤突然就想起與杜云生初識不久那時，杜云生似乎說過一些話，大意就是交朋友本無論貴賤，甚至無關他人所言的所謂“人品”。

就和其他事情一樣，總歸還要自己親自去感受，才能真正品人性，知是非。

即便有一個狀似不太靠譜的外表，但某些時候，杜云生看的，確是比常人透徹很多。

柳之瑤心底自有感動，可即便如此，明明是她的事情，卻讓另外兩個本該逍遙自在的人攪進這迷霧重重之中，她仍是心存不忍。

也知開弓難回頭，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像入了深海暗潮一般，只能被推著一直走到最后。

杜云生既能在她不知曉的情況下行至此，便是已經做好了要跟她一直“糾纏”，彼此不分的準備。

柳之瑤暗自輕嘆過，正準備仔細了解一下個中細節，卻是玲瓏急匆匆跑進來，來不及去看杜云生跟張之林，就叫：“師姐師姐，加場了，有位客人包了場子，花了好多錢，點名要你通唱全場呢！”

沒有君子不養藝人。飄門之中，梨園行內，但凡拿了錢開了場，就沒有輕易停下的道理。繞是早已小有名氣的柳之瑤，也仍忘不了觀眾的恩情。

于是旁的事情暫放一邊，用最快的速度邊勾眉畫眼邊聽玲瓏念叨臨場戲目。

始終在一旁守著看著的杜云生心底多少有些不悅，可有人喜歡柳之瑤至此，那也是她的努力和用心使然，他該為她開心才對。

待到柳之瑤準備就緒上了場，杜云生才想起偷偷看一眼正坐第一排正中那位觀眾，對方扭頭看過來時，杜云生一驚，慌忙躲進門，嚴嚴密密拉緊擋簾。

張之林瞧他這一臉如同見了鬼的表情，忍不住打趣：“瞧你這慫樣，該不是從前你招惹過的哪位紅顏，聽聞你在這北平城中的風流韻事，主動上門想要見識一下情敵風采吧？”

杜云生“呸”過，蔫頭耷腦：“我家母親......”

張之林：“啊這......”

柳之瑤并不是第一次見杜家老夫人，上一次杜家老家主忌辰之時她就曾上門演出，老夫人當時便是坐在第一排正中，聽戲聽到高潮迭起之時還會興奮地鼓掌叫好。

只是換成如今的情形，老夫人包場聽戲，任誰都不會覺得她只是為了聽戲。

想著還在后臺的杜云生，柳之瑤不知怎的竟是有些輕松：想來待這場戲結束，老夫人可能就會拎著杜云生的耳朵回到杜家去，柳之瑤是真心實意替杜云生松下一口氣。

她和他本非同類，偶爾得遇，最終也還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