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銀月的下沉，太陽逐漸升起。

日月星辰，時節交替，東升西落。

這個世界向來如此。

柯學提了提艾拉脖子上的圍巾。

“走吧。”

來到東邊，此時東方的天空已經是一片晴明。

初生的日光消融著遠方的黑暗。

柯學知道，在那遠山青黛之后，藏著一只新生的太陽。

太陽存在了45.7億年，但每一天的太陽卻都是與眾不同的。

每一天的早上都有一個嶄新的太陽出現在遙遠的天際。

隨著時間的推移，紅日漸漸露出了它的樣貌。

一束來自8.3分鐘前的太陽的光線跨越了1.5億千米的距離照在了甲板上。

清晨的陽光并不刺眼，還沒到不能直視的地步，因此柯學只是微微瞇起眼。

紅日漸漸離開了遠山，升上了碧藍的天際。

只可惜柯學面前的不是沒有邊際的大海，沒有所謂的海天一色。

柯學側過頭去，看向艾拉。

陽光從遠方而來，隱隱約約劃過了空氣中的白霧。

照在了艾拉細碎的劉海上，照在了艾拉小巧挺翹的鼻梁上，照在了艾拉嬌嫩的臉頰上……

“怎么了？”艾拉感受到了柯學的視線，回過頭來。

眸光相接。

‘你清醒了？’

‘嗯。’

‘真美啊……’

‘什么？’

‘你和日出一樣，不，你比日出還要美好。’

‘有多美好？’

艾拉饒有興致地看著柯學。

柯學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他覺得這種美好不是能用文字來形容的。

至少以他在文學上的造詣是想不出來的。

所以……他借鑒了一個文學家在書中寫過的話語。

“就像燃燒的星星墜落在海底開成珊瑚，又或者是揉碎的白云繞著山巒流成大河。”

“……”

“就是這種夢幻的，不真切的，仿佛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美好。非要具象化一點的說，就是晚風擁抱月亮，海水親吻礁石。”

這人怎么今天說話這么文藝啊。

艾拉的臉頰不自然地肉眼可見地快速地染上了淡淡的紅暈，但嘴角卻掛上了恬靜的笑容。

……

一個六月的周五傍晚，昨天的考試有很大的進步。

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爸媽都出了門，自由自在地躺在家里，和好友組隊玩起了游戲，連勝了一個晚上。

……

暑假結束的最后一天，準備補作業，剛好發現作業不用交，上課推遲3天。

……

躺在漫山遍野種著某種不知名的花朵的海洋中，感受著花朵的柔軟與芳香，靜靜地看著花朵從綻放到凋零再到重新的綻放。

……

你要問這笑容有多美好。

在柯學看來，就相當于把上面三件事的美好統統疊加在了一起還不止。

就像冬天皚皚白雪中的常青樹，也如黑白世界里僅存的顏色。

當日光撕裂沉悶的黑暗之際，那是最絢爛的一眼萬年。

……

“欸？學弟，你知道嗎？”

“不知道。”

“……你聽我說完啊。”

“不是你問我的嗎？……好，你說你說。”

“還記得命之主宰嗎？”

“無保護徒手攀巖？”

“嗯，據說當你到達山頂的那一刻，自然而然地就能看見初生的朝陽。”

“我明白了。”

“嗯？”

“完成這個挑戰的時候要選擇一個朝向西邊的巖壁。”

“……”

“還要是晚上去爬，不然凌晨的時候到不了。”

“……”

“欸？話說晚上攀巖怎么看得清啊。”

“我都說了是據說，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認真啊。”

“哦，那完成了命之主宰的那個人你認識嗎？我去問他。”

“不知道。”

“？”

“真不知道，命之主宰就跟‘極限運動論’的出現一樣，不可知其源，但卻很快地被承認了。”

“原來如此，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柯學若有所思地說道。

艾拉也是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我也問過老師，老師問過科學院院長，但他們知道的也不清楚。”

“啊，這樣嗎？那你之前說你要成為第二個挑戰成功水之生靈的人，難道說……？”

“嗯，有一個人已經完成了水之生靈。”

“誰？”

“不是科學界的。”

“啊……那真是可惜了。”

“不過他是現在西海岸一個訓練機構的主教練，與大日帝國科學院有合作。”

“哦，那……我什么時候可以碰到他。”

“總有機會的。好了好了，你別打岔了，聽我繼續說完……之前說到哪了？”

“看到太陽。”

“嗯，對，當見到太陽的那一刻，仿佛靈魂都會得到升華，就好像……”

“就好像……”柯學重復了一遍。

“嗯，就好像……”

“好像什么？你倒是說啊。”

“……你幫我想想，我描繪不出來。”

“嗯……就好像在寒冷的冬天鉆到溫暖的被窩、跳進柔和的溫泉。又或者炎熱的夏天在浴室中享受著冰冷的水拍打在自己的身上。”

“你今天說的話都好文藝啊。”

“咳咳，都是有感而發罷了。”

柯學覺得自己忽然學會了怎么運用比喻了。

大概就是——在描寫一件罕見的事的時候，可以將其的感受，用生活中常見事情的感受來比喻。

“好吧好吧，說回你這個比喻。”

“要我說，你這比喻真的是——恰當的、一針見血的、中肯的、藝術性的……”

“咳……你的詞匯量真多。”

艾拉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些感受的。”

“當然是……猜的啊，靈魂升華不就應該是那種很舒服的感覺嗎？”

反正你也不知道真是感受是什么樣的。

艾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不，是非常有道理。”

“……”

“好了好了，吃早飯了。”

“走吧。”

“還有……圍巾還我了。”

“好。”

……

“欸，艾拉，你早上一般要多久才能清醒啊？”

“怎么了？”

“就是如果下次要叫你的話，我可以提前一點。”

“嗯，最多一個多小時左右吧，但其實上下波動很大。”

“嗯？”

“外界環境舒服的話就會持續很久，不舒服的話——比如今天早上就比較冷——就會比較短。”

“啊，原來如此啊。”

柯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漸漸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樣的話下一次用水潑她，她是不是一下子就會醒了。

嗯，找機會試驗一下。

“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我不會因為你是為了叫醒我就不報復你的。”

“……”

讀心術又來了。

“再說一遍，不是讀心術，只是你的心思太好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