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窗便見天馬冢，望月寺里一聲鐘。

3月參觀天馬冢的人很少，新羅時期的墓葬，因所出的樺樹皮制的障泥上繪有天馬而得名。

氣候影響著人們心情，林志勛就是這樣的人，朝鮮族導演張律拍的《慶州》，男演員就是樸海日，墓葬群的土包是綠色的，上面長著草。

3月的慶州剛開春，草還沒生長出來，光禿禿的土包，增添些許荒涼感，要是晚上到這里，可以拍恐怖片。

韓國導演拍電影聚焦在人的身上，特別是演員的臉，演員說幾句臺詞，做一些動作，這就是電影了。

人是生活在社會上，還是社會上有人，花、草、樹木、樓房、汽車、貓狗，又或者其他動物，這些都是社會上的一部分。

光禿禿的天馬冢土包，呈現的是土灰色，這是場景，知恩站在旁邊，她穿的衣物很搭配，她喜歡穿米黃色的衣物，林志勛要是牌電影，會給知恩穿上藍色的衣服。

黃色和藍色是對比色，區別于古與新，天馬冢是墓葬群，這是死人擁有的地方，李知恩是活人，那么她穿藍色，和而不同。

當今電影鏡頭聚焦在演員身上，林志勛不喜歡這樣拍電影，《調音師》是別人的電影，他權宜之計，他拍電影會多拍環境、場景、天氣。

人不能支配環境、天氣，電影中的人物也不能支配場景，此時林志勛的眼睛就像攝影機。

在知恩走進天馬冢時，其他導演會說：“推鏡頭，跟上演員。”

他拍電影會空鏡頭，知恩進入天馬冢，不一會她又出來，隨后離開這里。

現實往往不是這樣，他不跟著她下去，李知恩自己不敢下去，聽到她喊：

“志勛！”

“你發什么呆…”

“來了。”

天馬冢沒什么好看，他也不會癡迷幾千年前的人物，他不停踢著路上的石子，慶州街上的路很干凈，就像女人化妝后的臉蛋。

女人出門要打扮一番，給別人留下干凈的印象，慶州的街道也一樣，這里是古城，也是韓國旅游城市，每年有游客會到這里。

白天四處看看，傍晚他們剛吃過飯，知恩以前并不喜歡看電影，現在她提議：“我們去看電影吧。”

“好吧。”

3月上映的電影很少，知恩要看《同居同樂》，看之前她還期待，以為這是愛情故事。

當兩個人走出影院，她忍不住吐槽：“大嬸和男孩同居，電影亂糟糟，一塌糊涂。”

“每年電影100多部，這還是能上映的，不能上映的有幾百部，怎么能每部都好看。”林志勛拉著她的手，兩個人走在大街上。

“不過這電影確實莫名其妙，藝術性沒有，娛樂性也沒有，拍的又不是很爛，沒有吸引力。”

回到房間，溫度適中，在他抽煙的時候，知恩已經鋪好被褥。

林志勛仰臥在被褥上，眼睛看著墻上掛著的鐘，時間滴答滴答流走，如果時鐘就像錄像機，記錄著他和知恩的點點滴滴。

他呼喚知恩的名字，正在換睡衣的她回頭，左邊的臉露出酒窩，詢問道：“干嘛。”

“你要穿睡衣嗎？”

“真的要穿嗎？”林志勛問她。

“已經帶來了，來時已經買好。”

她買的睡衣上面有玩偶圖案，知恩感覺可愛，他感覺幼稚。

……

第二天睡醒，在慶州吃過飯，兩個人開車返回首爾，路上她問起電影的事。

“已經報名戛納電影節，入圍要等通知。”

“入圍以后呢？”知恩好奇問，她不懂電影如何運作。

“制作一些海報，張貼在戛納海邊、街上、電影宮附近，這樣引起人們關注，如果有人買改編權就好了。”

知恩問：“怎么？”

“有人買改編權，這樣短片就能賣錢，電影是藝術，是娛樂，也是生意，只有賺錢才能拍長片，只有片長超過80分鐘的電影，才能在影院上映，這樣就有票房。”

“我喜歡拍電影，對于喜歡的事當成職業，這是一種幸福，社會上有很多人做著自己不喜歡的工作。”

“拍電影能賺到錢，也就是最好的職業。”

“親愛的，你會成功的，我相信你。”

“嗯。”林志勛點頭。

回到首爾時已經下午，兩個人在面館吃面，馬上就要分別，知恩有些不舍。

回到家時已經下午16點，馬上就要吃晚飯，家里人很多，林志勛的姑姑有了結婚對象。

姑姑叫林美玲，是他二爺爺的女兒，今年已經38，她還沒結婚，長輩在一樓客廳里聊天。

見他回來，老爸給他介紹：“這是你小姑的男朋友，她馬上就要結婚了。”

看了她的男朋友，林志勛差點笑出來，這男朋友也太老了一些，確實老一點，估摸著已經有40+的歲數，他站起來后，一條腿還瘸著。

見小姑的男朋友這樣，他去廚房問問老媽，到底怎么回事，小姑雖然是老姑娘，也不能找腿瘸的。

“她已經快40了，又有先天性的哮喘，平時沉默寡言，不好交朋友，這男人離過一次婚，沒有孩子，他們家開印刷廠，生計不用擔心。”

家里人雖然有些失望，不過小姑也算有個歸宿，到時二爺爺去世，她可真成孤家寡人，林志勛這些叔叔不一定管她。

吃飯的時候，他發現這個未來小姑父有些話嘮，他很能喝酒，這條腿也是年輕時喝醉酒騎摩托車摔斷的。

……

2008年4月16日。

在家寫劇本的林志勛，聽到老媽的喊聲。

“有你的快遞，兒子你天天在屋子里，到底學習沒？”

打開快遞一看，戛納電影節邀請函，《調音師》入圍戛納電影節短片競賽單元。

這是他預料到的，不至于興奮。

“我過幾天要去法國參加活動，媽你給我準備夏天衣物。”

“法國？”

“你去法國做什么？”

“別問了，有活動，回來再告訴你。”

回到樓上查詢首爾到巴黎的飛機，每天都有，就是價格不一樣，周五、周六、周日貴一些，要3500美元，這還是單程機票，往返機票要8000，加上住宿花銷，最少要15000美元。

周一到周四機票便宜一些，要2100美元，坐這些航班，有10000美元夠用了。

他這里還有1500萬韓元，不用再借錢。

第二天去制作《調音師》海報，隨后他又買個行李箱，這行李箱是裝海報的，他隨身帶一套換洗衣物就行。

每到周六日他和李知恩就約會，酒店、旅店、民宿、汽車、公園、野外，只要能做的地方，他們都做過。

要是電影他還會和演員制片人一起去戛納，《調音師》一沒投資人，二沒制片人，只能林志勛自己去戛納。

5月6日，星期二。

機票2116美元，仁川飛巴黎，下午13點45飛機，飛行14個小時到巴黎戴高樂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