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恩就像小雞，一點一點啄他的嘴，她似乎在取食，他感覺到她的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看他，特別是長長的睫毛，偶爾會觸碰到他面部的皮膚。

正午陽光照在屋子里，林志勛的目光移向窗簾，差不多八點了，屋子內的灰塵漂浮在半空中。

知恩攬住他的脖子，就像審問犯人一般，她的表情很嚴肅。

“……”

“你有過幾個女人？”

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不想談過去，公園里的老大爺才會談過去，這是男人最后時光的懷念，他才26，有大好的時光。

“兩個，和你是第一次。”

他撒謊了，只是不想讓李知恩繼續糾纏他，不然她會沒完沒了一直問。

“她們兩個比我長的漂亮吧？”

“沒有。”林志勛嚴肅回答。

“她們都不如我？”

“你是最好的。”

林志勛把嘴里的牙膏吐在洗手池中，他感覺李知恩好笑，她就像一個偵探，要留下證據，等著以后當面對質。

趕在11：30之前退房，休息一晚李知恩身體沒任何不適，從女孩到女人，只有不到一天。

兩個人去明洞2街的濃湯店吃飯，這家店不大，中午人很多，一大碗牛肉湯和兩盤餃子。

牛肉、蘿卜、泡菜熬制的湯，餃子里加了粉條，味道清淡解膩，知恩喝了一口，享受著說：“又暖，又香，好喝。”

一江春水向東流，河流阻塞，水還是要向東流的，地球的東邊是什么地方？

地球的東部是最大的海洋：太平洋。

西高東低，水往低處流。

知恩戴上他送的圍巾，她穿戴米黃色的衣物好看，她就像太陽、像女神，像陽光、像地球。

在依依不舍中，她還是很俗套，林志勛不喜歡她說俗的，她還是說了。

“你會想我嗎？”李知恩握著他的手，2月已經開化，路上的冰雪白天融化，傍晚結冰，這是萬物復蘇的之前。

她的手放進他的上衣口袋內，每個口袋兩只手，依偎在他懷里的李知恩，戀戀不舍寫在臉上。

要是回答不，依照她的脾氣，沒準會把他推進水坑中。

“想…！”

“每時每刻。”

“吃飯、睡覺、上廁所。”

“噎…！”李知恩做出惡心樣，她的心里很美，面上還是嫌棄道：“上廁所不準想，多惡心。”

………

嘈雜的聲音斷斷續續，窗簾把所有陽光擋住，幾天前又下了一次小雪，這可能是二月最后一場雪。

林志勛攪拌著人工血漿，色素、蜂蜜、水，再加一點點酒精，蜂蜜可以讓血看起來更真實。

“導演可以用豬血，這樣制作太費力了。”

王智媛的話很欠，他玩笑道：“豬血可以灌血腸，我制作的血可以以假亂真。”

2月26日，《調音師》開機，在忠武路的片場拍攝，這是后期影像工作室提供的場地，當然要支付錢。

就算是短片，開機前也要祭拜，分給劇組工作人員還有演員們米糕吃，還要用白包包一些禮金給他們。

韓國的白包和紅包一樣，都是相同的作用。

開鏡的第一場戲就是《調音師》結尾的鏡頭，調音師進入教授的家里，屋子內很昏暗，地上都是血跡，調音師摔倒，隨后教授妻子把他扶起來，教授沒有任何反應坐在沙發上。

教授妻子對血跡的解釋是油漆，隨后教授妻子把調音師推到鋼琴前，他慌亂坐下，鋼琴發出聲音。

開拍前林志勛單獨給兩個演員講戲。

他告訴樸海日：“你要繼續裝下去，教授妻子沒發現你的眼睛是健康的，她一直在審視著你。”

“你要代入到角色中，不是演調音師，而是你就是調音師。”

樸海日點頭：“我懂了，導演。”

隨后他告訴金智秀：“調音師第一次按門鈴時，你就趴在門內的貓眼審視他，當他進門時，你就知道他裝瞎，你一直配合他表演，最后你用釘槍把他殺死！”

“你的表情要冷酷，因為你剛剛殺了人，沙發上的教授就是你的丈夫，你是一個剛殺完丈夫的女人，你的心里沒有一絲慌張，殺害丈夫這是你謀劃好的。”

“你們的家里裝修，釘槍和油漆都是偽裝，你們住在樓房中，為了不引起鄰居的懷疑，裝修就是偽裝。”

“好的。”

林志勛拿著對講機說：“都準備好沒？從第七場第1鏡開拍，固定鏡頭對著門。”

導演助理崔正賀拿著喇叭喊：“準備好了嗎？”

“攝影OK！”

“道具沒問題。”

“燈光OK！”

“演員就位！”

“第七場，第1鏡，一次！”

“開始！”

林志勛捧著松下小型監視器看拍攝畫面，王智媛這姑娘好奇在他旁邊站著看，她十分好奇電影如何拍的。

“咔！”

林志勛拿著對講機說：“智秀姐，鎖門的時候你鎖3次，反鎖上。”他把導演助理叫來：“你去把樸海日耳機拿掉。”

當導演助理把樸海日耳機拿掉后，林志勛才說道：“你把門反鎖上，就決定殺掉他，這是一個細節，攝影機拍攝的鏡頭，要給到釘槍和油漆桶，這樣前后對應，要用鏡頭表達。”

原本以為林志勛就是一個菜鳥，攝影師聽到他說的，感覺這就是一個老鳥，細節抓的很到位。

王智媛好奇問：“志勛哥，你看的這個叫什么？”

“這是監視器，攝影機拍攝的畫面傳送到監視器上，導演能第一時間看拍攝的畫面，監視器還有回放功能，可以回放查看拍攝的畫面。”

“以前沒有監視器，導演只能大致猜想到，拍攝的畫面全由攝影師掌握，一些心細的導演會用取景器模擬下。”

“什么是取景器？”

他沒好氣看智媛這個姑娘，她是不是有十萬個為什么要問出來：“你是當演員還是當導演？”

“取景器是拍外景用的，就像望遠鏡一樣的東西。”

“去去去，別打擾我。”

王智媛的外公就是被全小將打擊的國際集團創始人梁正模，從賣膠鞋開始成為財閥，最后集團被解體，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家族依然有錢。

她的父親王正洪是韓國一級公務員，現任監查院第一事務總長，她的舅舅還在經商。

她來面試時開奔馳，就知她家境不一般，大學還沒畢業的姑娘，怎么有錢買進口車。

想到智媛的外公被全小將重拳出擊，林志勛就想笑。

隨后拍攝的畫面，讓林志勛很不滿意，他指著監視器上的畫面訓斥攝影師。

“我拍短片也是支付費用的，你以為我年輕好欺負？”

“你為了省時省力一直用變焦鏡頭拍，你欺負老子是新人嗎？”

“馬勒戈壁！”

“西八！”

“給老子換定焦鏡頭拍，什么場景用什么鏡頭，你就用什么鏡頭拍，再為了省事唬弄，就滾出去。”

“你這種人不適合影視行業！”

導演就像趕馬車的人，要給劇組工作人員戴上韁繩，這些人都是老油條，要是對他們客氣，這些人就會唬弄你，不能讓他們輕松。

攝影師被罵了后，乖乖去換鏡頭，劇組工作人員還有演員噤若寒蟬，他們知道導演不好唬弄，都認真起來。

林志勛不像庫布里克還有詹姆斯-卡梅隆這樣的片場暴君，也不像楊德昌這樣的偏執狂，拍攝電影時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許更改，這并不代表他不認真，他可以開玩笑，但是拍電影時劇組所有人都要認真對待。

罵人以后，劇組所有人忙碌起來，拍攝的進度很順利，一天就把房間內的戲份拍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