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等人實在是清點不出來有多少東西。
好幾個倉庫,不同種類的物資,又沒有專業的工具。
他們只知道無論是糧食還是銀子,都有很多很多,足夠他們吃很久。
這些還僅僅是倉庫里的東西。
從廖家主宅的各戶人家手里,他們還搜出許多東西。
把所有的農奴召集在一起,江越先是鼓動他們運糧,只要參與就有錢糧,再宣布廖家已滅,他們現在手頭上耕的地全部無主。
既然無主,上面的糧食就都是他們的了。
江越沒細說,大明律法他不懂,具體怎么個操作法他說不出來。
下面的農奴同樣理解不了太多,但有些東西卻是聽的一清二楚。
地里種的東西,是他們的!
他們能活了!
無數人喜極而泣,渾身顫抖,對江越一拜再拜,額頭流下鮮血都渾然不知。
江越沒多說什么。
他只覺得人應該有一點點的盼頭,或者說總該給一點點的活路吧?
不用多,至少讓他們知道,自己今年不會被餓死就足夠了。
不想死有什么錯?
江越不懂。
他姓江的沒本事讓所有人過上好日子,不可能保證面前的這些農人一定能吃飽,一定能活下去。
他也自詡不是個心慈手軟的圣母,但一個個同胞被剝削至死,命賤如草,他心里還是不免的有些波瀾。
如果不是孫傳庭,從小無父無母的他,現在也應該在這群人當中。
有些東西很難說,很復雜。
高杰沒在乎這點小插曲,江越之前就來問過他的意見,他直接說隨便。
在高杰看來,朝堂的催促必然很快會下來,到時候他們就會開拔離開陜西。
這片地的產出他們又分潤不到,稅又進不了他們的口袋里。
愛咋地咋地。
大量糧草運回軍營,高杰留下數百人馬看守,隨即奔赴下一個戰場。
江越原本也打算去,最后被孫傳庭的傳令官找到,命令他帶上所有火炮前往范家。
江越不解,也照做。
抵達范家堡城外,江越才知道孫傳庭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命令。
相較于廖家大肆圈地,范家的堡城極小。
也正是因為小,所以格外的堅固。
城墻高度甚至超過縣城,外面直接挖有一條護城河。
更重要的是,江越還在上面看到一門紅夷大炮。
你就算說著是朝廷建的城池江越也信。
強攻不是不行,不過代價必然極大。
來接應的人是孫傳庭麾下左勷。
在看到江越的第一時間,左勷便面露不滿,對江越道;“高杰呢?”
“高將軍往南走了,那邊還有豪紳莊園。”
聽到這里,左勷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你帶來多少人。”
“西安營五百人。”
“五百?”聽到這個數字,左勷怒道:“督師沒有吩咐你多帶士卒前來嗎?五百人有何用!”
江越內心不悅,他接到消息就徑直奔來,一刻也沒有耽誤,沒想到抵達之后迎接他的卻是這樣的脾氣。
頗有一副被范家堅城上丟的面子要在江越這里找回來的架勢。
不過左勷是朝廷正經八百認命的武官,江越只是孫傳庭的親兵,雙方本就不在一個等級上。
故此江越咽下不滿,認真道:“督師只命我攜帶所有火炮趕來支援,我將高杰部下的火炮全部帶來,大大小小二十門,一切都按照督師命令所做。”
只見左勷一副你不清楚情況的模樣:“范家城池堅固,且有大炮擺放,我令軍士強攻,對方反抗異常兇猛,久攻不下,損失不少。”
明軍攻打郊野堅城居然拿不下,說出去未免是有些不好聽。
不過左勷的臉上倒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只是希望江越能拿出個辦法來。
到這時,江越才明白為什么那些地方豪紳能如此猖狂。
如果不是廖家家大業大且不愿意放棄部分城內良田,太多高估自己在朝中能夠說話的威懾力,以至防御太過分散。
如果他們能將力量集中起來,縱使是江越和高杰的兵力再增,一時半會也不會有辦法。
就像面前的范家一樣。
江越現在也不想鬧脾氣,只是先了解情況。
“這個范家什么來頭。”
“不清楚。”
“他們大概有多少人馬。”
“城墻上密密麻麻,看不清楚。”
“那門紅夷大炮他們用過嗎?”
左勷終于有一個問題知道了,語氣冷淡:“用過,但是近的離譜,沒打到我們面前。”
呼出一口氣,江越點頭表示明白:“對方不過一門大炮,我先轟他幾輪,總有收獲,彼寡我多,我等必勝。”
有江越的這句話在,左勷終于是勉強點頭:“我的炮兵給你支使,開炮吧。”
江越沒多說什么,當即命令麾下士卒擺好火炮,按照攻打廖家時的模樣再來一次。
大炮轟鳴,眾多炮彈朝著堅城而去。
一列大炮,形式各不相同,有的是大將軍炮,有的是佛朗基炮,還有威遠炮、連珠炮等等。
射程、威力各不相同,卻再同一地方擊發,這也就導致造就的效果并不算好。
有的炮彈落在城外,直接掉進水里。
有的炮彈砸在城墻上,轟倒一片磚塊。
偶爾有炮彈將一段城墻砸黑,片刻后再有新的火把出現。
江越眼睛微咪,一直注意著城墻上的紅夷大炮。
這個東西對江越的威懾力是有的,左勷也說了,這門紅夷大炮是可以打的。
第二輪齊射還沒開始,江越就看到遠處的城門被打開,一個舉著白旗的騎兵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對面騎兵高舉白旗,朝著這頭直奔來。
左勷下令讓對方過來。
騎兵抵達這頭,迅速找到作為帶頭將領的左勷,下馬后徑直行禮:“參見將軍!”
“起來。”
“不知將軍為何要攻我范家。”
左勷一臉不滿:“誅賊。”
“將軍,我家大人讓我給您帶句話。”
“說說看。”
騎兵看了看身旁的江越,再對左勷道:“我家大人發話,這些話只能對大人說。”
左勷對江越擺擺手,示意后退。
江越照做。
兩人也不知道都說了些什么話,花費的時間不少,再讓江越接近時,左勷的臉色已經好上了許多。
一開口,就讓江越覺得有點意思。
“他們是山西范家在陜西的定居點,嗯,山西范家在山西生意做的極大,和蒙古人有很大的聯系。”
“他讓我們停手,可以給錢給人,以后還能和我們做生意。”
“最后跟我們說,紅夷大炮是故意打不中我們的,只是想告訴我們,他們沒有為敵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