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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液氮灌頂

邢遠不認識魯迅,但也記在了心里,想著日后有機會,要去結交結交。

范則跟邢遠交待了一下,說這些天不能再跟他經常碰頭了,讓他自己多留點神,安心等待逃跑的機會。

邢遠也明白,讓范則放心,但是提了一嘴孫向魁。

這老小子雖然看著很安份,可眼神給人的感覺,總是不太對。

范則記在了心里。

沒過太久,札喇馮阿領著一眾韃子兵,頂盔摜甲,從大院里陸續出來。

之前搬運東西的那些百姓,被十來個韃子,押著朝南走了,據說是送到大軍那邊差遣。

這倒也少了些邢遠被人認出來的顧慮。

只是不知道這些人里,能活下來的,會有幾個。

札喇馮阿這邊,留了五個百姓,都是趕車的把式。

范則看了一眼,牛車有四架。

一架堆放著行軍的營賬,另一架上則是七八個長條口袋。

剩下兩架上堆滿了箱子和麻包,估計是搶來的東西。

按之前抬箱子上車時的重量來看,金銀應該不多。

看來韃子只搶了些值錢的物事,搜刮不算太深。

倒也是,算算時間,這會兒岳托應該已經在率兵攻打昌平和寶坻了。

再過兩天,京師又要震動。

崇禎這家伙,肯定睡不好覺。

范則跟著押運隊伍,出了北門,往墻子嶺方向走去。

整個隊伍里,札喇馮阿身邊帶了兩個親信,剩下就只有二十來個韃子兵。

之前那個女子,也被札喇馮阿帶著,跟他同乘一馬。

然后就是老胡,范則,邢遠,孫向魁和幾個車夫了。

估計韃子也是擔心前線吃緊,而且剛搶了一縣,東西不多,沒有派回去太多人。

只有這點兒人的話,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機會吧?

范則邊走邊思量著,同時悄悄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邢遠那邊,在起程的時候,范則囑咐他,裝成傷重一點的樣子。

其實邢遠不用裝,只要他不強撐,本來就傷得挺重。

然后他也很配合地,不知道怎么弄得,吐了幾口血出來。

范則還真嚇壞了,趕緊稟報札喇馮阿。

老札還掂記著銀子。

邢遠要是就這么死了,也挺可惜的,就在牛車上擠了塊地方,讓他躺在上面。

后來邢遠找機會,告訴范則是咬破了舌頭,并不是真的吐血。

就這范則也聽得直打寒顫。

咬舌頭就不疼了嗎?

大哥真不是一般人!

之后范則又溜達著,假裝跟老胡嘮起了閑嗑兒。

“胡老哥,咱們就這點兒人,不怕遇到邊軍嗎?”

老胡從鼻子里哼了一口氣。

“你也太高看這群明狗了,別說咱們還有二十來個人,就算只有一個滿洲勇士,他們一萬人都得嚇得尿了褲子,你把心放肚子里吧。”

范則扁了扁嘴。

“哈哈,說得也是,老弟我出來太久了,快忘了咱們女真戰士的勇猛了。”

“誒,不能叫女真了,皇爺前些年已經改了,現在要叫滿洲。”

老胡微微揚起頭,還挺驕傲的樣子。

范則沒再理他,做起更重要的事來了。

比如……

系統,啟動!

系統,宿主呼喚!

系統,你特么醒醒啊!

做了很多無用的嘗試后,范則放棄了。

靠系統還不如靠邊軍呢。

現在要是能來一隊守關的邊軍就好了,最好多點人。

這里只有二十來個韃子,哪怕能拖住他們一會兒,自己也有機會溜啊。

或許是系統顯靈。

范則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迎面路上,竟然真有些影影綽綽的人影出現。

札喇馮阿止住隊伍,派了十來個韃子,打著馬,呼哨著就過去了。

離得有點遠,范則看得不太清楚,隱約見到那邊起了些塵囂。

沒用多會兒,十來個韃子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他們每個人馬上都掛著兩三個人頭。

也就是說,前面那隊人馬,少說也有二三十人。

怎么抽顆煙的工夫,就沒了,連首級都讓人割完了?

這也太特么玄呼了吧?

靠邊軍還不如靠系統呢!

雖然從明史課上了解過,此時的大明官兵戰力,已經十分低下了。

但如果不是人在現場,怎么也想不到會低到這種程度。

等路過剛剛的戰場時,第一次見到死人的范則,差點吐了。

但他還是強忍著不適,觀察起來。

只見地上散亂地倒伏著幾十具無頭的尸首,相距很遠。

看來根本沒有組成有效的陣列,應該是見到韃子以后,便作鳥獸散了。

從地上丟棄的長槍數量來看,這隊人馬至少有五十人,甚至更多。

等范則看清他們的服飾以后,心情也沉重了起來。

不能全怪他們。

這些應該是邊軍的服飾,但質量卻沒法形容。

只有一兩套軍服,能稱得上戰甲。

甲片還不全。

不全到什么程度?

連韃子都懶得扒下來帶走。

其余人等,都只是一套青衣戰裙。

說戰裙都有點抬舉了,因為大多破舊得不像樣子。

如果不是顏色掉的還算均勻,很難看出是制式的軍服。

要知道戰裙這東西,只能算是“內衣”,上面是要罩甲的。

這連甲都沒有,跟民壯有什么區別啊。

范則氣得直搖頭。

韃子兵要說勇猛,也確實挺猛,但又不是三頭六臂,浩克鋼鐵俠什么的。

可耐不住大明朝啊,從根上……

沒治了。

范則開始有點心疼起這些死去的邊軍了。

雖然他們也確實夠慫的,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算了,走吧,眼不見心不煩。

本來以為快要得救了,結果被人用液氮從頭頂灌了個透心涼。

邢遠在車上也直搖頭,但他可比范則適應多了。

光平谷一縣,這幾年都讓韃子進關搶了多少回了?

隊伍依舊不疾不徐地走著,只是各人心緒不同。

韃子們放聲嬉笑,笑得很刺耳。

范則和邢遠在嘆息,嘆得很扎心。

孫向魁嚇得發抖,抖得很均勻。

車夫們麻木地趕著車,趕得很無奈。

不知道札喇馮阿懷里的風塵女,此刻是什么心情。

天還沒擦黑,一行人已經出了墻子嶺,來到了關口外。

回頭看了一眼后世的“墻子雄關”,范則暗暗攥緊了拳頭。

別了,我的大明朝。

希望下次再見到你時,你能洗去頹勢,褪盡傷疤,再現舊日風華。

呃……

調子起低了,范則趕緊拍了拍臉。

怎么忽然消沉起來了,我可是天選之人,命定之子啊。

雖然沒有系統,但咱有知識!

知識是什么?

知識就是你娘啊!

力量,力量!

“傻樂什么呢?”

老胡拍了拍范則,這才讓他回過神來。

“啊?咋了,胡老哥?”

“什么咋了,”老胡指了指前面,“該吃飯了,主子爺等你過去伺候呢。”

范則這才發現,先頭的隊伍已經停下來了,正在從牛車上往下卸營賬和炊具。

“行了,這就過去,看老弟給你大顯身手。”

老胡應承了下,轉身走了,隱約露出幾分譏笑。

范則雙拳對碰,又打起了精神。

未來,呵呵,可還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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