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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格格巫的藥水

范則扶著額頭,很無奈。

剛才人中胡的話,他已經聽明白了。

大概就是“混蛋,快把啥啥還給我們”之類的。

顯然,對方應該是誤會了什么。

可偏偏人中胡又是個急性子,加上邢遠又是個平頭哥,這才導致兩人關系快速升溫,直接打得火熱。

沒錯,是很火熱,就范則在心里抱怨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兩人對了幾十招了。

連句話都插不進去啊!

算了,由他們打吧,反正看邢遠的意思,也吃不了虧。

人中胡越打越虛,已經快要招架不住了。

就在范則打算開口,讓邢遠悠著點的時候,從路旁的樹林里,突然沖出十幾個破衣爛衫的人。

他們的穿著,看著眼熟。

像抹布條……

范則想了想,然后看向念義。

“你們熟嗎?”

念義已經長刀在手,趕緊搖搖頭,兩步跨到前邊,護在范則身前。

但這群人的主要目標并不是范則他們,而是對面的日本人,還有邢遠。

邢遠跟人中胡打得正歡呢,卻被這些不速之客給攪合了,兩人都很不開心。

他們暫時分開,各自與三四人對戰。

月代頭也拔出了刀,被數人圍攻,陷入苦戰。

相比之下,念義這里倒比較輕松了,只有一個不開眼的過來,被念義一刀劈了。

范則一咧嘴,不愧是上過戰場的,殺人連眼都不帶眨的。

看來自己也得練練。

范則氣勢一提,也抽出刀來,邁步就想往上沖。

憐容連忙把他拉回來。

“你就別去湊熱鬧啦,我跟孫先生都需要你保護呢,你走了,我們怎么辦?”

呃……

范則倒有點不好意思。

很明顯,憐容知道他沒那兩下子,這是給他臺階呢。

那就接著吧,唉。

念義解決了面前的一人,見范則這邊沒什么危險,就過去幫邢遠去了。

不過邢遠手腳更快,念義剛趕過去,他已經結束戰斗了。

此時的戰場上,只剩下日本二人組,和這些抹布條們打作一團。

那兩個日本人里,人中胡應該是武力較好的。

按照身份來看,大概率是月代頭的保鏢。

他的武藝也很高,能跟邢遠對戰數十回合,十分不凡了。

可是此時他卻有些吃力。

一來,他要分心保護月代頭,二來,應該是他剛才與邢遠搏斗時,消耗了太多體力。

畢竟邢遠比他厲害,他作為劣勢的一方,肯定更累一些。

眼見人中胡就快撐不住了,邢遠倒是很局氣,直接上去幫起忙來。

估計他剛才跟人中胡沒打過癮,想先幫他把這群人解決了,然后再打一場,怎么也得分個勝負出來。

這下那群抹布條可打不過了,他們轉身想跑,可邢遠的輕功哪是他們能比得了的,只見他追了出去,三兩下就放倒一個,一直追到林子里。

月代頭和人中胡,總算是保住了性命。

人中胡已經戰到脫力,單膝跪地,手臂在不停地顫抖。

范則沒理人中胡,而是朝月代頭走去。

“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襲擊我們?”

這句話是用日語問的。

那倆日本人一愣,月代頭先開口了:“閣下誤會了,方才大石君以為閣下一伙,是綁架菊池君的歹人,所以沖動了些,在下向您道歉。”

說著,月代頭就是一個九十度鞠躬。

這角度還挺標準,范則看著都腰疼。

不過沒等范則接著問,月代頭又自報起家門來。

“在下渡部光次,這位是大石信久,承蒙閣下相助,萬分感激……”

范則聽了他們的介紹,原來這倆人是釜山倭館的人。

那個月代頭,叫渡部光次,是倭館的負責人。

倭館這個東西,是在萬歷朝鮮戰爭后,日本為了與朝鮮恢復通商,在釜山設立的一個類似于商行的常駐機構。

促成此事的,是位于日本對馬島的對馬藩。

此后,也是對馬藩派出人員,進行倭館的日常運營。

今天這倆人來這,是因為倭館的一個街溜子,被附近的流寇給綁票了。

流寇通知他們來這里交錢,但人中胡大石信久仗著有點武藝,非要來硬的。

而范則一伙人,恰好在此時路過。

大石這人把技能點都加到武力上了,腦子自然不太好使,又碰上了邢遠這么個同道中人,這才鬧了誤會。

聽他們介紹完,范則也把自己的假身份說了一下,就是三個和尚加朝鮮公子及婢女。

不多時,邢遠回來了,手里還拎著個“粽子”。

看粽子的打扮,應該就是渡部提到的,被綁票的街溜子。

大石這陣兒也緩過氣來了,他趕緊上去給街溜子解綁,見他沒什么大傷,很高興。

然后一群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小日本兒,再次集體道謝。

范則有點尷尬,這個躬的鞠法,有點像道別,不如趕緊走,正事要緊。

只是渡部似乎覺得光道謝誠意還不夠,極力邀請范則一行人,去倭館作客。

說實話,范則對于日本人,無論哪個年代,都沒什么好感。

但當他聽說可以白嫖餐飲住宿一條龍的時候……

誰又能拒絕白嫖呢?

于是大伙一起進了釜山,來到倭館。

渡部光次也不含乎,直接用最高規格招待范則他們,很快菜就上齊了。

范則看著“豐盛的”一餐,陷入沉思。

茶泡飯,咸魚,納豆,味增湯,這玩意確定不是減脂餐?

邢遠差點火了,還好范則及時跟他解釋了一下,就算是倭國大王吧,平時也就吃這個。

范則沒把幕府之類的說出來,說了他也聽不懂,用大王更容易理解。

邢遠半信半疑,只好吃了起來,中間添了十來次米飯。

宴席結束,邢遠和憐容去休息了,而范則、孫向魁和念義三人留了下來。

為什么呢?

因為他們三個是“僧人”。

僧人這個行業嘛,在日本,一般也都交際花。

既然是交際,那就得喝茶。

于是渡部取出了心愛的茶具,用很高的禮儀,開始搓刷鍋水。

他先用小笤帚旮瘩,在一個長得像小號島藥臼一樣的茶碗里,反復刷洗,把里面的抹茶搞出一堆沫子。

然后他端起茶碗,先聞一聞,再轉著茶碗,沿碗邊吸溜了一圈,又把碗遞給了范則。

范則:好惡心啊!

這個東西,打死也不能喝,我不是石田三成,你也不是大谷吉繼,不需要建立這種一生摯友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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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渡部那充滿期待的眼神,實在讓人無法拒絕。

沒辦法,范則只能拿起茶碗,用袖子擋住臉,假裝吸溜了一下。

渡部很納悶,而他身邊的大石則有些惱火。

以他的腦子看來,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但范則對他們有救命之恩,又不能說啥,糾結了半天,只能有些傲嬌地“哼”了一聲。

渡部也感覺有些難堪,但他作為領導,肯定得表現出一點涵養。

“范桑的茶藝倒是別俱一格,哈哈哈。”

這笑聲很干燥,就像過年被親戚問什么時候結婚的那種干燥。

范則擺擺手:“非也,此乃大明國飲茶之道,以袖掩面,表示愧受此茶,以展現對主家的尊重,是極雅之舉。”

“哦!”

渡部恍然大悟,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的。

范則也趕緊轉移話題,問渡部現在對馬藩的藩主,是不是叫宗義智。

渡部很吃驚,沒想到范則不只會說日本話,連“對馬宗氏”的家底也了解一些。

不過他隨后說道,宗義智是上任家督,已經故去,如今的家督,是宗義智的長子,名為宗義成。

范則點點頭。

其實他知道宗義智早就死了,只是在他的知識庫里,關于對馬藩的記憶,只停留在這里。

即便如此,渡部還是覺得范則知道得太多了。

當然,這個是佩服的那種,不是要滅口。

要知道對馬藩在日本,只是個小藩,怕是很多日本人連這個藩在哪都不清楚,何況是外國人。

可范則壓根就沒想顯擺,他閑聊了半天,只是不想再喝格格巫配出的藥水了。

孫向魁看穿了范則的小心思,在一旁偷笑,笑得很賤。

那范則可就不客氣了,他很優雅地將茶推到了孫向魁面前。

“真是好茶,師兄,該您品鑒了。”

孫向魁: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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