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萬啊，這混蛋真開得了口，給了你我還剩下啥？

但若仔細想想，后續經費才是大頭，如果沒有這混蛋橫插的一杠子，后續經費是一分錢也別想拿到。

別說后續經費了，原來的50萬都會出問題。

這種課題的經費大家都有數，根本不是買材料的，本來也用不著買材料。

要說花銷，最多在門口豎個易拉寶招攬病人，給跑腿打下手的年輕醫生發點辛苦費，給患者免某項檢查費，花不了幾個錢。

要是出了成果，那就皆大歡喜，這50萬里一大半就是給我的酬金。

但要是一點成果都沒有，我敢把錢揣兜里？

我敢揣，贊助商就敢舉報，到時候一查帳，妥妥的進去。

所以，我若答應對賭方案，最后曹院長贏了的話，我又賺錢、又賺成果，跟沒有曹院長摻和比起來，收益要高得多，是我夢寐以求的結果。

曹院長若是輸了，我的收益也比原來高，至少他得退回經費，然后額外補30萬。

咝……曹院長，是一心為他人利益奮斗的好人?。?

李雙鵬終于想明白了，迫不及待地叫道：“好！”

啪！

一雙大手迅猛有力地握住李雙鵬的手：“李主任英明。來，我們簽協議。”

N分鐘后，兩人各執一紙協議，哈哈大笑。

又是一番商業互吹，兩人一起去跟患者好好說服交代了一通，患者一聽竟然能做，也是大喜過望。

患者說話期間就在心絞痛，一般的心絞痛沒有瀕死感，但這位患者由于CTO的側支循環建立不佳，心肌缺血明顯，所以帶有瀕死感，痛苦萬分。

患者女兒看得自己心都痛，迫不及待地問道：“什么時候能做手術，今天可以嗎？”

“今天不行，”李雙鵬解釋道：“他還有糖尿病、高血壓，現在血糖和血壓都控制得不好，需要調養?！?

曹晨翔點頭：“李主任說得對，另外還需要進一步檢查。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初步定在三天后手術?！?

“當然，我們會嚴密監測病情變化，如果確有必要，可以急診手術?！?

跟家屬談妥，家屬爽快地去交了5萬元，多退少補。

諸事搞定，李雙鵬告辭。

“晨翔！”

“李主任！”

兩人在停車場依依惜別，執手相看笑臉，情深深意長長雨濛濛。

“三天后見?！?

“三天后見。”

目送李主任的車子離去，曹晨翔不舍地揮著手，直到尾氣散去、車屁股消失在視線中，仍然意猶未盡。

“李主任，好人??！”

曹晨翔發自內心地贊嘆。

“嗯對對對，老李確實是好人。”

張主任心癢難搔，很想告訴曹院長，老李雖然傻，但也不至于傻到巴巴地又送病人又送30萬，這都是天下老師的功勞。

但一想到社死的場景，他就情不自禁地哆嗦，最后還是強行忍了下來。

哎，晨翔啊，這都是張叔我的一片心意，日月昭昭，此心可鑒啊。

想念老曹院長的又一天。

……

第二天，魏剛全部檢查出來，可以手術。

第三天，杏林總部，董經理打著呵欠進門，慢悠悠地進了茶水間，不緊不慢地泡著咖啡。

金宇依舊是夜班，糾結了一小會，跑到茶水間內匯報：“董經理，在線人數比平時翻了兩倍。”

似曾相識的對話，董經理想了想，哦，前天他說多了一倍來著。

一倍是幾十個，兩倍也不過百來個，大驚小怪。

董經理象征性地問道：“什么原因？”

“還是仁愛醫院。上次手術，最高峰有1500人觀看！”

“這次他們又發了個預告帖，準備今天上午做手術，一早就有不少醫生聚集在示教板塊等待?！?

董經理喝了口咖啡，眉頭一皺，公司這膠囊機真不行，咖啡豆也不行，看來得自己帶豆子了。

余光忽然看見金宇，這傻小子還眼巴巴地看著自己，董經理忍不住又皺了皺眉，隨口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再次被董經理打發掉，金宇回到自己工位，不甘地看著電腦。

他醫學院畢業沒多久，跟曹晨翔同學東子一樣，找工作時到處碰壁，甚至比東子還不堪。

東子雖然進不了二甲，但有鄉鎮醫院要他，當然編制是沒有的。

金宇父母親戚全都務農，一點門路沒有，學校又很一般，最后連鄉鎮醫院都競爭失敗。

沒辦法，他一咬牙，來了杏林，好歹也算跟專業沾邊。

但來了之后才發現，杏林早就到了瓶頸期，大老板又很少管這邊，從上到下都是混日子的態度，完全跟他做事業的理想背道而馳。

發了會呆，金宇又看了一眼在線人數：370。

一分多鐘，又多了一倍？而且網站總人數370，就有339個人在示教板塊？

他來了精神，對接班的同事說道：“一會有場EVAR示教，值得盯著?！?

網站創始人兼大老板是有醫學背景的，但整個網站的工作人員里面，真正懂醫的很少，同事和董經理一樣，隨口應道：“知道了?！?

金宇耐心解釋：“這技術的歷史也就20多年，遠未成熟，也就意味著發展空間很大?！?

“那又怎么樣？”

“如果真象預告帖說的那么厲害，那就是革命性的突破，意義很大?！?

同事笑道：“上次那個‘天下’發的示教，你也說意義很大，非要向上級匯報，結果呢？”

結果他不置可否，至今沒有回音。

一幫鼠目寸光的家伙，把專業網站當普通網站經營，以為關鍵就是三個字：拉廣告。

對于會員，只要把界面弄舒服、服務器維護好就行了。

金宇郁悶地收拾好東西，去了趟衛生間，回到工位拎包走人。

已經走到門口了，他又鬼使神差地轉了回來，打開電腦進入示教板塊。

1105人！

再看整個網站在線人數：1190。

金宇渾身一激靈。

仔細看看ID，1105人里面，凡是自己知道身份的，除了擁有幾十個馬甲的“天下”外，都是血管專科的醫生。

關鍵那個預告帖里面，根本沒有說具體時間，只知道是上午。

早晨是醫生最忙的時間，這么多人愿意在最忙的時間，專程等候在這里，說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