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徐貴妃的寢宮的時候,萬雪嬌剛一進門,就看到徐貴妃身體僵硬的躺在床上,兩眼凸起睜得斗大,充滿了不甘之色。
王石在徐貴妃的面前,還在細細的診斷。
羅明浩在榻上看到太后也跟著來了,連忙起身相迎,“母后,您怎么也來了。”
太后揮了揮手:“哀家過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羅明浩臉色一沉,目光冷冷地看著萬雪嬌,呵斥道:“萬雪嬌,你自持醫術,亂開藥方,朕愛妃因你而死,你該當何罪?”
萬雪嬌心中紊亂,同時也知道這時候自己已經是命懸一線,‘噗通’一聲跪倒在羅明浩面前,辯解道:“皇上,奴婢絕沒有想害死娘娘的心思,多半是皇上弄錯了,還請皇上讓奴婢上去看看娘娘的身子。”
在徐貴妃身邊的王石忽然走過來,帶著些許譏諷的味道:“萬雪嬌,你持功而驕,自以為治好的杜欽的病,就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了么,你小小年紀,卻敢膽大妄為,亂開方藥,害死娘娘,今天就是你自食惡果之時。”
說到這里,王石神色一暗,無奈道:“我前些日子看你天資不凡,是塊學醫的好材料,本想收你為徒,免你誤入歧途,誰知你眼高于頂,拒絕了我的好意,終成今天之大禍,你還沒有絲毫悔悟之心,你當真是令人心寒啊。”
萬雪嬌冷冷的看著王石那假惺惺的模樣,整個人的心都冷到了谷底,忽然想起前些天自己不停跳動的眼皮,原來就是因為這件事情。
而且這王石,十足的落井下石的姿態,萬雪嬌若是能起身,真相海扁這王石一頓。
太后緊緊的皺著眉頭,萬雪嬌的醫術和為人,她清楚的很,不可能會犯下這么低級的錯誤,對羅明浩道:“皇上,萬雪嬌在哀家身邊的時候,從未用錯過藥方,手法之嫻熟,宮內大多御醫都不及,斷然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還請皇上明察才好,如此草草了事,怕是要寒了宮內御醫的心。”
雖然太后并不是羅明浩的生母,羅明浩也不敢違了太后的意思,點了點頭道:“母后放心,朕知道該怎么做。”
他低頭看向萬雪嬌,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之色,若非太后這會兒站在這里求情,他也懶得問這么多,直接就給處理了。
“萬雪嬌,既然你說你是冤枉的,那朕就給你一個機會,你去看看徐貴妃的身子,給我一個理由來,要是給不出來,那就莫要怪朕沒給過你機會了。”
萬雪嬌松了口氣,只要能夠讓她接觸徐貴妃的身子,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夠看出徐貴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謝皇上。”
說完,她急忙起身來到徐貴妃的身前,觀察起徐貴妃的身體來,身后的王石卻絲毫都不擔心,一臉戲虐的看著萬雪嬌,就是發現了又如何,你也難想有翻身之地。
萬雪嬌一邊觀察徐貴妃死后的身子,腦海之中千回百轉,自己明明給徐貴妃開的,就是滋補的藥方,怎么可能將人吃死?
而且看徐貴妃的面色,即使是死了,都還面帶痙攣痛苦之色,想必在臨死之前,多半是經歷了斷腸之痛,在仔細一看,萬雪嬌撩起徐貴妃長長的頭發,赫然看到,在她的耳朵里,竟然留了一絲鮮血出來。
萬雪嬌手頓時凝滯在那兒,心中倒抽了一口涼氣,腦海之中下意識的就浮現出了王石那猙獰的笑容,心也跟著沉到了谷底。
她的手慢慢地握緊了,目光死死的盯著徐貴妃的耳畔那一絲血跡,她根本就不是吃了自己的藥而死,而是被人毒死的,自己則成了替罪羊。
萬雪嬌看出這一點,立馬起身對羅明浩道:“啟稟皇上,奴婢已經查看完畢,而且已經知道了娘娘的死因,并非與我的要有關。”
太后一直緊繃的神經為之一輕,松了口氣道:“哀家就知道,萬雪嬌不是這么沒分寸的人,你快說來聽聽。”
羅明浩斜眉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太后,皺了皺眉也沒多說什么。
而王石看著萬雪嬌的那張臉,卻笑的更加的燦爛了。前面還有一個大坑在等著你,你既然自己主動跳上來了,我也就不攔你了。
萬雪嬌道:“回皇上,太后的話,娘娘其實是中毒而死,跟我昨日開的藥方,根本就一點關系也沒有,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王石忽然笑了:“萬雪嬌,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誰沒事兒要來陷害你?你卻偏偏編造出娘娘是中毒而死,當真是愚昧之極。”
“王御醫是什么意思?”萬雪嬌毫不客氣的回應道。
“我先前看了娘娘的病,的確是中毒而死,因為你的愚昧無知,才是娘娘真正的死因!”王石忽然道。
太后沉聲道:“王御醫,凡是要將證據,莫要信口雌黃。”
王石緩緩道:“太后明察,微臣也是有證據,才敢這么說。”
羅明浩眉眼一抬,看著王石道:“王石,證據在哪兒。”
王石道:“皇上,微臣今天仔細看了萬雪嬌給娘娘開的藥,發現萬雪嬌根本就不懂用藥之理,居然將天南星用于娘娘藥中,這才是娘娘發病所在。”
“胡說八道,我從未用過天南星此藥,我明明用的是甘草,王御醫莫要誣陷我。”萬雪嬌義正言辭道。
王石十分平靜道:“到底你用的是什么藥,一會兒便知。”
他說完之后,忽然走到門口,王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將一個紙包的東西拿給王石。
王石拿到屋里,打開之后是一包藥渣。
他指著藥渣問道:“萬雪嬌,我且問你,這是不是你昨天給娘娘熬藥剩下的藥渣?”
萬雪嬌上前仔細看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王石眼底滑過一抹陰翳,從那堆殘留的藥渣之中,取出一塊通身已經被煎得烏黑的藥片,問道:“萬雪嬌,這東西你可認得?”
“這不是天南星么?”萬雪嬌順口道,忽然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驚呼道,“不,不可能。我的藥方里面從來沒有添加過天南星這味藥材。”
王石厲聲喝道:“萬雪嬌,你自己都親口承認了,還想狡辯不成。你自持功高,卻藥材不分,混亂了天南星和甘草的用法。你的藥方我看了,是沒錯,要用的的確是甘草。甘草性溫和,可調節各種藥材的藥性,故而大多數的中藥之中,都有甘草,而且是缺一不可的藥材,你給娘娘開的藥方想法是很好,只是你年歲尚淺,馬虎大意,草藥不分,竟然將天南星當成了甘草用之,娘娘就因為你一時大意,死在了你的手中。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萬雪嬌冷冷地看著王石,心中縱使有萬般想法,也說不出一句來?
同時有一股寒意從她腳底直透心窩,自己看病抓藥這么多年,這天南星和甘草雖然相似,但是她自己不可能犯這么低級的錯誤,從始至終,這都是有人精心布置的局,就等著自己來跳。
看著王石那眼底流出的戲虐之色,萬雪嬌忽然想起了那天在御藥房的相遇,這王石要收自己為徒弟,而自己漠然的拒絕,加上這王石還是制作九品紅毒藥的人,由始至終,害自己落到如此境地的人,就是這王石。
如今這藥渣里面的確有天南星,連自己先前大意之下都承認了,此刻還能如何來辯解?
羅明浩怒視著萬雪嬌,先前對她的一絲好感,此刻已經全部消散,只剩下無盡的怒火。徐貴妃是他眾多妃子之中,最喜歡的人之一,現如今卻死在了這個女人的手中。
他大怒之下,就想直接將這萬雪嬌就地正法,以儆效尤,腦海之中忽然想起,這萬雪嬌,是王植推薦進宮的,還有他們萬家,也是王植推薦入京。
他一直找不到機會,如何用一個堂堂正正的理由去找王植的麻煩,現在這萬雪嬌,倒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羅明浩厲聲呵斥道:“萬雪嬌,徐貴妃與你無冤無仇,你卻下此毒手,老實交代,你這一次進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萬雪嬌愣住了,原本以為自己被人陷害用錯了藥,真要完蛋的話,估計也就是自己一個人,但是現在看來,似乎這羅明浩準備順著桿子往上爬,想借著自己處理其他的人?
當初在給柳洪治病的時候,萬雪嬌就已經知道,如今的皇帝再用各種借口,給前朝老臣找麻煩,自己是兵部尚書王植引薦的,難不成?
萬雪嬌心底篤定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連累了其他的人!”
“皇上,奴婢沒有什么目的,更加沒有要害死娘娘的心,請皇上明察。”萬雪嬌跪在地上,誠誠懇懇道。
“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說實話,來人。”羅明浩目光冷厲的看著萬雪嬌。
御林軍統領蘇成旺立馬帶著兩個侍衛走進來。
“將萬雪嬌壓到大理寺受審!直到她招認幕后主謀為止。”羅明浩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