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以往的秋，秋會枯黃樹葉，然后我們幾弟兄在樹下掃一堆落葉，背回家仍在豬圈里，看著大人表揚的目光而得意。

不喜歡這個秋，奶奶撒手人寰。

父親叔叔他們相繼回來，四叔依舊沒回來，說起來我也不怎么記得清四叔的模樣。

記得母親以前教訓我不好好讀書，就會拿四叔教育。

四叔小時候不愛上學，別人去上學，他就躲到玉米垛子里藏著，人們放學他就背上書包回家。

說起來父親還是他們幾弟兄里面，讀書最多的一個。

以前父親在我們那間的墻壁上寫上，中華人民共和國。

再后來，父親寫的字都是自己電話本上能聯系做活的人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以至于父親寫字長什么樣，隨著時光荏苒，我已經記不得，應該寫得不太好看。

奶奶走后的幾天里，我沒請假，依舊每天正常上課，正常下晚自習。

我想，或許我比較冷血，似乎只有在奶奶落氣的那一刻，我表現得十分悲傷，后來都沒有。

甚至還和父親鬧脾氣，中午不吃飯，父親心疼我給了我一百塊錢，那是我見過最多的錢。

錢得到，我很滿足，我沒用，后來還給父親。

奶奶下葬那天，我依然去上課，以至于我都不知道她的墳堆什么時候起來的。

直到父親叔叔他們又出門，我坐在奶奶家庭院里，我突然才意識到，我好像永遠失去奶奶了。

我不知道她走的時候是否去看我，或許是我睡著了，沒看到她，我似乎對自己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已經習慣了。

只要不是特別恐怖，就感覺不到一絲畏懼。

若是奶奶在我還沒睡著的時候去看我，我一定也能看見她吧。

我再也看不見坐在庭院里眺望遠方的奶奶，哪怕夜降臨，我也看不到奶奶一點蹤跡，我想奶奶沒有遺憾了，或者是妥協了，她去找爺爺他們去了。

我吸吸鼻子，讓眼淚悄悄在瞳孔中打轉。

快入冬，因為工地上不順利，父親不能掙錢，母親毅然決定到外面進廠。

母親將我和弟弟托付給外公外婆，我們在自家住，吃飯去外公外婆家。

其實外公家就在奶奶家下面，走路都用不了一分鐘就能到他家，可是我記憶力我只去過他家幾次，都沒去過。

主要是因為他脾氣不好，我們害怕他的脾氣都不往他家去。

外公酗酒得厲害，每天都在酒醉狀態，我們的生活就交給了外婆。

據說外婆有一米七幾高，生活的艱辛讓她彎了背，所以看起來并不高，一直低著身子。

外婆年齡比奶奶小得多，我甚至都看不到外婆有多少花發，只是外婆特別在意我們，什么都順著我們。

外婆長相并不像奶奶一樣慈祥，可心里卻善良得很，外婆臉小，呈國字臉，兩邊顴骨有些高，下顎骨明顯。

而奶奶是實實在在的圓臉，臉上有肉，其實身上已經瘦得不行。

小姨和我年齡一樣，她大我月份。

外婆現在有五個女兒，三個兒子，我母親是他家的老二，老大的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夭折的。

只聽見舅舅和幾個小姨她們叫她二姐，而她們大姐的事情，從未提起，誰人都沒說過。

外公沒喝酒醉的時候，也不和我們說啥話，總是一副兇兇的樣子。

不過外公卻看出我的不對勁，他注意到我之前褐色的眼珠已經全部變黑。

要說外公為啥能注意這些，因為外公之前也放過兵。

他偶爾會給我們提起在部隊里面時候，他的事情，由此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