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孝遠望向村后廢屋時,那道神識又停在邱家之中,且再沒有移動過。
“邱家?!”哈孝遠驚訝說道,“邱北城回來了?他竟然是一個修神者?他的實力到底有多高?”
世間煉氣之士多如狗,符師也有不少,相對前兩者來說,修神者算是少見的。
凡修神者,必成大器!
這話是大夏朝國師說的,哈孝遠一直記著這句話,因為他守護的這個村子位于晉、清、平這三個國家的交界處,有點三不管的味道。哈孝遠每一年都會到村子百里外的晉國邊城走上一趟的原因,就是向晉國邊城的守軍“獻禮”,要不然村子那有這些年的安穩。
停在邱家的那道神識漸漸減弱,其主人似乎玩興已盡,所以隱去了神識。
“明天要不要拜訪一下邱家呢?”哈孝遠心中盤算著,幾番思量后他決定一切照舊,他認為,如果邱北城愿意公開他身為修神者的身份,自會對自己明說。如果不愿,自己的拜訪就很可能弄巧成拙。
有同樣打算的還有張風奇,他與官小詩不同,自小熟讀古書,知道許多官小詩不知道的事,比如今天夜里的這一道神識。
他知道修神者都是很難對付的,在晉國與清、平兩國交戰時,晉國的六人戰斗小隊的標準配備是四名煉氣士加一名修神者,符師則視情況而定,如果沒有需要,則換成煉氣士。這并不代表符師不重要,恰恰相反,開闊的沙場之上,一名出色的符師往往是一件大殺器。
這世間能發出神識的只有兩種人,一是修神者,一是符師,既然直到此刻村子還安靜如常,這證明哈教習是不打算追溯那道神識的出處了,既然如此,他張風奇又何必惹火上身呢?
村子內有人思海如潮涌,一夜無眠。
村后的廢屋內,卻有人睡得如同死去。
一群醉酒之人,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睡相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柳青河這幾個孤兒趴在溫志成身上,睡得很死。
溫志成則鼾聲如雷,睡得很沉。
邱凌離幾人有數步遠,手中握著那塊沈大叔送給他的透明晶片,他醉倒前還在想著怎樣使用這塊晶片,此刻卻已經醉得不醒人事了,睡相難看之余口中喃喃有語,似在夢囈。
“小詩,其實我很厲害的!如果沒有老哈,張小子現在能比我強?老實告訴你吧,我其實是很厲害的,跟人拼命時你就知道了。”
……
……
邱凌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喝醉了之后果然睡得很好!
昨晚,他不僅睡得好,還做了一個好夢,夢到自己修為大成,能隔著數間屋子看見官小詩、哈考源、張風奇在做什么。
夢的最后,他看到自己身處一個滿是火焰的地方,手中握著一個金屬盒子,盒子的表面有一個奇怪的符號,那符號很明顯不屬于這個世間,因為自認讀書無數記憶力驚人的邱凌,也對這個符號沒有半點印象。
“嗯,我的晶石呢?”邱凌突然發現沈大叔送給自己的那塊晶石不見了,急得跳了起來,他這一跳竟然高達三米,直接撞在屋頂上,撞得屋頂刷刷的掉下一些碎屑,灑了溫志成與柳青河這幾個孤兒一身。
“怎么回事?是清國打過來了還是平國打過來了?”溫志成大喊著,從地上爬起來,想都不想的就沖了出去。
邱凌此刻還在想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一跳就撞到屋頂了?
溫志成去而復返,從屋外慢慢的走了回來,抹了抹雙眼,看著邱凌,問:“剛才怎么回事?誰在砸墻?”
邱凌隨口回了句不知道后就匆匆忙忙的跑回家,關上門后看著屋頂,深吸一口氣,輕輕踮腳卻如同一只一品境界的貓妖一樣,高高躍起,沖向屋頂。
雖然已經盡量控制力度了,但這一下還是讓邱凌快速地沖向屋頂,急忙中他雙手撐向屋頂,止住去勢后輕飄飄地落回地面。
“怎么回事?我好像沒有重量了。”邱凌細心地感知了一下自己的修為境界,一品。
“一品也不可能這樣輕松的躍起并摸到屋頂吧?難道是那塊晶石的原因?”邱凌自問自答,“一定是,要不然我怎么會睡一晚上就一品了呢?昨天晚上那個夢似乎并不是夢啊!”
自問自答一番后,邱凌端坐在床上,感知自身的變化。
“氣海已成,確實是一品煉氣士。”邱凌心中說著,“也不知道一品的煉氣士跟一品的修神者打架誰會贏?聽說符師是很詭異的,有的強到逆天,有的卻像賣魚勝手中的死魚一樣,任人魚肉。”
在大夏立國之前,世間有煉氣士、有修神者、有符師,各有各的境界劃分,大夏立國后統一了修為境界,均以一品到九品稱之,九品之后是尊者,尊者之后是為大尊者,大尊者之后是什么邱凌就不知道了,因為晉國的國師也不過一名大尊者。
夏朝與遼國同為世間最強,晉、清、平這三個西面小國跟東面的夏朝多有來往,與遠在北面的遼國又相隔極遠,所以這三個西面小國很自然地采用了夏朝的境界分級。
“父親是幾品的實力呢?”邱凌自言自語。
“恭喜你踏進一品。”一道青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屋內,盯著邱凌,淡淡的說。
邱凌長嘆一聲,說:“大叔,你非得用這樣的方式出場嗎?幸好是我,換了別人還不被你嚇死了?”
沈姓中年人呵呵一笑,坐了下來,拿起桌上那壺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自顧地喝起來。
“大叔,你不是說去神息之地看看嗎?”
“我回來是想告訴你天晶的使用方法的,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青衣男子淡淡的說。
“天晶?”邱凌驚奇的問。
“天晶只是一個稱號,沒必要流露出這種驚訝神情來。對了,我一會就去神息之地看看,我離開的這些日子,你要勤加修煉,知道嗎。”青衣男子叮囑邱凌道。
“我一直都很勤快的。”邱凌不滿的說。他搶過茶壺,換過水后又將放在桌上那個小火爐點燃,然后將茶壺放在爐上燒,在等待水開的這段時間,邱凌說出自己身體的變化。
“呵呵,你這個傻小子!天晶能助人煉氣修神,昨晚你無意中成功地借晶塊洗髓,這樣一來,你的身體怎么可能不變強?”沈姓中年人微笑說道,眼中流露出清楚的贊賞之意。
“這是不是叫厚積薄發?”邱凌恬不知恥地自夸起來,他這兩年一直以氣煉體,耗費了不少時日,所以才到現在都沒有成為一品煉氣士。
沈姓中年人哈哈大笑,點頭承認邱凌所說。
“但我現在也只不過一品而已,那天晶什么的好像也沒有大叔說的那樣有用啊!”邱凌很不滿意他現在的修為境界,他覺得既然有沈大叔幫忙,自己應該像大夏朝那些天才一樣,一夜破境達幾品甚至更多。
“你不但踏進了一品還開啟了識海,你還想怎么樣?不要太過注重境界級別。”青衣男子看著邱凌,輕聲說道:“如果你現在再與張小子對上,你可全身而退。”
“張風奇呢?”邱凌問,問完他才想起沈大叔剛才提過識海。“我開啟了識海?”
“對,只要你神識再強大一分就能內觀識海了。說回剛才的話題,你現在若與張風奇對上,能立于不敗之地。”青衣男子看著開始有些白氣升起的那個老舊茶壺,淡淡的說。
“我不信。”邱凌是真的不信,一品怎么可能在不受傷的情況下擊傷甚至殺死明顯已經踏進二品天才張風奇呢?
“信不信隨你。”沈姓男子拿起茶壺,放在自己面前,灑了幾片茶葉進去,盯著邱凌,說:“快去洗澡,然后趕緊修煉,我喝完這壺茶自然會走的,你也不用送我了。”
“我壓根就沒想過要送你。”邱凌確實沒有想過要送沈姓男子,他覺得這樣的一個前輩高人來去如風,還要別人送這么婆媽?
沈姓男子看著邱凌走向屋后院子,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剛放到嘴邊卻突然驚訝地望向屋頂。
屋頂什么都沒有,他看的也不是邱家那灰暗的屋頂。
“我留在鎖星大陣中的哪一絲神識竟然碎了?這表示鎖星大陣碎了?”沈姓男子自言自語,“如果鎖星大陣碎了,你們會不會走出那個世界?我用了千年才走到這里,你們要用多少年?我留下的指路標記,你們當中有沒有人看得明白?”
說到這里,他抬頭望向通往屋后院子的那道木門,繼續自言自語:“現在就恢復他的前世記憶會不會太快了?”
沈姓男子當然不會平白無故地幫助邱凌,那怕是一時興起要送邱凌一場造化,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既暗中傳授邱凌以氣煉體之法又送天晶,還打算去神息之地看看有什么是邱凌用得上的。
“雖然知道已經過了許多年,但還是想回去看看,只是我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從你的記憶中我看到了千年之后的故鄉,既然如此,我還有回去的必要嗎?”沈姓男子走到屋后院子,聽著邱凌洗澡傳來的嘩嘩水聲,望著夜色中的那輪明月。
他有一個很有詩意的名字,沈天衣。
但他的一生,一點都不詩意,盡是爭斗殺戮。
他還辜負了一個女子一生一世無窮無盡的愛。
“鎖星大陣既然碎了,她應該平安了。”說完這話,沈天衣突然想起一個詞:自欺欺人。
因為她的天賦實在太高了,怕是等不到鎖星大陣破碎的這一刻。
“大叔,曬月光啊!”邱凌洗澡回來,他見沈天衣望月無語作深思狀,習慣性地說出了沈天衣經常對他說的那句玩笑話。
“是啊!如此月光,豈能不曬?”沈天衣笑說,說這話時他突然覺得這個世間的月亮并沒有比另一個漂亮。
邱凌抬頭看著那輪圓月,覺得還是小詩的小圓臉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