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何在這里?”問話之人是一個男子,樣貌俊秀,膚色白皙,但個子不是很高,聽其聲音應該就是剛才發出暴喝聲的那人了。
邱凌打量著他們,發現眼前這兩個裝扮一樣的年輕人竟然有一個是女子,只是這女子有點……嗯,用前世的話來形容就是中性美,所以邱凌才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其實是一個女子。
“我們……”段昌之剛開口說話就被花小野打斷了,小妮子插口問道:“你們由月之界下來的?”
英俊男子似乎很欣賞花小野的直接,沒有介意小姑娘的冒失,反而微笑說道:“對,我們是由月之界下來的,我姓煌,單名一個‘文’字,她姓江,名叫雨霏。”
段昌之看著平易近人的“高人”煌文和江雨霏,欲言又止。煌文依舊微笑著,他問段昌之:“有話大可直說。”
顯然,這兩個由月之界下來的年輕強者,是以煌文為主江雨霏為輔的,否則他不可能這樣說,因為他這話里隱藏的意思就是: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大可直接開口問。
段昌之稍加沉吟,問:“傳說,每逢月之界大舉派人下凡,這星體定有禍事。我不知道這說法,是指月之界的大能預知到我們這星體有劫難才派人下來,還是因為月之界過多地干預了我們星體上的事,我們所在星體才迎來劫難?”
煌文和江雨霏聽了段昌之的話后同時眉頭一皺,有不悅之色一閃而過,但兩人都沒有打斷段昌之,示意讓段昌之可以繼續說下去。
段昌之說完前面那一段話后其實是有停頓過的,但他見煌文兩人沒有打斷自己,索性問自己最想知道的那件事。“我想知道,你們來這里是單純的游歷修行還是身負使命?我們這星體是否真的將有大亂?”
煌文聽完后恍然大悟般說:“原來你在擔心這個,難怪剛才你一直皺著眉頭了。你放心,我們兩人來這里只是想幫族里的弟弟妹妹捉些年幼妖獸的,沒有背負什么使命,我在月之界時也沒有聽說過這些事。”
段昌之聽到煌文所說后暗中松了一口氣,他是一個相信傳說的人。所以他相信“兵符現世,世間必亂”這個古老的傳說,陳敬風與朱小九的出現讓他越發地相信兵符會引起大亂這個說法。
難道不是嗎?你看看這次的夏遼戰,死傷人數比以往都要來得多。這還不只,申屠族竟敢冒著惹怒第三層修為最高的之院之長王元機的風險,也要潛進第二層刺殺邱凌,再加上盛名遠揚的夏朝鳳凰和夏朝戰神……兵符雖好,但卻是不祥之物,難怪以往的兵符之主……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
“你看上那三顆赤丹了?”段昌之胡想亂想時,煌文突然斂去笑容,板著臉地問邱凌。“不要想著否認,剛才的劍意,我們已經感知到了。難得你只是尊者的修為卻擁有那樣的劍意,不錯,你很不錯!”
最后半句的語氣突然重了幾分,讓場間氣氛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邱凌驚詫地看著煌文,他以為不讓兵符沖出識海就不會惹來麻煩,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那怕沒有沖出識海,兵符依然可以給他帶來麻煩,天大的麻煩。
“我們比劍吧!”邱凌的沉默被煌文視作默認,他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
邱凌聽了煌文之言大吃一驚,嘴上雖然沒有說話,心里卻已罵了起來:“你一個天人境竟然要跟我區區一個尊者比劍?你這是在月之界被欺負慘了跑我這找成就感?”
心里怎么罵都沒有用,況且邱凌不認為煌文會是那種別人欺負我,我就欺負別人的“爛人”。他一直相信“爛人”是不可能有大成就的,禇文博這個“攪屎棍”也不是被人欺負了才找邱凌麻煩的,那家伙應該在下一盤天大的棋。
“他怎么跟你比劍?”段昌之在心里罵了一句‘兵符果是不祥’后,對煌文說。確實,兩人境界相差太大,幾乎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也不相信煌文是那種沒事做就跑去欺負別人的人。
煌文笑了笑,說:“只比試劍意,不施靈氣與神識。”
“比試劍意?”邱凌有些猶豫,他境界不如煌文是鐵一般的事實,但他也不想就這樣白白地錯過,跟眼前這個天人境強者試手的機會,最重要的是他沒有感覺到煌文身上有殺氣,這是借兵符感知得出的結果,邱凌深信不疑。
煌文也不等邱凌表態了,緩緩后退幾步,擺出一個起手劍式,手中無劍,卻有無窮劍意噴薄欲出。
邱凌這時也不猶豫了,把心一橫。“就借這個機會看看我的劍道修為去到那里吧!”
分隔數步的兩個男子都擺出了一個常見的起手劍式,不同的是煌文這個來自月之界,高高在上的天人境的修行者,劍意從天而降,大有仙家氣息。而邱凌這上來自夏朝的區區尊者,有劍意自下而上,倔強地扛下了由上壓下的磅礴的凜冽劍意。
當兩人散出的第一重劍意相接觸時,煌文眼中流露出驚嘆之色,嘴角微微向上一動,第二重劍意從天而降,且越發地磅礴,無形的劍意有了一絲實體長劍的影子。
邱凌神色不變,身子依舊挺拔,第二重劍意如雨后春筍,破土而出,勃發出無限生機,迎接天上降下的漫天劍影。
“好!”煌文大喝一聲,第三重劍意緊接而至,與第二重劍意疊在一起,無形劍意終于有了形,一把又一把的長劍倒垂著,劍尖閃著寒光,勢要碾碎地上的那些“雨后春筍”。
“好。”邱凌高喊一聲,像是沒有感覺到從天而降下的磅礴壓迫力一般,第三重劍意及時跟上,將那些雨后春筍變成了一座座低矮的假山。假山低矮,但山頂尖如利劍,針尖對麥芒,寸步不讓!
“這是邱凌自身所修劍意,還是兵符賦予他的?”段昌之看到邱凌接下煌文三重劍意后竟然暫時不落下風,甚至有了一絲針鋒相對不甘示弱的態勢,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著。“如果是邱凌自身所修劍意,確實無愧兵符之主的盛名!”
跟段昌之有同樣的想法煌文也是在心里贊嘆一聲,然而贊嘆歸贊嘆,劍意卻不能停,第四重劍意瞬息而至,賦予倒垂空中的無數長劍一絲獨特的韻味。這韻味既有睥睨一切的傲然,也有笑看風起云涌的淡然,更有飄然世外的超然。
邱凌猛然睜大眼睛,望著天上那些玄妙的劍影,仿若輕聲述說心聲一般說:“物不平則鳴。”
地上假山再度升高一分,山頂尖如細針,在無數鋒銳長劍中鉆出一道裂隙,艱難向上。
“物不平則鳴?好!妙!”煌文聽到邱凌所言后高聲贊道,但第五重劍意卻以更快的速度碾壓向邱凌以劍意幻化出來的那些假山。
原本已經緩慢升起有半人高的那些假山,被由天降下的第五重劍意壓得頓了一頓,但一息不到的時間,那些假山便繼續向上升去,雖然速度慢了許多,許多假山也已經不能動了,只有一座假山仍舊繼續升向天上,但代表邱凌劍意的那些假山終究沒有全部停下。
“讓我看看你的極限。”煌文向前踏出一步,第六重劍意鋪展開來,不再由天降下,而是直接出現在半空,壓在前五重劍意之上,讓倒垂半空的無數長劍為之一震,抖動著,散發出耀眼白光,碾壓依舊向上的那座假山。
邱凌這時已經臉無血色了,身子也不再挺直,但微彎身軀的他不愿就此認輸,他艱難地向前邁出了一步。這一步,真正的舉步維艱,但腳踏實地那一刻,邱凌心中仿若有無窮豪氣噴薄而出,但他卻硬生生壓了下去,他希望憑借這一口氣扛下接下來的那一重劍意。
不過煌文這時卻后退一步,回到原地,仿似無窮無盡的磅礴劍意瞬間散去,他看著邱凌,微笑說道:“想不到你竟然可以扛到現在,我輸了。”
兩人境界相差十萬八千里,邱凌能接下他七重劍意,嚴格來說,確實是煌文輸了。
“其實是我輸了,因為從第五重開始我便向兵符借力,哦,不對,是借劍意。”邱凌咽下已經涌到喉嚨的一口鮮血,細聲地說。氣海翻滾如沸水,體內經脈劇痛不止,這就是他與天人境強者比劍的代價。
煌文笑說:“不,是我輸了!因為你我境界相差太大,這場比試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況且,我只聽說過兵符之主可以向兵符借力的,從沒有聽說過跟兵符借劍意的。所以你沒有輸,但我也沒有勝。”
煌文這番話不光讓邱凌愣住了,就連花小野三人以及江雨霏也都愣住了。
說好不施靈氣與神識的,邱凌向兵符借劍意時其實就已經動用了神識,這樣算來應該是邱凌輸了,為何煌文硬要說是自己輸了?拉攏邱凌?以他修為和身份,有這需要嗎?
“希望很快就能在月之界見到你。”煌文說。“在月之界,你隨便找一個修行者都能打聽到我們煌家在那里,甚至還會有人為你帶路。”
“好。”邱凌沒有去想煌文話里透露出來的信息,而是先點頭應下,算是跟煌文約定將來月之界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