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交易

江夫人震驚地退到江從書身旁，“你是從什么時候知道的？”

“這不重要，對嗎？”江明嫣直視江從書。

江月月想到昨夜馬車外乞丐說的話：

“聽說江家領養一個女兒，還是秘密領養，這事連宋家都不知道。”

“不是已經有女兒了嗎？”

“害，那個不是性格刁蠻嗎？江家擔心宋家看不上，所以領養這個打算扔掉親生的，這樣和宋家又能結親又可以有個順心如意的乖女兒，豈不兩全其美？”

“那那個親生的呢？”

“不要了唄，指不定某天打發去深山別院，可能一去就是一輩子，那么遠的地，誰會去接一個鬧心的女兒？”

……

“是你！”江月月如醍醐灌頂，臉紅脖子粗：“是你故意安排那兩個乞丐在我車外說那些話的！”

“來人，把江月月關進怡心院。”說話的人是江從書。

江月月恍然明白過來自己犯了錯，鼻子一酸也不鬧騰了，被婢女們攙扶著下去。

江從書盯著這個不足十五歲的少女：“你所作所為是為了什么？”

“你不想江月月嫁給宋林之，你為何覺得我就想嫁給他呢？”

江夫人再無溫柔模樣，不喜地皺眉道：“江家從不做虧本的買賣，我們給你這幾年錦衣玉食的生活，你為月月出嫁是應該的。”

“錦衣玉食？”江明嫣目光無波無瀾，語氣微冷：“你說的錦衣玉食是常年被當做江月月的消遣玩物還是被婢女們苛待使喚？也是難為江夫人你，一直扮演著溫柔賢淑的母親，很辛苦吧？畢竟江月月那些齷齪辱罵的叫法可是你教的。”

江夫人臉色紅了又白：“你休要——”

江從書揮了揮手。

江夫人欲解釋什么，但江叢書并未看他，她只得作罷退下。

江叢書道：“我嚴厲敲打過下人，他們不可能在江家提有關宋林之的任何消息，你是從哪里知道宋林之這個人的？”

“我沒必要回答你，江老爺，你現在需要知道的是我不會嫁給宋林之，但是宋家已經認定了我，西河村的人也都知道我是你的親生女兒。”

“想不到，我竟然被你算計了。”江從書揉了揉眉心，說到底是他自己的女兒不爭氣。

良久，江叢書深深呼出一口氣：“說吧，你想從江家得到什么？”

“一筆交易。”

“什么交易？”

江明嫣垂眸：“一筆可以把宋家踩在腳底下的交易。”

江從書蹙著的眉倏然松開，毫不掩飾的嘲笑道：“就憑你？江明嫣，莫要使了點小聰明便眼高于頂，宋家可不像月兒一般天真。”

江從書并不知道宋熙熙和宋林之之間的奸情，但他沒有拒絕她，很明顯，這是在試探她的虛實。

“三天。”江明嫣把玩著胸前的一縷黑發，繞著圈：“三天之內，宋家會自己上門退親。”

……

江府門口夜里掛起了高高的大紅燈籠，江月月手腳被捆著塞進了馬車，江從書面色鐵青，當著一眾看戲的人的面宣布：“此養女不知感恩，白日里大鬧街市丟光了我江家顏面，今日起送去蒼山別院閉門思過一年！”

話落，拂袖進了門。

江明嫣走向馬車旁，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叮囑道：“妹妹，一路平安，路途長遠莫要無命回來啊。”

她聲音不大，前一句在場的人都能聽到，后面壓低了嗓子，只有靠在車窗旁的江月月聽了進去，馬車里傳來咚咚的聲響。

江明嫣離開幾步，給了車夫一個錢袋，“路上小心。”

車夫忙接下錢袋，“小的應該的！”

“駕——”

人群漸漸散去，江明嫣站在原地，眾人只當她有情有義不舍，便不再理會。

過路的小乞丐見她衣著鮮亮，又是個新鮮面孔，捧著缺口的碗上前乞討：“這位小姐，我已經兩天沒吃上東西了，可憐可憐我吧。”

喜兒和歡兒嫌惡的退后幾步，移開了視線，并不打算幫江明嫣解圍。

余光撇過二人，江明嫣嘴角扯了扯，取下手腕上成色極好的古玉鐲子，大方地丟進乞丐的碗里，不耐道：“日后莫要來西河村乞討了，多去西北的松山鎮，那兒富貴人家多。”

“是是是，多謝小姐。”

錦榮院內，江夫人淚流滿面。

江從書踏進房門的腳頓住，“夫人，何必斤斤計較此事？若能扳倒宋家，我江家獨大，日后接月兒回來她一樣的錦衣玉食。”

“老爺，妾身求求您，讓月兒回來吧，蒼山太遠了……月兒，月兒會怪妾身的，會恨我們的！”江夫人跪在江從書面前，聲淚俱下：“月兒還小，不懂這世道的彎彎繞繞，她不能一個人在蒼山這么久啊！哪怕，哪怕你讓妾身一同去也好啊！”

江從書道：“你不是和月兒解釋過了這一切嗎？江明嫣不過十四心思膽識如此敏銳，難不成月兒會比她差嗎？”

江夫人一時哽住。

她和江月月一見面就只顧著安慰江月月和辱罵江明嫣，后來江月月哭累了她就出來了，哪曾想江從書和江明嫣一番談話直接就要把江月月送去蒼山別院，甚至不讓她送行，也不允許她一同前去！

現如今江月月還不清楚替嫁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領養江明嫣的原因……

“怎么？”江從書皺眉：“夫人，你沒有告訴月兒？”

“不，妾身說了。”江夫人急忙否認，抓住江從書的衣袍道：“可月兒……”

江從書打斷她：“月兒是我的女兒，她不能一直受我們保護，也是時候受點磨礪，蒼山那兒我已派人打點好一切，她不會受委屈。”

江夫人：“老爺——”

江從書：“不必再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江明嫣若真有妙招讓宋家退婚最好，若她不能，到時她嫁去宋家，你再去蒼山也不遲。”

喜兒和歡兒伺候完江明嫣后在半夜拿著江明嫣新賞賜的飾品悄悄出了院子，寂靜的江府內，江明嫣套著斗篷跟在二人身后出門，她按照上次的路拐了七八次后見到了之前的小乞丐。

小乞丐見到她瞌睡醒了一半，揉著眼睛說：“她們在松山前的驛站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