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援軍

不遠處，狼煙裊裊，敵軍已開始集結(jié)軍隊了，新的一仗又要打響，江明嫣緊緊攥著手心，一遍又一遍告誡自己不能慌。

方才第一個下跪的士卒再一次請命道：“軍師，讓我去吧，我蠻力大?！?

他不大，十六七歲，還是個少年。

江明嫣已然忘記自己其實也才十五歲，她冷靜地不像話，在少年毅然的目光下，她緩緩擠出一個笑容，“靠你了?！?

不屈山，馬蹄劃破長空，在呼嘯的寒風(fēng)中狠狠吹著每個人的腦子，強迫他們清醒的策馬趕路。

裕王黎照云身披紅甲，一邊奮力駕馬一邊奇怪道：“為何如此著急？按理來說鄴城那邊有五百人，高石與武功不弱也知兵法，應(yīng)可以扛得住五日?！?

日夜兼程毫不停歇，硬是讓兩天的路程縮短成了一天，跑死了不知多少匹馬。

東方世一抽馬鞭，冷聲道：“高石與沒有戰(zhàn)場經(jīng)驗，遇到真槍實戰(zhàn)只會靠著一腔熱血，去晚了只能見到一座空城?！?

鄴城城門口，兩匹馬對立而鳴，遙遙一望，正前方的正是韻國大軍首領(lǐng)云關(guān)離，與之對戰(zhàn)的少年看起來稚嫩得很。

云關(guān)離哈哈大笑：“你們是不是沒人了？竟然派一個毛頭小子來跟我打？也不怕老子給他劈成兩半！”

破鎖逃出來的高石與踉踉蹌蹌上了城樓，一眼看到了對戰(zhàn)的二人，而江明嫣在城樓上目光緊隨著小武，高石與大喝道：“你怎么能真的讓他過去！他才十七歲！”

江明嫣淡淡看了他一眼，身后三四個士卒示立馬捂住了高石與的嘴巴，反手擒住他，高石與支支吾吾了半天，對士卒怒目而視，卻起不到分毫作用。

小武并未被激怒，而是下了馬，拔下長槍指向云關(guān)離：“可別瞧不起我，你敢下馬和我單獨打嗎？”

“呵，有何不敢！”

云關(guān)離手持大刀，和手心冒汗的小武向前兩步，兩人同時出手，云關(guān)離大刀刀光一閃，他俯身沖向小武，騰身而跳，竟真的要就這么把小武劈成兩半！

高石與瞳孔猛縮：小武！

電光火石之間，小武扔了厚重的長槍翻滾了兩圈，手心猛地灑出大片白粉，云關(guān)離驚怒交加，不管是否看得清就猛砍向小武，“咣！咣！咣！”幾刀下去，一聲慘叫響徹天際！

但不是小武的。

云關(guān)離憤怒喊道：“骯臟的崽種，竟然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小武馬不停蹄鉆進了城門中，此刻城門才真正關(guān)上。

敵軍發(fā)覺不對，迅速有人騎馬而來，接走了云關(guān)離。

“成功了！我撒向了他的眼睛，還用匕首傷了他的腳！”小武捂著胳膊興高采烈地跑上城樓。

不遠處，敵軍已撤。

城樓上歡呼聲一片，也松開了高石與的禁錮。

江明嫣淺笑道：“你胳膊怎么樣？”

“劃了一刀，嘶——”小武想抬起手給江明嫣看。

“孫玉龍，待他去包扎?！?

“是，軍師?！?

江明嫣抬起手，歡呼聲停止，她道：“石灰粉只能短暫讓云關(guān)離看不清，接下來他會氣急敗壞強攻鄴城，把稻草兵搬上來，不可松懈。”

“是，軍師！”

所有人都斗志昂揚，只有高石與不知如何自處，待人散去，江明嫣才看向他，“高大哥對我的計劃不滿意嗎？”

“沒有?！备呤c急忙否認，“你，是我誤會你了，我還以為你——”

“心性涼薄，冷漠無情嗎？”江明嫣歪頭道。

“是我想多了，江姑娘，你別生氣，我只是一時氣惱?！?

江明嫣神情無波，甚至漠然：“你沒有想多，我的確想要小武去死，我的確冷心冷清，只不過是突然想到了更好的法子而已，如果正好沒有石灰粉，小武還是得去死?！?

“江姑娘，我知道你是在說氣話，我不該同你大喊大叫?！?

站哨的士卒驚道：“軍師，他們攻上來了！”

果然，云關(guān)離已經(jīng)被激怒了。

江明嫣深吸一口氣，“弓箭手準備點火！”

高石與立刻拿上一旁的弓箭。

“點火！放！”

箭頭是粗布包著稻草團，在夜空中火焰像是巨獸猛撲向數(shù)不勝數(shù)的韻軍，又似燦爛的煙花同時爆破攻去，而轉(zhuǎn)瞬即逝下又一波接一波地射出。

但很快，當(dāng)韻軍換上擋火盾后火箭的優(yōu)勢蕩然無存。

這一次，眾人拿上武器，打開城門，真正以血肉之軀對抗敵方的千軍萬馬！

高石與嘶聲吼道：“為了鄴城！為了榮耀！殺！”

“殺！”

絳紅與黛藍廝殺一片，轉(zhuǎn)眼間血肉模糊，江明嫣頭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熱血沸騰。她劍氣洶涌，和瘦小的身體形成反差，她并未一擊致命，而是給予重傷。

但刀劍無眼，她還是在刀劍聲中砍下了敵人的頭顱，即便心中做好了準備，可手還是會抖，刺向她的敵軍竟長了一張黎朝夕的臉，耳邊不斷環(huán)繞著黎朝夕無情地嘲笑、唾罵。

江明嫣一瞬間無法動彈。

“叮！”

利箭擊退襲來的血劍，刺耳的聲音讓江明嫣猛地回神，她靠著肢體記憶一個又一個殺死向她舉刀的人，仿佛殺著一個又一個黎朝夕，永遠殺不完。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耳邊的人叫囂著什么，絳紅軍裝的人似乎越來越多了，可江明嫣聽不見也看不清了，她殺紅了眼，她臉上溫?zé)岬难恢朗钦l的，手上的劍麻木地揮動著。

“江姑娘！”

天旋地轉(zhuǎn)的暈眩感席卷她的大腦，江明嫣撞進一個人胸膛里，她恍然要揮劍刺去，可那人力道大的驚人，輕而易舉握住她的手腕，捂住了她的眼睛，低聲在她耳邊開口：“冷靜下來，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似有些玩味輕諷，又像是暖聲呢喃，語氣如命令一般，是不容置喙的，卻帶給了江明嫣莫大的心安，她那顆跳到嗓子眼的心一瞬間平靜了下來。

耳邊是烈烈寒風(fēng)，沒有廝殺聲，沒有刀槍劍舞，一切真的結(jié)束了。

捂著她的手慢慢放下來，入目的是尸橫遍野，是殘肢百骸，觸目驚心。

握住她手腕的手收緊，在她的上方傳來輕輕地一句：“別多看?！?

江明嫣這才意識到她躺在了此人的懷里，高石與連忙跑過來，他亦是渾身的血：“江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江明嫣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手還被人握著，但他沒有要放的意思，對高石與說道：“這里就交給高將軍了，我先帶她進城。”

高石與確實脫不開身，“麻煩你了?！?

同樣進城的還有一個身形高大，穿著紅甲喘著氣的男人，一雙桃花眼多情風(fēng)流，氣質(zhì)懶散隨意，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今裕王，黎照云了。

黎照云見滿身是血的小姑娘盯著自己，逗道：“方才挺英勇的啊，身為女子，我都要遜色三分了?！?

江明嫣想問他如何知道自己是女子，還未開口，東方世熟門熟路把她領(lǐng)進了一個宅子里，推著她進了一間屋子里，頗有些嫌棄地說：“里面有干凈衣服，待會兒會有人給你送熱水，洗干凈了再出來?！?

江明嫣眼睜睜望著大門被關(guān)上。

黎照云不滿道：“我的衣服也臟了。”

東方世：“自己想辦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