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鈴鈴鈴……
“你好,這里是帕克家。”
“……真的嗎?好的好的,他就在這里,我叫他接傳聲。”
“小基,是地啼龍公司找你。”
肖之因放下筷子(用不慣叉子,他自己削樹枝做的),接過梅姨遞來的傳聲筒。
“你好我是基。……馬眼樂隊那邊你們通知過了嗎?……好的,明早九點集合是嗎?對了,可以帶家人嗎?嗯嗯,好的,再見。”
肖之因掛斷傳聲,回到餐桌。
見梅姨一臉希冀,開口說道:“明天下午公司安排迪翁老師的新專輯發布會,同時借機向媒體介紹馬眼樂隊。說可以帶家人一起去,但只能待在后臺。”
梅姨高興地說道:“太好了!這次一定可以見到席琳!”
喬治說道:“明天我有工作,彼得還要上學。格溫,你陪你媽媽去吧?”
明天將要見證男朋友出名,格溫也很高興:“嗯!”
…………
是夜。
參加完訪談秀,又參加完一些城市要員和富豪舉辦的宴會。
即便曾今的武道大賽城市冠軍,阿諾德也感到一絲疲憊。
司機恭敬地為他打開車門,阿諾德俯身坐進車里。
這輛車是專門為他加長加寬加高的特制座駕,因為阿諾德的身形極其魁梧。
不僅身高超過2米3以上,全身的肌肉更是如同巨巖,曲臂鼓起的二頭肌甚至比普通人的腦袋還大。
這不僅僅是他作為曾經的武道冠軍打磨出來的堅韌體魄,更是他無與倫比的天賦展現。
在過去,他曾被譽為大力神。
巔峰時期甚至曾在角斗場與發狂的土砂龍角力,并徒手將其掀翻。
他是蒸汽城高掛中天的太陽,受萬人敬仰的巨星,無與倫比的武道大師。
不過如此光彩照人的外在下。
是一顆為了野心而犧牲無數情感的孤寂的心。
他出身貧寒,憑借天賦一步步登頂,卻發現,即便是作為武道冠軍,在巔峰過后,也會如流星一般快速消失在民眾視野,被人遺忘。
即便憑借名聲可以讓他開館收徒,過上遠比一般人更加富裕的生活。
但這不是他想要的。
見識過天外天更加美麗的風景后,僅僅是財富已經無法滿足他。
他立志絕不止步,他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爬到最高!
他要做……市長!
為此他丟下了陪著他經歷苦難,青梅竹馬的女朋友。
找機會認識了當時市長的外甥女,憑借英俊的外表,過人的才華,很快將她拿下,二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憑著大力神的名氣,以及妻子家族的勢力,從政的阿諾德一路青云直上,終于坐上了東區區長的寶座,并且連任兩屆。
他與妻子也育有一名英俊的獨子。
在外界看來,他是人生贏家的典范。
不過背后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因為他的婚姻,只是他為了完成自己政治理想的踏腳石,他并不愛他的妻子。
甚至他的妻子,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愛他。
回到家中,豪華的別墅就好似一間冰冷的禁閉室。
在外人前十分恩愛的兩夫妻,實際已經分房許多年。
不過回想起家中的女傭,阿諾德心中浮起一絲暖意。
在前不久他家里失竊后,抓住了嫌疑犯,是他家的女傭。
于是他的妻子通過傭人中介重新找了一個誠實可靠的女傭。
當阿諾德回到家時,看到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園丁,莫名有種親切感,這是連親兒子帕特里克都不曾帶給他的。
但當他看到家中正在辛勤打掃的新女傭時,不禁虎軀一震,無窮的酸澀充斥著他的內心。
是帕蒂,那個陪著他從貧民窟一路走來的青梅竹馬。
即使歲月和操勞帶走了她曾經婀娜的身姿,她的皮膚也不再緊致。
甚至如今看著就像一個臃腫的老婦。
但曾經刻骨銘心的愛還是讓阿諾德一眼就認出了她。
二人相對無言,直到帕蒂一聲“老爺”,將他從癡呆中喚醒。
帕蒂原本不想插足這個美滿的家庭,但是在情難自己的阿諾德的攻勢下。
二人終究舊情復燃,帕蒂也承認,外面那個園丁就是他的兒子約瑟夫。
在他們分手前,帕蒂就已經懷孕了。
這么多年,她到處打工,獨自拉扯著孩子長大。
阿諾德愧疚之情讓他在獨自一人時偷偷落淚。
他發誓,他要把他最好的一切,留給這對自己虧欠的母子。
催促司機快點開車。
這時候他作為名媛的正牌妻子都在各處參加舞會。
而他的正牌兒子帕特里克,要么沉迷于義體改裝,要么正在和那些公子哥們混跡花場。
這是他一天里難得可以和帕蒂母子享受天倫的時間。
吱——————
車輪因為急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慣性將阿諾德驚醒:“皮克,怎么回事?”
“老爺。前面忽然躥出一個人,撞到我們車上了。”
阿諾德一驚,競選檔口可別鬧出什么輿論。
連忙和司機下車,撞上人問題不大,只要別當場撞死,自己只要積極送治,全程補償損失,在媒體前掉幾滴眼淚,花大價錢收買被撞人的口風,不僅不會是丑聞,甚至還可以是一場好秀。
一場表現自己負責、正直人設的秀。
車頭前趴著一個一個衣著襤褸的身影,他的體型十分魁梧,竟然和阿諾德不相上下。
“先生,你有事嗎?”
阿諾德推開司機,露出擔心的表情,親手去扶。
身影一動不動,在阿諾德碰到他的身體時,他忽然轉頭,雙眼閃爍著森綠的光芒。
人形魔怪?!
阿諾德大吃一驚,連忙后退。
但為時已晚,魔怪從地上撲了過來,一把摟住了阿諾德。
阿諾德用力掙扎。
雖然已經停止練武十幾年,但是他的底子還在,一般的武道高手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被這個怪人抱住后竟然完全掙脫不開!
反應過來的司機皮克連忙從腰間掏出手炮對準怪人。
在他扣動扳機的一瞬間,怪人的腦袋如同花瓣一樣張開,將司機連人頭帶手炮吞了下去。
阿諾德大駭,這才注意到這個怪人全身上下都是縫合的痕跡,每塊皮膚的顏色狀態都不同,好像是由無數尸塊拼接而成。
在吃掉司機的腦袋后,怪人似乎怔住了,接著腦袋左右快速擺動,甚至快出了殘影。
就是現在!
阿諾德使出當年磨練出的武道技藝,使出龍形拳鐵山靠,一股爆裂的寸勁在怪人胸前爆發。
怪人的皮囊猶如海綿一般,將勁力吸收。
不過阿諾德也借著抖顫之力制造空檔,趁機從怪人的懷抱里鉆出來。
此怪不可力敵!
阿諾德身居高位多年,早已沒了武道家的銳氣和勇氣,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逃跑。
明明蒸汽城的人形魔怪們早已和政府簽訂了共處協議,眼前的魔怪是怎么膽敢襲擊一個政府大員的?
每年進城的那么多鄉下人不夠他們吃嗎?!
難道他們想要開戰嗎?!
只是阿諾德前腳剛邁出,后面的怪人已經停止了擺動,伸手捏住了阿諾德的后頸,將他拖進了巷子。
一段時間后,阿諾德赤身裸體走出巷子。
他低頭看向地上的司機的無頭尸體,說道:“毀尸滅跡。”
將尸體拖進巷子,傳來骨肉碎裂的聲音。
接著他整理著身上的禮服走了出來。
“微笑。”
他嘴角上扯,臉上擠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看向汽車,說道:“駕駛。”
他坐上駕駛座,目光從方向盤掃向檔位,熟練地發動汽車,掛擋前行。
巷子深處,一灘爛肉邊上,躺著一具被扒掉了全身皮膚的無頭尸體。
汽車一路駛向東區中心的別墅區,在保安的接引下,駛入別墅區內,在一幢豪華別墅前停下。
阿諾德走下駕駛座,保安問道:“區長先生,您今天怎么自己開車回來?”
阿諾德轉頭看了他一眼,保安頓時猶如冷水澆頭。
那是什么眼神?就好像尸體渾濁的眼珠子在注視著自己。
阿諾德一聲不吭走進別墅,迎面的是他穿著園丁服的私生子約瑟夫。
“爸爸。”約瑟夫有些討好地叫道。
也只有在私底下,約瑟夫才敢這么叫一句。
阿諾德轉動眼珠:“我的兒子。”說罷徑自走進別墅。
約瑟夫撓撓頭,感覺這個父親今天看著有點古怪。
在別墅里等他的,是一個體態臃腫的中年婦女。
阿諾德說道:“我的愛人。”
帕蒂每天都在等著這個時刻來臨,投入他的懷抱:“我的阿諾。”
但敏感的她此時在愛人身上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阿諾,你身上什么味道?”
她抬頭與阿諾德四目相交,發現對方的眼睛就如尸體一般渾濁,不由產生了一絲恐懼。
這時,整個大廳的燈光大亮。
高跟鞋和地板碰撞的聲音從環梯傳來。
正牌妻子瑪利亞冷著臉,一邊鼓掌一邊從二樓走下來。
“現在的女傭真厲害。有的偷首飾,有的偷錢。現在這位更厲害了,直接背著女主人偷人了。”
帕蒂大驚,哆嗦著不敢說話。
瑪利亞冷然道:“區長先生,您還有什么要為自己辯解的嗎?”
她早就察覺不對勁,這次假裝去參加舞會,實則一直藏身在家中,現在果然被自己抓了現形。
阿諾德看看瑪利亞,又低頭看看帕蒂。
嘴角上扯,擠出詭異的笑容。
“我的愛人。”
聽到別墅內傳來女主人的呵斥聲。
約瑟夫顫抖著躲進了園丁小屋,偷人的是母親,和我沒關系。
在約瑟夫躲進小屋中后,別墅里忽然傳來了兩個女人短促的尖叫,但只到一半,戛然而止。
別墅內,客廳中。
地面流淌著鮮血。
“我的愛人。”
阿諾德將帕蒂的五臟六腑裝進瑪利亞空蕩蕩的腹腔,長大嘴巴將一股騷臭的黃水吐了進去,一針一線將傷口縫好。
原本該死去的瑪利亞緩緩睜開雙眼。
她露出同樣僵硬的微笑,和阿諾德四目相對。
“我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