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上大夫合謀分晉 三謀士京城見駕
戰國七雄是繼春秋五霸之后的七個諸侯國，他們分別是秦、楚、燕、韓、趙、魏、齊。戰國，顧名思義就是諸侯國之間互相開戰，誰也不服誰，大打出手，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后天咱倆合起來再打他。戰國前后一共打了二百多年，最后打出來一個秦始皇，統一了中國。有人說，戰國是中國封建社會的開端，說得不無道理。 說了半天，戰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是從魏、趙、韓三家分晉封侯開始的，確切點說就是公元前 403 年，就在這一年，中國從春秋正式進入戰國了。
當時晉國的國主是誰呀？是晉幽公。晉幽公比起他的老前輩來，差得太遠了。因為他太軟弱了，這么大的一位晉國國主，說什么都不算數，沒人聽他的。要不怎么說叫三家分晉呢。晉朝叫三家卿大夫給分割了。這三位是誰呀？一位姓魏叫魏斯，一位姓趙叫趙籍，還有一位姓韓叫韓虔。他們的父輩是晉國的重臣，他們是世襲，父親是上大夫，兒子就自然而然地把班接過來了，也是上大夫，而且是權傾朝野。在當時戰國時代，好多諸侯國的諸侯都成了擺設，差不多都是卿大夫掌權，所以這三位勢力很大。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地盤，把晉國三一三十一給平分了，只留給晉幽公兩個小地盤，讓他在那兒忍著。這三位，是要錢有錢，要兵有兵。當時晉國亂得不成樣子了，名義上還是晉國，實際上就是個空架子，國不像國了。
國家一亂，吃苦頭的首先就是老百姓。當時晉國是盜賊蜂起，民不聊生。貴族老爺和大小官員互相勾結，貪污受賄，買官賣官，驕奢淫逸，腐敗不堪。在這種形勢下，老百姓能不苦嗎？百姓有百姓的辦法，這可應了那句話了：“水能載舟也能覆舟。”老百姓全撂挑子了，是活不干。當時在晉國流傳著這么句話：“民聞公命，如逃寇仇。”什么意思呢？就是說，公家有點兒什么事，老百姓一個上前兒的沒有，消極怠工，而且見著公家人就跑，就像見著土匪強盜一樣。這哪還像個國呀！您再看那個國君就更慘了，整天什么事都沒有，也不升朝議事。別說不升朝，就是升朝也沒人來，每逢過年過節，他還得到幾個大臣家去拜望，君拜臣這不亂套了嗎？這三位卿大夫挺厲害，他們各自割據一方，稱王稱霸，相互勾結，互相利用，里應外合，遙相呼應。就這樣還有支持他們的人呢。誰支持他們？齊國的首相田和。他們幾個人關系特別好，禮尚往來，互相看望。這仨人一有時間就坐在一塊兒商量，商量什么呀？他們想名正言順地做一路諸侯，像現在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勢力再大，位置沒變，還是晉國的大臣，這樣名不正言不順，一旦出點紕漏，弄不好的話就得落一個亂臣賊子的罵名，所以幾個人心里都不踏實，尤其是魏斯。
有一天，他就把趙籍和韓虔請到他家來了。往常幾個人輪流宴請，在一起吃吃喝喝。這次魏斯一請，這二位心說肯定魏府又有新廚師了，做點什么特別爽口的菜叫他們嘗嘗。這二位跟往常一樣，高高興興地就來了。到這兒一看，這吃喝跟往常一樣。兩人有點奇怪：“也沒什么變化，剛吃過兩天怎么又把我們找來了？”他們的心思魏斯看出來了。魏斯一邊喝著酒一邊跟他們商量：“二位賢弟，近日你們過得怎么樣？”趙籍跟韓虔一聽，“老兄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了？我們過得挺好，不缺吃不缺穿，堂上一呼，階下百諾。沒聽外邊人評論嗎？咱們三人均有敵國之富，整個晉國都沒有咱們闊。”聽到這魏斯苦笑了一聲：“看來你們很滿足。”“那當然。”“二位賢弟危險呢！”這倆嚇一跳：“危險？您說什么危險？”“常言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咱們再有錢、再有實力，咱們也是晉國的一個臣子。”
這倆一聽當時停杯不飲了，不錯眼珠地瞅著魏斯：“老兄按您的意思呢？”“按我的意思，咱們得弄個一路諸侯當當，不能總是身居卿大夫這個位置。”這倆一聽：“這個我們還真沒想過。您想做諸侯那也好辦，明天撒點請柬，把那些關系好的、不錯的、過得著的、平素有些來往的，都請來宣布一聲，我們是諸侯了！這不就行了？”魏斯瞅了瞅這倆人，皺著眉頭，他一個勁兒地晃頭。魏斯心想：這兩個笨蛋，他們把這事看得太簡單了。
“想當諸侯，隨便請來幾個親朋好友宣布一下就是諸侯了，能那么簡單嗎？”這倆互相看了看，異口同聲地問魏斯：“依老兄您的意思得怎么辦？”“怎么辦，咱們得奏明天子，請大王加封咱們為一路諸侯，這樣就名正言順了。還要和各國諸侯打招呼，他們會派使臣前來祝賀。到了那天，你我弟兄各修都城，面南朝北、鞭敲金鐙，比現在的位置可強多了，不能同日而語。”幾句話把這倆說傻了。倆人都豎起大指稱贊不已：“您想得太遠了，也太好了。可是，咱們怎么才能讓天子加封咱們為諸侯呢？”這時候趙籍說話了：“我聽人家說，當今這個天子，跟晉國的國主差不多，根本就沒有人去朝拜他，那就是一個擺設，誰還搭理他呀。干嗎用他加封，咱們自拜諸侯不行嗎？”魏斯一聽：“這簡直是一派胡言。不管怎么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還是周天子。”當今這位天子是誰呀？是威烈王。“他雖然沒人搭理了，但是他的影響還相當大。周朝自從幽王烽火戲諸侯以后是一代不如一代，但是他還是四海之主，一代國君哪。你想想看，當年那赫赫有名的齊桓公、宋襄公、晉文公、秦穆公、楚莊王五位霸主都得在天子面前鍍鍍金，不然他怎么能成為霸主啊。所以說咱們還得進貢朝拜威烈王，請他封侯，到了那天，你我弟兄才能真正成氣候，一步登天。”這倆一聽：“哎呀，魏兄啊，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茅塞頓開。您看咱們仨人誰去？還是一塊兒去？”魏斯擺了擺手：“咱們誰都不能去，咱們得派遣三位使臣。各位回去挑選，找那精明強干能說會道的，帶著重禮去朝拜天王，大大方方地扯起兩桿大旗，上繡‘晉國朝貢’。就是以晉國的名義去進貢天王，越風光越好。這跟賭博一樣，叫省吃儉用下大注。這一下砸下去，肯定賠不了。”這倆一聽：“那就按老兄說的辦吧。”
這倆也喝不下去了，當時就散了，各自回家去準備。魏斯告訴他們，后天動身，只給明天一天的準備時間。這三位各自的府里都養著不少的文臣武將，能人不少。幾個人在門客也就是謀士之中，是認真挑選。魏斯派遣他手下的謀士田文，趙籍派的是公仲連，韓虔在他家里挑了又挑選了又選，最后選中了一位最滿意的人選，這人叫俠累。俠累可了不起，能文能武，足智多謀。他們三位各自把使臣囑咐一番，叫他們多長眼力見兒，到了京都見機行事，要多帶黃金珠寶，拿錢鋪路。俗話說，錢能通神呢。連神仙都愛財，何況咱們這位沒人搭理的天王呢。“你們一定要記住出手要大方。”這幾位使臣全都領命了。
出發那天，還真招來不少看熱鬧的。怎么回事？好多百姓都覺得奇怪，有好些年晉國沒什么動靜了。今天這是怎么啦？敲鑼打鼓，扯旗放炮。趙、魏、韓三家各自派出來好多武士護著車輛，因為車上拉的都是金銀珠寶。而且前邊有兩桿大旗開路，上繡四個大字“晉國朝貢”，浩浩蕩蕩進了京城了。來到驛館，這三位本打算休息兩天，結果一打聽，全泄氣了，驛館早就黃了，改成雜貨店了。因為什么？因為一年到頭也沒有諸侯和使臣朝拜天子，這驛館呢，坐吃山空，常年虧損，也維持不下去了，就把它倒出去了。這怎么辦？俠累一琢磨：“那咱們就找一個大點兒的旅館吧，把它全包了。”這下子把京城里的旅館忙壞了，都搶這份生意。京城有一家最大的客棧，叫萬乘客棧，萬乘之尊嘛。這客棧自稱它是京城客棧里的中心，它最大。前前后后十幾個大院子，這三位使臣都給包了。把大旗往門前一戳，派武士把守，簡直是威風不可一世。這一天到晚也不知道來多少撥看熱鬧的，誰也不敢往前湊合，離老遠手搭涼棚翹首觀望。一傳十，十傳百，沒用兩天的工夫，京城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晉國派使臣前來朝拜天王，滿朝文武也都知道了。
一天早朝，幾個大臣分別向天王做了稟報。這位威烈王還是按時升朝？那當然了，這是天王，比晉國的國主一路諸侯那氣派大多了，再怎么懦弱，再怎么受冷遇，那也是一代天王啊。所以，他還是按時升朝，議論朝政。今天聽說晉國前來進貢，天王聽了之后十分驚喜。他問手下這些大臣：“你們都看明白了？”大臣說：“我們看得清清楚楚。”天王還不放心，還親自微服打探了一番。他裝扮成百姓的模樣也去看了會兒熱鬧，確實是這么回事，見店門前戳著兩桿大旗，晉國誠心誠意想拜見天王前來進貢。威烈王傳旨：“要熱情接待晉國的使臣。”這時大臣上奏天王：“您不單要派人去接待他們，您還得親自安排個時間，接見接見這幾位使臣，給晉國點面子。”天王準奏。派誰去呢？這些大臣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好意思去。這些位大臣心里都清楚，他們一個個底氣都不足，不知道晉國的使臣什么脾氣。不過有一點他們都清楚，這幾位使臣都不是晉國國主派來的，是晉國的幾位重臣派來的。聽說晉國已經被這幾位大臣給分割了，這一見面說深了不是，說淺了也不是。一旦這幾位使臣說點不好聽的，咱就得豎著耳朵在那兒聽著，多丟面子啊。威烈王沒明白：“你們在那兒嘀咕什么？到底誰去呀？”有一位大臣說話了：“啟奏天王，剛才我們商量了一下，誰去也不合適。您看這樣行不行，您派個公公去吧。”派個太監？天王點點頭：“既然你們都不愿意去，那只好如此了，就派張公公去吧，叫他辛苦一趟。”
張公公當即領命，收拾得干干凈凈，帶著倆小太監坐著車，就奔萬乘客棧來了。到門前一說：“求見晉國的使臣。”這三位使臣挺緊張，特別是俠累，他聽說天王派人來看望他們，心想：“天王給我們這么大面子，我們可得兜著。”他趕忙給那二位叫來了，三個人一商量：天王派人來了，咱們得出去迎接，得回復天王。那咱們三人得推選一位主講。誰主講？那兩位一致推舉俠累：“就由俠累先生主講，您的口才特別好。您主講，我們幫腔。”這三位十分熱情地就把張公公請進來了。三個人輪流說明來意：“請公公多給通融通融，最好我們能拜見拜見天王。”張公公一看就明白了，他們這次來一定有重任在肩。“那好吧，我給你們回奏一聲，看萬歲什么時候有時間見見你們幾位。”俠累一聽：“這可要麻煩，這樣一來，十天也是他，半月也是他，我們不能在這耗著呀。”當即吩咐把禮品拿出來，給張公公黃金二十鎰，一鎰是二十兩。一見面就給張公公四百兩黃金，這禮也太重了。張公公一激動是當即表態：“明日一早，我請天王接見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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