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走到被裴勇倒掉的酒水前,俯下身體用食指輕輕沾了沾,用舌尖舔了一下。
隨即向周圍人群解釋:“大家可以驗證一番,這個人從我家酒瓶中倒掉的是水,而非酒。”
有好事兒的顧客學著王二狗的樣子也嘗了嘗,吧唧嘴道:“我是喝過極品六寶酒的,此酒辛辣,而地上的酒水卻寡淡無比。”
王二狗對小六子道:“麻煩六哥搜一下。”
裴勇一聽掙扎越發激烈,奈何怎么可能掙脫的了小六子的束縛。
一雙粗糙的大手在他身上摸了兩下便搜出來一個酒壺。
小六子一腳踹翻裴勇,將他壓在腳底,打開壺塞聞了聞,濃郁而熟悉的酒香撲鼻而來。
“狗東西,還敢偷梁換柱。”
王二狗接過酒壺,向周圍人展示并說道:“此人不安好心,眼饞我家生意便來搗亂,要了極品六寶酒后覺得倒了可惜,便將酒水換成了涼水。”
圍觀人群罵聲一片,很多人早就看裴勇不爽了,如今看他吃癟,罵的更兇了。
裴勇也是心生懊悔,極品六寶酒上來之后他忍不住嘗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再加上價格昂貴,倒掉未免太過可惜,靈機一動,就換成了涼白開,沒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呦……
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叫罵聲在經歷過一次高潮后,很快落下了帷幕,食客和起哄看熱鬧的見事情已然有了結果也就沒了觀看的興趣。
只是守在門口偷看的裴勇小弟就有些難受了,進去害怕被揍,逃走回頭被裴勇抓住還要挨揍。
他將自己幾乎生銹的腦子重新運作起來,很快想到了一條自以為絕妙無比的辦法——通知雇他們鬧事的人。
王二狗讓小六子幫忙看住裴勇,他轉身進了酒樓里屋,陳管家正坐在桌前整理著酒樓的賬冊。
“多謝,陳叔!”
陳管家擺擺手,直言道:“下面準備怎么處理?”
王二狗試探道:“警告一番將他趕出酒樓,今后不允許他再入酒樓!?”
陳管家停下手里的動作,沉默一會,才抬起頭問他:“你覺得他為什么會來我們酒樓搗亂?”
“應該是眼紅我們的生意。”
王二狗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也可能是想喝我們的極品六寶酒卻買不起,所以動了歪心思。”
陳管家笑著搖搖頭,分析道:“按照現在的趨勢來看極品六寶酒的名氣已經在漁陽城打出去,你說那些有錢人都跑來我們這兒買酒了,誰受損失最大?”
說到這兒,王二狗突然醒悟,眉頭皺了皺:“陳叔的意思是……裴勇受人指使才過來鬧事的?”
陳管家點點頭:“目前情況來這種看可能性很大。”
“我知道了,現在就將裴勇扭送衙署。”
王二狗離開時,陳管家叫住了他:“做了那么多努力,要學會利用,而且對待敵人手段一定要干脆。”
王二狗離開后,陳管家給自己倒了杯水,看著昏黃照亮整個房間,只是蠟燭也在一點點的燃盡,獨自坐在房間中的陳管家神情有些落寞。
劉玄機在酒樓的作用他是知道的,而今天小六子的到來還是令他感到意外,不過平心而論,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無愧于心。
作為虎頭寨的管家,他對寨里的百姓還是陳大錘都是盡心盡責。
不過也到了該回去的時候的了,心中隱隱不舍。
……
王二狗得到陳管家的提示,在將扭送裴勇扭送至衙署前,先和那些有利益往來的官員選擇性的透露了一些其中內幕。
這些人都是利益至上,何況對手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地痞,弄死他還不是隨隨便便,不過一切都要符合律法。
大多派出了家仆或親信去了府衙一趟。
大家在一個城里當官,低頭不見抬頭見,有難處也都會相互體諒。
在此之前,四個酒樓掌柜得到裴勇小弟的消息后也是提前和衙署打了招呼的,奈何關系不夠硬……
倒霉的就是裴勇了,最要命的是他現在還不知情。
“裴勇那廝被告了,快去看看!”
街上行人聞言愣了一下,而后喜笑顏開,匆匆往衙署跑去,就連賣菜的老太婆也趕過去湊熱鬧,他們其中一部分都是時常被裴勇欺壓的對象。
“快過去看看,聽說裴勇惹了不該惹的人。”
“我知道,就是同福酒樓嘛,給你們說,當時我就在現場……”
王二狗還不知道他的一紙告書引起了這么大反響。
他更不知道,這其中也有陳管家的手筆,這也是陳管家給王二狗上的最后一課:輿論的影響力。
王二狗第一次上衙署告狀,不免心情有些緊張,尤其是被這么多人圍觀。
青石板磚筆直延伸至正堂。
這座宏偉而壯觀的建筑前時放著兩頭張牙舞爪、神態威猛的雄獅。
朱漆大門上的銅釘閃閃發光,門頂匾額寫著“漁陽衙署”。
左右兩側的衙聯寫著:法規有度天心順,官吏無私民意安。
王二狗踩在青石上就感覺腳下傳來一股莫名的壓迫感,他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板走進堂內。
堂中央掛著“廉政清明”牌匾。
堂內跪著一個刀疤莽漢,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同福酒樓的“暴行”。
兩側站滿官差,一個個用雙手壓著手中的突棒。
突棒就是一根手腕粗的棍子,上下黑紅兩色,專門用來威懾不法之人。
衙署外里三層外三層擠滿了吃瓜群眾,不過他們都被擋在衙外,只有前面的一小撮人能看清衙內情況。
此刻,大門所有人都在安靜的等著這場審判。
衙署的主官鄭濟一臉不耐煩地抖落官服上的灰塵,又將官服套在身上,口中罵罵咧咧。
“娘的,吃個飯都不叫人安生!”
雖然提前收到了兩撥人放出的訊號,但至于幫誰他心中已有決斷,只是到了正堂看見外面圍了那么多百姓心里還是微微有些吃驚。
現在漁陽城內,他最擔心的就是流言蜚語,生怕什么狗屁傳進了白子奉耳朵里。
面色逐漸嚴肅起來。
裴勇見正主來了,哭喊聲越發用力。
鄭濟使勁拍了拍公案,厲聲喝道:“公堂之上保持肅靜!”
裴勇以前來過衙署,看鄭濟這般嚴厲,就算再蠢也嗅到了一絲不同的味道,現下變得老實起來,也不敢再撒潑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