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如流水般遠去。

警報聲早就不叫了。

保鏢們遲遲沒趕過來。岳清弦不知何時已站了起來，臉色煞白，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不自覺地躬著身。

陳風走回冥幣堆旁，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隨手撿起一疊冥幣，點燃。

嘭的一聲，火勢大漲，幾乎燒到他的手。呼。火苗從他手里脫落，掉到冥幣堆里。

臥室里立即燃起熊熊烈火，火光蓋過了燈光。

陳風雙手閃過一抹金黃的光芒，沉聲說：“我說過，每年的今天都會送給你。”

噗通一聲，岳清弦結結實實地跪下，“我錯了。從今開始，我再也不和你作對。你饒我一命，以后有什么要幫的，我定會竭盡全力。”

“紫蘇沒被你們整吧？”陳風平靜地問。

“沒有，一點兒都沒有。生意沒談成前，我不會動她。”岳清弦聲音發顫。

“我很好奇，你的幕后老板是誰？”陳風臉上終于露出和氣的笑。

“我不能說。”岳清弦語氣很堅決。

陳風雙眉微皺，大步過去，揪著他的領子。岳清弦癱成一團，連掙扎的勇氣都沒有。

陳風拽著他到熊熊燃燒的冥幣堆旁，一腳把他踢進去，“你的幕后老板是誰？”

岳清弦忍著被灼燒的劇痛，愣著一聲不吭。

陳風在心里數了十五下，見他始終不回答，就一腳把他從火堆里踢了出來。

灰燼如雪花般在臥室里飄飛。

“誰是你的同伙，這總應該告訴我吧？”陳風溫和地問，順手把岳清弦攙扶起來。

岳清弦雙腿發軟，全靠陳風才勉強站著，“這個，我可以說。”

陽光直射進來，穿過星空圖案的藍色紗簾，照在紫蘇臉上。紫蘇緩緩睜開眼，發現睡在圓形的公主床上，回想起昨晚的事，忙掀開被子瞅了一眼，這才稍稍安心。

她不經意間瞥見飄窗上側躺著一個人，小心翼翼地拉開紗簾定睛看去，見那是陳風。

陳風聽到響動，放下漫畫書《守望者》，回眸一笑，“你終于醒了。”

紫蘇到此徹底放心，“岳清弦呢？”

“咱們待會兒帶他去見你姥爺。他交代了同伙，但不肯說出幕后老板是誰。”陳風隨手把漫畫書扔到一旁，起身往外走。

“幕后老板？”紫蘇好奇地問。

“我進來的時候看過這個別墅的里里外外，別墅古典大氣、建筑材料昂貴、裝修科幻感夢幻感十足，尤其是浩如煙海的書籍。這不是岳清弦的風格。別墅定另有其主。”陳風認真地分析，“而且和仙門有關。交給你姥爺處理較好。”

當天下午五點左右，在姬貫眾家里。

肖萬重早早來了，和姬貫眾在客廳里說說笑笑。紫蘇忙著晚飯，陳風和姬厚樸則在臥室里守著岳清弦。

岳清弦始終耷拉著腦袋，一語不發。

篤篤篤……有人敲門。

姬貫眾去開門。

陳風把臥室門打開一條縫兒往外瞅，見是三個穿著深藍道服的人來了。

道服是仙門人的服裝，其中兩個是魁梧的年輕人，顯然是那個鶴發童顏老人的保鏢。簡單的寒暄過后，老人落座，年輕人則站在旁邊。

徐燦榮在六點左右氣呼呼地來了，進來就嚷：“老姬，我來了。叫岳清弦滾出來。你徒弟招搖撞騙，還把我孫子扯進來。你們真是壞心眼兒啊。”

客人到齊了。陳風和姬厚樸押著岳清弦出去見客。

岳清弦早已沒了之前的從容，到客廳后噗通一聲跪在姬貫眾腳旁，垂著腦袋，顯然是在說“任憑發落”。

啪啪啪……

徐燦榮卯足了勁兒狠狠地抽岳清弦耳光，整整打了五分鐘，累得氣喘吁吁，疼得手都腫如熊掌，這才停手。

岳清弦嘴角淌血，兩頰腫得像是嘴里塞了五六個饅頭。

徐燦榮喘勻氣指著姬貫眾吼：“老姬，你真是越來越下作了。都怪我瞎了眼，交了你這個朋友。敢誣蔑我孫子？咱們法庭上見。”

他說罷，摔門而去。

“清弦，這位是仙門掌門，告訴他你的同伙是仙門的誰。”姬貫眾厲聲吩咐。

岳清弦膽怯地看著掌門。

掌門雙目清澈有神，露出和藹的笑，“不要怕，你盡管說。無論是誰，我都保證仙門沒人會因為這仇視你。”

“我只知道他世俗的名字叫何可名。個子很高，很瘦，臉曬得很黑。可能是假名字，也可能假冒你們仙門的人。”岳清弦怯生生地回答。

“有沒有這個人？”姬貫眾關切地問。

“有。”掌門微微頷首，“是我的親傳弟子。在本門中地位極高。”

“您盡管說，該怎么處理？反正他不會胡亂說。”姬貫眾表態。

“他們在世俗中犯了罪，就應該去受法律制裁。明天早上，他倆會一起去自首。”掌門轉而看向陳風，“聽說是你拆穿了他們的騙局，還抓到了他，年紀輕輕很有本事啊。”

臉上沒有表情，語氣也很平淡。聽不出是真心夸獎還是埋怨他無事生非。

陳風拱手，“謬贊謬贊。這是我該做的事。身為局外人，我不得不提醒一句，辟谷這個行業必須要規范，不然仙門聲譽必定有損。畢竟辟谷是仙門的功法。”

掌門雪白的雙眉微微一挑，“你說該怎么規范化？本門的辟谷和世俗的辟谷是兩回事。”

陳風不假思索地回答：“仙門不講給大眾聽，那就是放任騙子們胡作非為。長此以往，仙門定會聲名狼藉，無以為繼。恐怕到時想改變在世人心中的形象為時已晚。”

“修行人不用工作，有大量空閑。就以辟谷來說，世俗中的人吃不飽飯就做不好工作。實在很難推廣。”掌門微微搖頭。

這樣的回答在陳風意料之中。

陳風將剩余的幾朵祝余花全遞過去，“這是上古植物，吃一朵就會十天不餓，送給你們。”

掌門略一示意，站在他左側的年輕修行者把祝余花收了起來。

飯香味從廚房里傳出來。

掌門又稍微說了幾句就起身告辭。

陳風進廚房幫忙端湯端菜。

肖萬重和姬貫眾瞅在廚房里的陳風、紫蘇一眼，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