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體檢是在縣武裝部，據(jù)康勝利說，縣里征兵體檢也是在那。學生按照班級和學號逐一流水式的檢查，一樓測身高、體重、血壓等一切順利，排著隊上了二樓。樓梯上遇到測完的同學下樓，陳為平攔住一個問到：

“測視力的醫(yī)生胖不胖？”

“沒注意。”

“戴眼鏡不戴？”

“好像戴了吧，記不清了?！?

陳為平緊張的出了汗，當然也可能是天熱。他一會兒使勁回憶著那個戴眼鏡的胖子徐醫(yī)生的模樣，一會又心中默背1.0和1.5視力表的順序。既希望胖子出現(xiàn)，又希望自己能蒙對所有答案。終于，輪到自己了。

不是徐胖子！

甚至連男的都不是！！

一個年輕的女醫(yī)生，先讓陳為平測裸眼視力。陳為平在視線內(nèi)的一片白霧中，支支吾吾，一頓一停的猜了：

“右……不，是上?！?

“……左吧，左……是右?！?

“是……上……上?！?

女醫(yī)生記錄了一下，說：“戴上你的眼鏡。”

陳為平特意戴上了新的眩暈眼鏡，依舊是一片朦朧，還多了一些眩幻，不禁趕緊扶了扶擋在身前的桌子，才穩(wěn)住了身體。

左眼開始闖關(guān)。

女醫(yī)生用棍兒指了一個。陳為平頭暈中，不語。

女醫(yī)生用棍兒敲了敲視力表，問：“哪邊？”陳為平冒汗，不語。

女醫(yī)生重重的用棍兒敲響了視力表，喊：“說話啊，別耽誤時間。”陳為平心要跳了出來，有進氣沒出氣了……

“左左左”陳為平后背被誰的手指點了一下，同時一個低聲在他背后不停的重復著。陳為平瞬間明白了，大聲說“左！左！左！”

女醫(yī)生用棍兒又狠狠的敲了視力表的另一個地方，說換右眼。

身后音：“下下下”。陳為平：“下！下！下！”

女醫(yī)生不再敲了，放下棍兒，拿起筆，在陳為平的體檢表上填寫，然后喊：“下一個”。

從女醫(yī)生那接過體檢表，陳為平轉(zhuǎn)身，看到了同學宋家明正在朝他笑，陳為平朝他點點頭，出去了。站在走廊，才看到手里的體檢表：

裸眼，左眼，0.6；右眼0.8。

矯正，左眼：1.0；右眼1.0。

前面是自己瞎猜的，背的一點都沒用上，根本就看不清指的哪。后面是宋家明幫忙的，早知道如此，就不用去二舅家給胖眼鏡敬酒了，凈瞎耽誤功夫。

生活有時就是這樣，起頭越復雜的事，到頭來越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