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在這個時候找我，有目的吧？”剛一坐定，古斯塔夫開門見山道。

“我來看看你們的狀態，順便評估戰爭的結果。你們人類總叫我老狐貍，我當然要展現狐貍的本性，狡猾一些。爭取最大利益了?”

“你評估的怎么樣了？”古斯塔夫冷笑道。

“很好?！辟M肯尼亞明顯心情不錯，他輕輕拍手，像是給人類鼓掌:“你們打的非常漂亮。雖然陣亡數萬人，但也把靈國堅不可摧的堡壘打破了，還讓維克托的犧牲變得沒有意義。按照正常發展，你們正在邁向勝利?！?

古斯塔夫:“哼，你這條老狗又想趁火打劫?”

“不敢！不敢！”費肯尼亞連連擺手:“你們軍勢太盛，我翡翠森林國小民弱，不敢和你們人類討價還價。我這次過來帶來的是合作的誠意?！?

古斯塔夫坐在長桌后，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斟酌了一會，他開口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不等他回答，古斯塔夫眼睛冒出精光，逼視著費肯尼亞和一直保持沉默的鯨人大賢者丹迪雅拉:“我在想，要不要現在就殺了你們，然后滅了白沙灣和翡翠森林！”

“你做不到。”柔媚的女聲憑空出現，椅子上憑空勾勒出一位黑衣黑裙的成熟女性，她擁有一頭純黑色的頭發，血紅的眼睛和同樣鮮紅如血的嘴唇。一枚白色的，圓圓看去像是一只蜘蛛的花朵，戴在她的胸口。

她的聲音在作戰室中回蕩，聲音中帶著動人心魄的溫柔和魅惑。就連羅澤希爾、芙洛拉這樣的女性大法師都感覺身體暖洋洋的。

“卡蜜拉...”艾因霍姆的眼神變得非常嚴肅:“你竟然離開純色森林了。”

“咯咯?！笨劾谥彀托Φ?“在家里住得要發霉了，聽說外面發生了了很多事，出來透透氣?！?

古斯塔夫也知道卡蜜拉極其難纏，于是態度也有些軟化:“卡蜜拉女士...”

“小家伙，我是你長輩哦。你不能對長輩沒禮貌?！?

“...”古斯塔夫非常無語，他總算知道弗拉蕾蒂婭的性格是遺傳誰了。她們母女在性格惡劣上簡直一模一樣。

“咳！卡蜜拉陛下，我不允許有人在我人類生死存亡的關頭威脅我們。”古斯塔夫調整一下心態，嚴肅的說道。

“我?威脅人類生存?笑話！純色女士在沒有人類時就存在，當你們人類覆滅后，我們會依然存在。永恒的靈族?被暗夜眷顧的精靈?大海的兒女鯨人?所謂的永恒種族不過是人類的異化而已。只有魔女，會一直存在，直到世界毀滅?！?

卡蜜拉說到后面，她的聲音已從一個人變成了千萬人，層層疊疊的聲音沖進古斯塔夫的耳朵，他不得不用時間魔法進行對抗。其他人類法師也使用了魔法進行防御。

“一即是全，全即是一！”艾因霍姆眼睛下垂，以低沉的聲音說出了卡蜜拉的本質。

“意識集群...么?不全是，她存在主導意識！”古斯塔夫眼瞳中放射出白色的魔光，觀察卡蜜拉的狀態。

對于魔皇近乎于挑釁的行為，卡蜜拉坦然承受。然后，魔皇突然按住額頭，頭頂青筋暴起，往后退了好幾步。

卡蜜拉微笑著，她身上的黑色裙裝從身上滑落，沒有香艷旖旎的場景。在她的衣衫下是無數扭曲的蒼白面孔，這些面孔在她的身體上蠕動，不同的五官組合在一起，組成一張張怪異的臉。

衣衫下的面孔群帶有巨大的污染，人類法師們只看了一秒就感覺自己的皮膚開始蠕動，似乎有肉芽要從皮膚下面鉆出。耳邊也響起了混雜的聲音。

轟！帳篷在爆發的魔力中變成齏粉，面對狀況怪異的卡蜜拉，所有大法師都擺出了防御姿態。即使眼前的卡蜜拉不過是個虛影。

“院長，我怎么感覺她比法神還厲害！”木豐元站在艾因霍姆的身邊，低聲問道。

“她全盛時期也不如法神和魔皇陛下。但她的狀態很特殊，她非常擅長污染，最好不要惹她?！卑蚧裟费劬ο麓箍粗孛?“木團長，東方有一種特殊的冥想法叫做坐禪，你可以嘗試一下?！?

“明白了。”木豐元立刻進入關閉五識的禪靜狀態中，他耳邊的怪聲和皮膚上的異常之感立刻解除。但他沒有因此小看卡蜜拉，能在瞬間讓所有大法師都中招，她的力量無可置疑。

見氣氛有些僵硬，費肯尼亞出來調和:“諸位不要激動，我們是帶著誠意前來商議的！”

剛剛卡蜜拉的話無疑也蔑視了精靈和鯨人，但丹迪雅拉和費肯尼亞就像沒聽到。因為在某種程度上，卡蜜拉是對的。未來如何誰也不知道，但在眾長生種中，魔女歷史最悠久。

“說說吧！”

“諸位，你們獲勝不是問題，那么你們有把握殺死法神么？”

“你什么意思?”

“法神是空間大法師，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人能追上他，我們帶來的是困住他的方法?！?

“你們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了。和你們對我的刻板印象不同，我只是狡猾，并不貪婪。之前逼迫你們簽署新領土協議，我占了便宜。這次是我對你們的補償?！?

“丹迪雅拉女士，你有什么要求么？”古斯塔夫把目光投向鯨人的大賢者。

“我們不要領土，內陸領土你們給我，我們鯨人也住不慣。我要的是平權，我不希望我的族人遭受歧視。靈族許諾平權，你們人類也應該做得到?！钡さ涎爬恼Z氣很生硬。

古斯塔夫思考了很久，才緩緩說道:“女士，你的要求太抽象，我無法保證結果。我是人類的魔皇，但我不能干涉我子民的想法。我能做到的僅僅是用法律規范子民的行為，他們心里怎么想，喜歡誰、討厭誰、尊重誰、歧視誰，我無法干涉?！?

古斯塔夫說的很實際，但丹迪亞拉顯然不滿意。丹迪雅拉冷著臉說道:“人類有多少人知道見過鯨人?有多少與鯨人接觸過?他們不了解鯨人，他們對鯨人的認識來自于你們的態度。你們把我們當成魚類，你們的子民也不會把我們當人?！?

古斯塔夫又沉默了一會:“女士，我明白你的要求了。但很抱歉，這樣的要求無法簽署契約?！?

“我知道，我所要求的只是承諾。你當著這些人的面承諾就足夠了?！?

丹迪雅拉的話很出乎古斯塔夫的預料，古斯塔夫環視周圍的人類法師們，他長長吐了口氣，大聲說道:“我，第十任魔法皇帝古斯塔夫·格洛林，以...以...抱歉，女士...”

他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不是他不想承諾，而是‘尊重’這種自由心證的事很難用語言去描述。

“好了，可以了。就這樣吧?！钡さ涎爬允贾两K冷著臉，她實在沒法強迫自己對燒毀白沙灣的人報以微笑。

“感謝你的理解，女士。”古斯塔夫終于轉向了卡蜜拉，他很嚴肅的看向魔女的女王:“卡蜜拉陛下，你有什么要求么？”

“我?我沒什么要求啊，我需要的東西我已經得到了。純色之森，就算我給你們，你們敢要么?”卡蜜拉的臉上帶著戲謔。

“弗拉蕾蒂婭么？”

“是的，我的時代終將結束。她將接替我成為純色女士新任女王?！?

“我們可以簽署協議...”

“不需要。你愿意支持就支持，不愿意支持你可以嘗試殺了她，只要你能殺得掉?！笨劾錆M魅惑的眼睛掃過在場的人類大法師，寒氣彌散。

一直協商到晚上，人類聯軍和三大長生種達成協議，由于長生種已與法神簽署不互相攻擊的協定，長生種無法直接參與戰斗，但會在合適的時間將法神困住。

送走了幾位長生種的王，古斯塔夫終于松了口氣:“減少了一些不確定性，對現在的人類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陛下，你覺得他們會去找法神么？”艾因霍姆說道。

“那當然，如果這場戰役我們輸了，芙洛拉戰死，水之靈王伊露希亞復活。那么費肯尼亞立刻會帶著他們的‘誠意’去跟法神談判。哼，卑劣的家伙！”

古斯塔夫話鋒一轉:“給他們一些土地和利益也無所謂，大戰之后，我們也需要很長時間休養生息。威騰，損失統計出來了么？”

書記官威騰一直安靜的站在魔皇的身后，聽到魔皇叫他，立刻拿出報告交給魔皇。

古斯塔夫接過報告，仔細看了一遍，將報告遞給艾因霍姆。艾因霍姆也看了一遍，有些沉痛的說道:“戰斗法師陣亡七千九百人，輔助法師陣亡五萬六千四百人，法師塔僅剩六座，魔導炮不到二百門，物資幾乎全毀...哎，三國精銳幾乎損失殆盡?！?

魔皇背著手，眺望萬靈神殿的方向:“確實損失很大，不過咱們最精銳的、能夠編隊與大法師作戰的力量得以保留，團長和軍長們無人陣亡，我們還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