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怒視著張殷的尸體，想要在劈下去，王承恩趕忙勸住。

“陛下，既然已經死了，就沒有必要在毀尸體了，讓人拖下去吧！”固然是有發泄情緒亦或是喝醉了，但是毀壞尸體終究不是一個帝王現在該做的。

“拖下去，叫太子、永王、定王、皇后、袁貴妃來乾清宮！”崇禎重新抓起酒壺，喝了一口酒，對王承恩吩咐道。

“奴才這就去辦！”

幾個太監將張殷的尸體拖下去，然后便分頭去告知太子等人，皇上要召見他們的消息。

崇禎一個人坐在乾清宮喝著酒，燭火在搖曳。

他盯著地上殷紅的血跡，不斷的往口里倒著酒。

崇禎開始回想起自己的一生，自己出身并不好，父親光宗皇帝并不被萬歷也就是神宗皇帝所喜愛，再加上自己的母親是一個奴婢，只是被父親給臨幸，才懷上了自己。

他的年幼并不幸福，比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如。

五歲時，母親劉氏獲罪，被父親下令杖殺，崇禎交由庶母西李撫養。數年后西李生了女兒，照管不過來，改由另一庶母東李撫養至成人。天啟二年被哥哥冊立為信王，自己的日子才好過。

正是由于自己幼年的遭遇，才導致自己猜疑多嫉吧？

崇禎目光悠悠，看向承天門，若不是自己多疑猜忌，當年圍剿李自成的總督換了一茬又一茬，幾次即將把李自成殲滅，可都被自己臨陣換了總督，導致李自成趁機坐大。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我自己啊”崇禎悠悠嘆道。

“可惜，現在覺悟已經晚了！我已經沒有回旋的余地了！”又一口酒倒入，濕了衣襟。

十八歲登基，企圖勵精圖治，中興大明，減除閹黨。以為朝堂從此肅然一清。

“呵呵，文臣寸步不讓，想要將朕的權利分去！朝堂之上黨派林立，文臣拉幫結派，將我比作敵人……有這樣的朝廷，我空有中興之志無法實現！”

“逼迫我五次在太廟下罪已詔，大明那代帝王被逼迫如此？天災人禍皆是朕之錯，他們冠冕堂皇，做那世人敬仰的青天，背地里貪墨賑災糧餉！而朕做那壞人，被世人所唾罵！”

“曹化淳說忠賢若在，何至于此。朕現在是十分茍同啊！”

“不過……朕能在一片黑暗之中能窺見一絲曙光，也算是有一個能讓朕舒心的地方了！”崇禎目光再一次看向承天門所在。

乾清宮的腳步聲響起，崇禎放下酒杯，來人是自己的周皇后和袁貴妃。

“陛下！”兩人跪伏在崇禎的面前，哭哭啼啼，崇禎將兩人扶起。

“皇后的風寒可好？”崇禎問向周皇后。

“得太醫的調養方法和開的藥方，已經痊愈，讓陛下擔憂了！”周皇后擦著眼淚嚶嚶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坤寧和昭仁睡了沒有？（上文出現紕漏，將坤寧寫成長平，長平是滿清冊封，幸虧有兄弟反應，已經改正）”

“已經睡了！”周皇后答到。

“現在的局面，你也知道，朕的帝王只怕不保了，唉！”崇禎坐下，嘆氣道。

周皇后看著崇禎一番如此頹廢模樣，心中有一陣悲痛，俯下身跪在崇禎面前：“陛下何出此言，朝廷尚還有可用之兵，南方也承平，大不了南下！”

崇禎笑了幾聲，不作回應。

就算是南下，自己也是丟土之罪君啊，也愧對列祖列宗，還不如以死殉國，消除自身罪孽。

太子朱慈烺和永王、定王具此時皆到了乾清宮。

“讓我和三個孩兒說話，你們暫且在一旁等候！”

“父皇！”三人拜見。

“起來，不必多禮！”崇禎看著自己的三個兒子。

自己一生有七子，三子早夭，最小的兒子尚且才十一歲（朱慈煥，一直活到康熙四十七年，被康熙處死）。

站在自己面前的三個兒子，太子朱慈烺十五，已到懂事之年，三子定王朱慈炯、四子永王朱慈照都已十四，到了懂事之年了，作為帝王家的兒子，已經要能夠獨當一面了。

王承恩帶著幾個太監宮女端來菜肴，擺滿了桌子。

“吃最后一頓家宴吧！”崇禎對眾人。

聽到最后一頓家宴，周皇后和袁貴妃又是一陣啼哭。

坐在座椅上，一家子并沒有什么歡笑的表情，兩個女子都哭泣，崇禎的三個兒子也是一臉愁容。

“你們三個能為朕擔憂就是好的，來，陪朕喝了這杯，以后你們三個就是大人了，你們的肩膀上就要扛起重擔了！”

崇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三子也是一飲而盡。

“父皇放心，兒臣已經長大了！”太子到要懂事許多。

崇禎欣慰的點頭：“吃完，你們三個就逃出宮去吧。可以去你外公家（太子外功，周奎，周皇后父親），也可以前往田弘遇（田貴妃父親，田貴妃病逝1642年）家中，這兩個勛戚都是值得信任的，可以托付！”

“父親，孩兒不愿走！”三人跪地。

“白癡，難道想要我大明皇族血脈斷絕？走，必須走，現在就走！將朱慈煥也帶走！”崇禎大怒。

“王承恩，將他們送出去！”崇禎望向王承恩。

三子被強行拉了出去，，臨走之時一直盯著崇禎，嚎啕大哭，他們知道，這么一走，自己便再也看不到父親了……

聽著三個兒子的哭聲遠去，崇禎也是淚流滿面，自己不是薄情帝王，若是能有選擇，情愿能陪伴自己兒子，看著他們慢慢長大。

太子是周皇后所出，看著兒子離去，來不及道別，一直在哭泣。

“皇后，你是國母，理當殉國！”崇禎哭著對周皇后說道，說完這句話，掩面痛哭。

周皇后擦掉眼淚：“妾跟從你十八年，陛下沒有聽過妾一句話，以致有今日。現在陛下命妾死，妾怎么敢不死？”

“妾一直生活在坤寧宮，妾因死在坤寧宮，而不能污了陛下的乾清宮！”

周皇后起身，朝著崇禎行了個萬福：“陛下保重！”

周皇后轉身前往坤寧宮，崇禎淚如雨下：“朕對不起你！”

“你也隨皇后而去吧，朕不想看到我的女人遭到闖賊的玷污！”崇禎轉身對袁貴妃道。

“陛下保重！”袁貴妃隨周皇后而去，背影決然。

崇禎站了起來，強忍住淚水，來到書桌前，拿起筆墨。

寫到：“命龍虎將軍秦義，統帥諸軍輔助太子！”

簡短的一句話，已經將京城軍隊全部交予秦義，并且還將其太子托孤與他！

蓋上玉璽后，崇禎將這份簡短的書信交給王承恩：“去交給秦義！”

將玉璽包裹好，收入懷中，崇禎提起寶劍，朝后宮而去。

后宮早已混亂，宮女的哭喊聲，太監的厲聲慘叫此起披伏。

坤寧宮外十幾個宮女嚎啕大哭，跪伏于地不斷叩頭，崇禎提著寶劍一路砍過去，數個宮女被崇禎砍翻在地，其余宮女都逃散了。

周皇后和袁貴妃被白綾懸掛于房梁之上，兩人已經自盡身亡。

崇禎慘笑一聲，一路跌跌撞撞，凡是與他碰面而來的宮女太監都被他一劍刺死。

張皇后寢宮之中，崇禎闖了進來，張皇后見是崇禎，慌忙行禮。

“周皇后、袁貴妃皆以自盡，你不想被闖軍玷污，也隨她們而去吧！”崇禎此時已經是滿身血污，披頭散發，狀若惡鬼！

張皇后淚水止不住流下，朝著崇禎三拜，早已準備好的白綾被丟上房梁。

張皇后站在椅子上，深情看了一眼崇禎，踢翻了腳下的椅子。

崇禎轉身離去，不忍看這樣的畫面。

東西六宮，嬪妃多居住于此，崇禎提劍而入各寢宮，逢人便殺，十余位嬪妃被當場殺死，宮女死傷無數。

后宮徹底亂套，宮女、太監、嬪妃紛紛逃逸出后宮。

崇禎一路大笑，一路殺人，來到自己兩個女兒所住的寢宮，停下腳步頓了頓，然后凄笑一聲推開了房門。

坤寧和昭仁正抱在一起，昭仁在大哭，十七歲的坤寧不斷的安撫著自己的妹妹。

見到父親如同惡鬼一般推開了房門，坤寧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昭仁見到來人是父親，脫離坤寧的懷抱，一路小跑著抓著崇禎的褲腳：“父王，我怕！”

崇禎撫摸著昭仁的小腦袋，凄厲的吼道：“為什么你們要生在帝王家，為什么？”

昭仁睜著大眼睛，抬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崇禎。

“父…皇……昭仁……痛！”

鐵劍洞穿了昭仁的嬌小的身軀，昭仁死也不知道，殺死自己的是自己的父親。

坤寧看到殷紅的鐵劍從自己妹妹的身軀中探出，驚恐的大叫一聲。

崇禎紅著一雙眼，提劍走了過來，坤寧無路可逃。

大門的路被崇禎堵住了，閃耀著寒光的劍讓坤寧一陣絕望。

崇禎的劍就要揮舞而下，坤寧閉著眼睛，已經做好的赴死的準備。

“陛下，劍下留人！”

叮當一聲，刀劍相撞。

劍飛了出去，崇禎看向來人，是秦義。

“陛下，沒有必要了！”秦義嘆息道。

他接到崇禎的那份書信，便匆匆趕來，實在是擔心晚來一步，崇禎會自縊。

此時京城已經風云飄搖了，他要帶著崇禎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