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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白送油的傻獄卒

  • 皇袍獄卒
  • 船山薪火
  • 2293字
  • 2022-10-15 09:23:23

拿千婆子給的地契去見里正,備案外城戶籍只用了半個時辰。

趕巧碰上里正的兒媳產子,徐苦又是一兩碎銀花了出去,里正的婆娘笑著接了。

進了洪福巷已是正午。

酒鋪和飯莊客人不少,粗茶淡飯,價格不高。

清館和賭坊數數也有七八家之多,一般掌燈才上客。無聊的姑娘們依著欄桿描眉打鬢,惹得替賭坊看場的惡奴打起呼哨。

不時有一兩名熟客打樓下經過,也聽得見那句經典的“公子來玩兒呀。”

徐苦和魏紅鸞的小院便在一家叫煙雨閣的清館隔壁。

“碎銀約莫十七八兩,散錢還有半吊。別說面圣交旨,就連內城都進不去。”

洪福巷雖然混亂,但總算有了落腳的地方。魏紅鸞清點著家底,小臉皺到了一起。

望京的內外城戶籍管控嚴格,外城戶籍者是不準進入內城的。變更戶籍雖然允許,不過需要繳納千兩銀子。

置地囤貨均可,總之要自證資財。

這是聽里正婆娘說的。

規矩前年改的,魏紅鸞并不知道。本來買這院落只為躲避盤查,現在看恐怕還得住上一段時間。這會兒愁得夠嗆。

距離最后交旨的時間,不足半月。

逾期不交旨,視為忤逆。

“丞相在望京有無可信之人,最好是天子身邊的。”徐苦拉魏紅鸞坐下問。

魏紅鸞知道徐苦在想什么,先點點頭又搖搖頭。

“有,禁軍統領秦相如。裁軍后領了羽林衛,不過除非外城大亂,斷不會離開內城。”

原本也是想將婚書交給秦相如自證身份,然后面圣的。

“若能進內城,就能找秦相如捎信兒給天子?”

“徐郎莫說笑了,千兩銀子哪有那么好湊。”魏紅鸞一籌莫展。

“這個包在我身上就好。十天之內,千八百兩問題不大。”

見魏紅鸞滿面狐疑,徐苦捏她一下臉調侃道:“你家郎君啥時候讓娘子失望過。”

“不要臉。”魏紅鸞啐他一口。

玩鬧半晌,徐苦臉色變得嚴肅。

“只是這些天要警醒些,千婆子那邊估計沒安好心。”

“我曉得的。所以才著急去內城。”魏紅鸞的眼中也顯出幾分憂色。

說這話時,院里缸中水滿,柴火垛得齊整,床上被褥也是新換的。千婆子命人辦的,在兩人入屋前就已經準備妥當。

魏紅鸞也曾遠遠望過千婆子一眼,不然也不至于被看到手。只那相貌,就絕非善類,如此布置定是另有所圖,只是不知具體目的。

“話說如何能湊千兩,千婆子封了借錢的門路,你也聽出了的。”魏紅鸞好奇問道。

就見徐苦從車上卸下未用完的小油瓶。

“丞相可還記得這山桐油的品鑒裝,先送著。七天后就看刀子的了。”

徐苦神秘一笑。

……

“你說這是油?色澤不太一樣啊,不是泔水里整出來的吧。”

巷口是家包子鋪,掌柜看著手里的油瓶疑惑道。

“無妨,這瓶品鑒裝白送,明早且用此油蒸上一屜,好賴自知。”

“七日后有新貨,若整壇買,可以給掌柜的打八折。”

徐苦話不多,轉身離開。掌柜看著小瓶若有所思。左右沒啥付出,姑且試試也好。

一破落農戶門口,一對老夫妻顫抖著手接過小瓶。

“真,真的不要錢?這要是在油坊得賣五錢銀吶。”

“無妨,以后可以團購。總歸比油坊的便宜就是,東西好不好,您老慧眼如炬。”

“團購?小哥兒那是啥呀?”老婦祖輩在望京住,卻沒聽過這新鮮詞兒。

“就是喊親朋好友,左鄰右舍一起買,價格實惠得很。不求別的,交個朋友。”

徐苦爽朗道。

“徐小哥兒莫不是傻了,這精貴東西白送作甚,快拿走。你也不寬裕。”

里正姓朱,人挺老實。早上剛受了人家的禮,好心提醒道。

“朱老哥別客氣,我這初來乍到,日后這巷子里全仗您照應。”

“我這多送一瓶,給產婦坐月子用。日后老哥家的油,都是半價。不過要七天后。”

徐苦說著又遞上一瓶。

“家里的,這徐小哥兒的腦袋是不是有點……”里正婆娘見徐苦走遠,小聲說道。

“你個老婆子懂啥,看這手筆許是個做大事兒的。去把瓦缸騰出來,真能半價的話就買夠過年用的。”

里正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這洪福巷,要變天了。

“程家嫂子,小弟來送油……”

“鐵匠大哥,七天后……”

走街串巷兩個時辰,三十幾瓶品鑒裝送完。等待消息發酵就好。

回到小院,徐苦一愣。

只見魏紅鸞半跪在院中,正用木桶內調好的砂漿涂墻。

墻下的地犁出幾道溝,一座小菜園的雛形已成。

想來自己出去的兩個時辰,一刻未歇。

“說了不養人的活計我來做,趁還在外城,不如過幾天清閑日子。”

徐苦心疼的將魏紅鸞抱起,耳邊卻傳來低語:“今天有人送菜,被我隔門拒了。剛借刷漿去瞧,不少人盯著這院子。”

陰魂不散,這就急著上門了。

心里暗贊魏紅鸞機智,徐苦在墻上鑿出幾個射弩孔。

第二天清晨,徐苦在院中練刀,自從那日殺蠻見過血,刀法進境就比較快。

之前許多不得法的地方逐漸貫通,殺人的刀,溫室里自然練不出。

反正油已送完,索性守在了院中。

一日如常,只是巷口的包子鋪門庭若市,頂得上往常三倍的客。

巷子里也流傳幾句閑言,主角是個白送油的傻獄卒。

……

“錦娘,可看清了?”

煙雨閣的二樓,千婆子喝著老鴇端來的棗子水,蹺腿問道。

身后的一扇雕窗正對著徐苦和魏紅鸞的小院,此時小院內燈火已熄。

“喲,瞧您說的。妾身這雙眼別的瞧不準,若是瞧姑娘保管沒差的。”

“那獄卒的婆娘確是個膚白貌美的,比這花魁梁秀兒也不差了。”

千婆子眉頭一挑,坐直身,橘皮般的笑容爬上了臉,“當真?”

“千真萬確。千當家的若是做了這活,可別忘讓妾身當個近水樓臺。”

被喚錦娘的老鴇笑得很是諂媚。千婆子在椅子上蹭蹭,仿佛坐了金銀堆。

“那小娘兒白天做些什么?”

“種菜澆園。漿洗舊衣。”老鴇回到。

千婆子撇撇嘴,“獄卒果然都是破爛糙漢,占著寶山不知墾。”

“可聽說那獄卒去了賭坊?輸了贏了?”

“這倒沒聽說,只是到的那天白送出不少油。”

“怕是被豬油蒙了心。這巷子里哪個不是白眼狼,活該餓死的主。”

“白白糟踐了家底。”

千婆子心里對徐苦又看低了幾分。

“看緊了。袁爺點名要的小娘兒要是給跑了,便拆了你這煙雨閣也賠不起。”

千婆子一步三晃離開,徐苦也從柴房后的陰影里走出,盯著那五紅大綠的背影的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思索片刻,手弩還是先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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