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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師娘

  • 青冥衣
  • 世木蟲
  • 5329字
  • 2022-10-14 19:17:21

司空臨將這人尸體翻了個身,卻見尸體面容驟然扭曲成了一朵菊花,身子不斷萎縮發黑,干涸凹癟,終于佝僂成一團小小干尸僵在地上。

林間紫氣卻隨著尸體發干而漸漸變淡,等尸體完全干癟后,這紫氣竟也剛好消散得干干凈凈,一點也不剩,只余滿地干枝枯葉留下了它存在的痕跡。

藺幽文皺眉道:“看來就是這人放的紫氣了。”

“不錯。”

一個聽起來柔和卻又不失威嚴的女聲從身后傳來,藺幽文和司空臨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貌美端莊的女子忽然出現,站在了他們身后。

她穿著廣袖長裙,高鬢細眉,滿臉嚴肅之色,雙手擺正威嚴,卻正是司空臨的師父,藺幽文的師娘郗佩蘅。

郗佩蘅抿了抿唇,輕柔地走上前,沉聲道:“紫氣確實就是他放的。你們沒猜錯。他以他全身血肉為代價,勉強將紫氣放出,這卻還不夠,所以他還搭上了王柳的血肉,這才將紫氣的濃度提得更高。現今他既然死了,這紫氣自然也就消散了。”

”師娘?“”師母。“

她拍了拍藺幽文和司空臨的肩膀,臉上表情忽然又變得溫和下來,柔聲道:“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今天做得很好。”

說著,她也不等二人反應,揮了揮衣袖,一陣風似的又向前走去。

藺幽文二人堪堪跟在她的身后,卻見她直走到俞有鳴被埋坑前,大拇指與食指輕輕搭住,往外一彈,花瓣一樣的飛光便從指尖飛處,輕飄飄地附到俞有鳴額頭上。

只聽“嘩”的一聲,俞有鳴額頭紅光閃爍,冷汗涔涔,眼珠在眼皮底下左右轉動了兩下,忽然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茫然地看向四方。

郗佩蘅長袖一揮,蓋在俞有鳴身上的泥土忽然卷成一束土風龍,顫巍巍地向外而飛,頃刻間俞有鳴身上便變得干干凈凈,甚至沒有留下一絲土灰。

藺幽文會意走上前,將俞有鳴身上的仙索解開,輕輕扶著他坐起,眼睛卻不住往他嘴上露出的兩只獠牙望去,滿臉好奇。

俞有鳴人卻呆滯傻楞著,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反應。

“小俞不過是氣急之下濁氣沖明罷了,休息會就沒事了。”郗佩蘅也不多做解釋,長袖一擺,又往后走,“帶我去看你們打倒的那個妖怪。”

藺幽文與司空臨一邊一只手,將俞有鳴架在當中,帶著郗佩蘅往那牛妖人被壓處走去。那牛妖人卻也沒斷氣,腰部以下皆被牢實按在樹干之下,眼睛卻還冒著兇光,惡狠狠地看著郗佩蘅等人。

郗佩蘅冷笑道:“哦,原來是一個好好的人不做,甘愿為妖獸奴婢的廢物啊。”

她無視著牛妖人深含恨意的目光,指著其胸口那塊黑色靈石,對著她的兩個徒弟道:“看好了,這種黑色的東西也算是陣石的一種,里面儲藏著滿滿的靈力,刻著他們獨門陣法,嵌在人身上,就會像他這樣濁氣沁體,變成半人半獸的廢物。”

藺幽文皺著眉,努力思考著,郗佩蘅所說的濁氣似乎是指靈力經由法術變化后的形式,只是不知道這濁氣是通指還是特指。

郗佩蘅卻沒有停頓,又指了指那兩只小狗妖尸體,道:“這兩只嘛,你們打起來時有沒有覺得它們配合十分默契,就像有一個人在背后指揮著它們行動一樣。”

藺幽文點點頭:“就像是演練過一樣。”

郗佩蘅輕蔑地瞥了一眼地上幾個妖獸與人,道:“不是演練過,是它們都被一個人操控著身體,所以才能這么默契,配合才會這么及時。只不過操控的那人修為不行,只能尋些無啟蒙的傻妖獸來控制,就連這個廢物,”她手指往牛妖人身上一筆劃,“也是被打散了神識,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才能由著那人自由操控。”

司空臨詫異道:“那這人豈非很慘?被弄成了傻子,身子還被別人隨意操控去送死。”

郗佩蘅冷哼一聲,道:“不,像他這種人,都是自甘墮落,自愿變成廢物的。”

藺幽文和司空臨還想再問,卻見郗佩蘅擺了擺手,嚴肅道:“現在,你們知道那個操控它們的人是誰了吧?”

藺幽文和司空臨隔著俞有鳴的頭對視了一眼,皺眉道:“是那個干尸吧?那個妖貍被我捅死以后,他一下子就不對勁起來,在樹上還弄出一陣聲響,是不是通感連著導致的?”

郗佩蘅看了她一眼,滿意地點點頭:“不錯,那妖貍也是他操控的。這人耗盡全身的精血,拼著自己的靈力,又是操控妖獸,又是放紫氣,憑他一個金丹修士而言,確實做得算不錯了,若不是他做的都是些無用功,我甚至有些佩服他。”

藺幽文抿著嘴道:“還有之前山上樹木集體移位跑動,應該也是這人操縱妖獸畫陣法弄出來的。”

郗佩蘅冷冷地看著不住低吼的牛妖人,低聲道:“不錯,他們是一個專愛供奉妖獸的門派下面的人,這門派里的人近日里接連騷擾各地,只為在人家地盤放出這紫氣。他們不僅不管別人死活,就連自己性命也全都視為草芥。今天這兩人也全是抱著送死的心態來的,就沒想過走。”

她嘲諷地看了一眼這個牛妖人,忽然靜了靜,眼神閃動。轉過身面向藺幽文綻出一個輕柔的微笑,柔和道:“阿文,路口有人來了,你去將他招待過來。嗯,你先別提我在這里,憑他自己神識是察覺不出來我在的,我倒要看看他想弄些什么幺蛾子出來。”

藺幽文眼神流轉,雖然想問最關鍵的這紫氣究竟派什么用場,但到底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與司空臨緩緩將俞有鳴平放到地上,這才沿著小路向上方走去。

早上剛來這里時,這里還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怡人景象,現在卻只余些敗葉黃草,朽木枯花,她從裙擺上拂下一片干岔發黃的落葉,向著路口而去。

那里果然已有兩個人影向這里走進,藺幽文認出走在后面的那人是許柵,打頭的那人卻是門里知名混子長老胡好樂。

要說胡好樂這人修行多年,一直渾渾噩噩,修為多年也未見增長,原是評不上長老之稱的,只是有一年突然巧得機緣,忽然間就莫名其妙練就了一手煉丹的好本領,這才讓他能夠以長老之身居在洛山主峰。只是那身修為卻還是老樣子,青菜放蒸籠——真菜。

藺幽文撇了撇嘴,從樹叢后一個閃身,跳到胡長老的面前,不冷不熱道:“胡長老,你怎么來了?”

胡好樂捻著胡子,努力擠出一個慈祥樂呵呵的臉,臉色卻不住發青,額頭冒著汗,看著就不像過來幫忙的樣子,干笑道:“啊,藺師侄來了,我聽小許說你們這里出了事,就趕緊過來看看幫幫忙嘛。”

藺幽文點點頭,道:“確實,這里出了好多事,山上一定看得很清楚吧。”

胡好樂硬擠著笑容,兩眼焦急地向藺幽文身后看著,隨口道:“還行還行。前面事情解決了嗎,到底怎么回事,我再去幫你仔細看看吧。”

藺幽文瞥了他一眼,許柵卻在胡長老身后不住探著頭,滿臉菜色地看著藺幽文,沖著她搖了搖頭。

藺幽文眨了眨眼,又立馬故意板下臉皺著眉,轉身向前引著路,道:“事情沒解決。”

胡好樂焦急地竄到她的身后,似是恨不得超過她獨自先向前奔去,聽到這話,臉上不由抽搐了兩下,才道:“是嘛……具體是什么事,你跟師叔先說說,好一起先想下辦法嘛。”

藺幽文冷冷道:“那要看師叔要弄什么事了。”

胡好樂板著臉,臉色發青,卻還是故作兇狠道:“你這孩子,說得什么話呢,師叔我是過來幫忙的,真是…不想引路就讓讓開。”

他向前擠過身子,一把將藺幽文推開往前沖去,卻見一片枯草之中,俞有鳴平躺在地上,眼睛睜開四肢無力,似是傻掉了的樣子。司空臨坐在他身旁倒下的半截樹干上,樹干下又壓著個牛妖人,旁邊又癱著兩只小狗妖的尸體。

他卻看也不看俞有鳴和司空臨,一猛子扎向那牛妖人身旁,兩眼瞪大,嘴唇不住發顫,仔仔細細打量著牛妖人。

“不是……”他一下子癱坐到了地上,卻又猛地爬起看向那兩只小狗妖,將其上下翻動,不放過一絲細節,最后才抹了一把汗,一屁股坐到了司空臨旁邊,臉頰卻又猛然泛起一陣青色。

司空臨笑瞇瞇地沖著他打著招呼:“這是哪位長老啊?”

藺幽文不咸不淡道:“是門內剛剛轉型,專好研究妖獸的胡好樂胡長老。”

司空臨沖著胡好樂一抱拳,含笑道:“原來是胡長老,失敬失敬。我時常閉關,不曾在門內走動,許多人都不認識,還望長老贖罪。”

胡長老的臉在聽到藺幽文說他“專好研究妖獸”時又倏然變成白色。藺幽文剛佩服他臉色變換風云,就見他又變了臉色,鐵青著一張老臉,猛地站起身,突然大聲喊道:“你們幾個小輩,老夫好心過來幫忙,你們卻在一旁趟風涼,說些不陰不陽冷嘲熱諷的話。”

他一把推開趕來勸他的許柵,胡子亂顫,聲音抖動,眼珠卻不住亂轉,故意做作道:“我原是好心,想過來提醒你們注意點的,沒想到你們就這種態度。”說著就自顧自向林外走去。

郗佩蘅突然揮著長袖從樹旁走出,擋在他身前,冷笑一聲道:“提醒什么?”

胡好樂顯然沒想到郗佩蘅也到了這里,眼珠左右轉動了兩下,竟是馬上又變了臉,擠了張笑臉出來,道:“郗長老,沒想到你早已到此坐鎮了,那確實是老夫多事了。老夫只不過想說最近門中時不時黑氣外散,烏云密集,看著就似傳說中的妖氣一般,少不得過來提醒一聲,好叫大伙都放亮招子多當心點。”

郗佩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妖氣?胡長老好大的本事,這種自道祖開山破廟以來消失匿跡已久的東西乍然出現,我都沒察覺到一點,你卻能感覺到。”

胡好樂硬堆出一張樂呵呵的笑臉,道:“老夫確實如藺師侄所言,這幾年專攻研究起妖獸的事情來了,對妖氣之事也是查閱翻找過許多古籍資料悉心鉆究過,自然了解得多一些。呵呵。”

郗佩蘅不置可否,她向胡長老擺了擺手,道:“跟我來。”就往牛妖人身前走去。

樹干下,牛妖人突著兩只大眼,無神地看向前方。郗配蘅雙手平舉,濃郁的靈氣倏忽憑空升起,被聚集成一束龍卷,不斷向兩旁擴散波蕩,幾乎讓幾個小弟子難以站立。

只聽她厲聲道:“入!”,那些靈力便猛然炸開,直向牛妖人體內灌去。

但見靈氣“簌簌”順著牛妖人的眼睛鼻子嘴不斷進入,他的身子不斷膨脹開來,驟然將壓在腳上的那個粗樹干都給掀翻彈開,眼珠外爆,整個人就像漲了氣的蛤蟆,一動也不能動。

郗佩蘅伸手虛虛一撈,牛妖人胸口的那塊陣石便浮空而起,向她手上飛去。

“王柳之前是這樣嗎?”

許柵紅著眼眶搖搖頭,小聲道:“我沒敢看仔細……”

郗佩蘅嘆了一口氣,轉頭冷冷地看向牛妖人,卻沒有再說話,輕輕一揮手,牛妖人體內的靈力開始瘋狂震動,整個“人”搖晃了一下,忽地“嗖”的一聲,靈力浮動而上,牽引著他就向空中竄去,不知往哪里去了。

郗佩蘅冷冷道:“但愿這白癡能找到回家的路。”

藺幽文和司空臨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靈力究竟是怎么引得人飛的,藺幽文低聲道:“這招是什么啊?師兄你知道嗎。”

司空臨不解道:“我也不知道,從來沒見師父用過。這是要把這牛妖人送回他們老巢嗎?”

郗佩蘅仿佛沒聽到他倆對話一般,廣袖無風自動,不斷鼓起脹大,恍若一個大口袋,輕輕向前一拂,便將俞有鳴整個吞了進去。

她對著在身后滿臉驚懼的胡好樂道:

“胡長老也請來,我卻是要好好和你說說你所提的妖氣。”

胡長老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往郗佩蘅袖子上一躍,瞬間就被漲成三人寬的袖子吞食入內,全身被包裹在了里面。

郗佩蘅看了一眼司空臨和藺幽文,抿了抿嘴,“啪”一下收回袖子,又變成了原來正常廣袖大小。

她皺著眉頭道:“好好善后。”突地憑空閃過一道強光,人便沒了蹤影。

司空臨左瞧右瞧,拍了拍滿臉不知所措的許柵肩膀,又對著藺幽文道:“師姐,你覺得是怎么回事?”

藺幽文皺了皺眉,道:“聽師娘言語,好像就是一幫妖獸和人拼了命過來,就為了放這個虛頭巴腦的紫氣。就是不知道胡長老過來干嘛,看他好像在找什么東西的樣子,又對著師娘滿嘴胡話,看著就古怪。”

司空臨微微一笑道:“說不定他真知道些事情呢。反正師父也帶他走了,應該能問出來吧,就是不知道問出來后師父他們會不會告訴我們。”

藺幽文撇了撇嘴,道:“估計不會,她連這紫氣是什么都沒跟我們說,只解釋了下那干尸是怎么施法的,就直接走了。”

司空臨點點頭表示贊同,笑了笑,又好奇道:“師姐你看這紫氣怎么回事?我看這里樹木盡枯,草花腐敗,一點都沒春日之象,你說是這紫氣把這里綠植腐朽了呢,還是說紫氣是把靈力從這些植物根莖里抽走了?”

藺幽文道:“腐朽的話為什么我們倆站在里面那么久卻一點事也沒有,吸取靈氣的話,那干尸在月峰山腰布置的那個移動樹木的陣法才是正宗吸靈力陣法,外面一圈吸取山間土木之靈,里面一圈應該是能將收集到的靈力轉換,放出來控制樹木,看起來復雜又精妙。但是那陣法波及的地方比這里大,吸取的靈力卻并沒有很多,陣法周圍沒有什么草木枯敗的現象。只有被紫氣罩著的這里樹和草才都爛了。”

司空臨點點頭,笑瞇瞇道:“那看來這紫氣是什么只能等師父他們主動和我們說才能知道了。”

藺幽文一雙漂亮的眼睛卻微微瞇了起來,盯著司空臨的臉,忽然沉下聲音道:“還有一件怪事卻不用師娘解釋,你就能回答。”

司空臨莞爾一笑道:“什么事?”

藺幽文道:“跟那干尸操控的妖貍打斗的時候,周圍突然刮起了大風,本來僅憑你我的修為,功法是施不了那么快那么遠的,但有了那風幫助,你放出來的寒氣一下就能將妖貍噴出的濁氣凍住,我刺出的劍一下就被帶著刺向那人后心。怎么看這風都是人故意放出來幫忙的。”

司空臨笑瞇瞇道:“師姐覺得這風是我放出來的嗎?可我還沒有這么大的本事呀。”

藺幽文撇了撇嘴道:“那是你讓師娘放的嗎?”

司空臨道:“也不是,我也是等她自己現身才知道她也到了這里,和你一樣。”

藺幽文眼波流動不斷打量著司空臨,她本想故意繃著臉,卻見司空臨笑容親切,自己也忍不住被感染了情緒笑了出來。

“反正肯定跟你有關系就是了,真是不知道你一個筑基期弟子,是怎么弄出這么厲害的風的,還夸我厲害,我看是你厲害。”

司空臨笑意盈盈,想了想,忽又嘆了口氣,道:“其實也不是我厲害。是我閉關一直封在山洞里,心生不滿,天天恨天怨地,唉聲嘆氣,煩得洞里住的世外高人放了一股風就把我趕了出來,那風一直追到這里,這位高人實在是太強啦。”

藺幽文狐疑道:“真的假的,就這么簡單?”

司空臨淡淡一笑道:“世界上的事豈非都是這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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