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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羊”仔

  • 青冥衣
  • 世木蟲
  • 4506字
  • 2022-11-09 19:40:14

他正站在篝火中,透過焰火,看著藺幽文。

篝火中,但見一根頭上裝飾著兩根羊角的拐杖在黑煙中驀地一攪,黑煙便急速向中間而聚,凝在了拐杖頭上?;鹧嬷匦滦苄苌涑?,給已經暗下的四周照上了一層亮紅色。

他悠然轉動收回拐杖,黑煙便“簌”地一下消失匿跡。燃起的火光落在他的深紅色的衣服上,就像是活物一般,不住躍動起伏。他施施然走出篝火,周圍的十個人立時蹲下身,臉朝著他,俱是恭敬成惶。

一樣繡著焰紋的鞋子,一樣血紅色的衣袍,他還沒有開口,但藺幽文卻已知道,真正的祭司應當是眼前站著的這位,而之前他們打的那個血臉老頭根本就是個假貨。

篝火邊的十個人忽然恭著身,兩手托著鼎,向遠處退去。

月亮藏在云層后半隱半顯,星星已經急不可耐地透出亮光,明明亮亮散了滿天,地上的火光卻更加亮眼,直接穿過營地,帶亮了周遭一片樹林。

這火光確實有些詭異,好似活物一般,放出光芒包圍著整塊營地,仿佛伺機窺視著別人。

藺幽文劍身向下,禮貌道:“你好?!?

祭司點了點頭,張開嘴,似乎很久沒說話,還不太習慣,聲音粘滯在喉嚨口:“你好?!?

周遭已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人竊竊私語的聲音,沒有微風拂過鈴鐺的動響,先前還熱熱鬧鬧的空地忽然間就沒了人影,偶爾只有火花爆出篝火,在空中劈啪兩聲,便立即消散。

就連空氣似乎都有些沉滯,藺幽文皺了皺眉,受不了這種感覺,又開口道:“之前我看到過一個和你穿著一樣衣服的老頭?!?

祭司點了點頭,道:“是?!?

藺幽文問道:“他和你一樣是這里管事的嗎?”

“不。”

祭司搖了搖頭,拐杖被他半舉在空中,頭上的羊頭油亮顯眼。原來這其實是一根權杖,而非拐杖。只見他揮了揮權杖,羊頭在空中晃過一個大圈,卻突然間停下,一對大羊眼直沖著藺幽文瞪去。

“你說的說法似乎有些問題。我現在可以給你糾正一下。他不是和我一樣,他從來就是我?!?

“嗚嗚嗚”

地上驟然刮起旋風,草灰混著樹葉不斷在低空亂飛,混亂間,只有祭司低低念著咒語,拐杖上的羊眼熠熠生光,整個羊頭仿若活了過來。

藺幽文往后退了一小步嗎,隨手掐著訣,電氣卻一下噴薄涌出,無窮無盡地自空氣里迸發,激蕩在她的手腕邊,與篝火映出來的火光相互照應繞著圈,劈里啪啦串在她的眼前。

她感覺十分不適應,手臂發沉,不自覺就往前一揮,電光立時脫身而出,急切蕩向前方,破過飛塵亂風就向祭司而去。

“轟”

又是一陣黑煙乍起,朦朦煙霧中,祭司的身影又隱藏在了其下。藺幽文不自覺一愣,看來之前那道雷并不是偶然,難道這就是金人魁說他有把握的原因嗎?

這里的空氣似乎突然間就變得十分敏感,她只要隨隨便便一掐訣,電氣便會自動一傳十十傳百地源源聚集而起,爆發出一大片不符合她靈力水平的雷電來。

忽然,又是一道紅光猛然自黑煙中爆出,滑出一個圈,卷起風將煙霧盡數吹散。祭司渾身火亮破出黑煙,衣服上的花紋搖曳閃爍,腳下更是像蹬著一團火焰一般,熾熱通明。

他慢慢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道:“確實是正宗雷法。”

“…喀啦……”

話音未落,地上便發出幾聲異響,微微顫抖了兩下,便從中間碎裂開來,將營地割成了兩塊。一陣紫氣悠悠漫漫自裂縫中飄浮而出,氣霧邊緣似打著卷,向周圍張開。

祭司滿意地看著裂縫,身上亮得仿佛與篝火火光連成一體。

“洛山……”

渾厚的聲音自地里回轉蕩開,激起一片搖動。只見樹葉撲簌簌往下直落,四周的鈴鐺猛然開始快速顫動,一片“叮叮”聲中,紫氣愈發濃艷,就要蓋過了火光——

祭司卻驟然向前一踏,正正好好立在裂縫前,身上紅光爆開閃爍,紫氣頓時一滯,漲勢瞬間柔和了下來。

“你碰到了天極門的人了嗎?”祭司忽然對著藺幽文開口道。

“碰到了?!?

“看到他們‘驅使’四使大人了嗎?”

“四使?那個羊妖嗎?確實看到他們和它在一起過?!?

“他們對它怎么樣?”

“很恭敬膽怯的樣子?!?

祭司嘆了一聲氣,似乎打心眼里傷心著,難受著,他揮了揮權杖,道:“他們這樣一味順著四使大人可不行?!?

權杖羊頭眼睛驟然一閃。

“一位的放縱對四使大人來說反而是危害?!?

光芒突然迸發而出,與火光流匯一起,交織相應在半空中。

“要像我這般,啟發它?!?

“轟!”

但見漫天草塵隨風卷起,篝火猛然間暴漲竄開,沖起竄天高的熾熱火氣,直燒灼了整個營地及后面樹間的小屋。只見火氣蔓過紫氣,卷繞著,纏繞著,用焰光引領著,一起不斷旋轉,重新將紫氣一齊勾回裂縫中。

地面驟然從下往上透出亮光來,棕黃的泥土似乎都在發著光,隱隱做著股半透明的感覺,就像是火光已漫入透過地下,盛亮得地面都兜不住。

祭司慢條斯理地點了點頭,紫氣重新慢慢地自裂縫里微微透出,好似被教育過了一般,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鉆到半空,一只腳忽然重重地隨著紫氣從裂縫里探出,猛地踏上了地面,土渣滓頓時落了滿地。

“呃——”

但聽羊妖嚎叫一聲,帶著逼人威壓與濃艷紫煙,身上腳上滴落著土渣泥汁,便從裂縫里挺身跳出,浩蕩震蕩地面!

“咣當”

那是它身上粗鏈砸在地上發出的聲音,那些鏈條上反射著暗紅色的光澤,似乎有火隱隱藏于其內部流動一般,看上去就像是燒得赤紅的鐵塊剛剛被潑過冷水。

“洛山……”

它口中流下的涎水“啪噠”落在地上,混著土渣一起,變成了散著怪味的泥漿,向旁邊粘稠流動。一雙眼睛冒著猩紅的光,直勾勾地看著藺幽文。

“你怎么到哪都是被使喚的命?”藺幽文瞇著眼睛,笑了笑道。

威壓卻忽然間就有如山倒一般,重重地拍向她,她只覺腦袋一暈,仿佛被一塊大鐵板死命敲了敲后腦勺,身子一下麻了起來。

她只能努力動了動手指,幾下勾繞捻轉之后,電花卻照舊自動爆出,托著火光“劈啪”一聲,活躍竄動于她的手腕之間,她心念一動,似乎抓到了一些這里電光生成的原因,卻還是未能完全想明白。

她忽然抬頭看了看天,喃喃自語道:“月亮還沒出來嗎?”

“嘩”

羊妖的肥碩人手卻已到來,散發著濕潤土腥,帶著鏈條碰撞而出的當啷聲,遽然橫沖到藺幽文跟前,手臂揮舞間激起的靈力將一大片草地震蕩掀翻。

藺幽文左手飛快抓過腰上掛著的一塊陣石,指間微微一放靈力,猛烈的罡風便帶著點點灑金輝光旋轉于她身前,光點倏然匯集向前托過羊妖手臂,向兩旁一拉——

“咚”

只見金人魁腳踏碎土,身帶破風,驀然自光內出現,兩手交叉穩穩夾住羊妖手臂,柔和霧光自他身上散漫照出,與羊妖身上的紫氣交纏在一起,亂作了一團。

“還好他倆之前打過一架,力氣都不怎么樣了?!碧A幽文頓感呼吸一暢,周身清明,想來是金人魁和羊妖威壓兩相互沖,達成了平衡之勢。

火焰烈烈而燃,燒紅了在場所有人羊的臉畔,給周遭一切事物都鍍上了一層紅光。藺幽文手邊電花激烈攢動,不住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響,似乎是在掙扎著從她手邊竄出,就要饑渴地劈向前方。

祭司站回了篝火邊,背著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轟隆”

又是一大波罡風吹過,揚起了藺幽文秀發和衣袍,讓她臉上隱隱作痛。金人魁猛地竄高三丈,手上金光閃閃,腳下一蹬,人掄起胳膊就倏然撲向羊妖。但見煙塵彌漫,散光刺眼,他便已和羊妖纏斗在了一起。

泥漿吞沒著金光,金人魁手緊握著鎖鏈掐著羊妖脖子,頃刻間一片片大樹便似紙片一般被他們兩個的動靜帶得轟然倒了地,樹干葉片霍然間又被泥水塵土覆蓋了個干凈。

祭司卻連看都沒看他們兩個一眼,手緩緩探向篝火內部,只見火光竄動了一下,仿佛瞬間變了變顏色,卻又立馬恢復了原樣。

“唉,看來還是要準備齊全。”

他低聲嘟囔著,聲音卻透過裂縫,穿過金人魁羊妖的戰場,清楚地傳到藺幽文耳中。

藺幽文眼波流轉,冷笑了下,道:“你還缺什么啊?”

祭司抬頭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道:“還缺很多。你打亂了今日月圓大祭的步驟。不過,我不怪你?!?

他忽然又一轉權杖上的羊頭,一陣小小旋風呼呼跟著他的動作卷動了出來,在地上繞出一個又一個小圈,慢慢激蕩擴大,架起了塵灰,在裂縫前不斷飛速轉動。

藺幽文眼睛瞥過一眼,手指輕輕拂過清雷陣石瑩潤的表面,電花便急吼吼地冒動炸出,劈里啪啦將咬上六塊陣石串成了流光閃爍的“腰鏈”。她呼出一口氣,調用全身力氣繃著靈力,企圖將不斷噴涌膨脹的電氣控制在自己手中。

他們誰也沒有出招,似乎都在忌憚著什么。

旋風越刮越急,發出嗚咽聲,好似在遠處的轟鳴聲下哀哭一般,猛地漲開一圈,在地上清出一塊空地。

血漬慢慢從這滲透而出,眨眼間便掩沒過東倒西歪沒幾根完整草的地面,積成一個個小血坑,又被風吹得波起一道道漣漪。

祭司忽地抬起了頭,篝火的亮光微微照射在他的瞳孔上,反射出異樣的紅光來。他整個人也忽然間仿佛化為了火焰的一部分,正在與篝火一起熊熊燃燒著。

他讓血液編入火焰,將焰光織成血光,把他的心肝脾肺腎一起融在血浸透的地面里,似乎只等時機到來,他便要侵團而上,自己和焰火就可以徹底融為一體。

藺幽文的陣石搖晃著,躍動著,越來越多的細小電花迫不及待地四下溢出,在她身邊激起一片微微電霧,她的左手又悄然掐起了訣——從未有如此多的電氣圍在她的身周過,她似乎越來越得心應手起來,只等兩息時間,兩次眨眼的時間,雷光便要溢滿,她便可以放出迄今為止她只見過祁玉山放出過的巨大雷霆來。

她應該還有兩下醞釀時間,祭司陰沉沉地想著,輕輕闔上了眼皮,又倏然睜開——

“轟!”

清冽的電光卻已倏然間從他的眼前飛馳閃過,在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直線,擦過篝火躍出的焰光,劃破旋風,直接繞開他的身周,劈向了營地深處的小木屋里!

“轟隆”

他還未來得及反應什么,雷火便已從他身后直竄而上,那是木屋正中雷電,轟然倒塌,一棟棟冒出火苗燒了起來。

慘叫聲與嚎叫聲隱隱從木屋里傳來,在祭司眼里映出跳動的火舌來,他又眨了眨眼,轉過了頭,空地中他放出法術卻也在此時起效,血坑猛地拔高而起,變成一片片凝固血霧,從中透出一個個人影來。

“你…”祭司忽然開了口,卻還未來得及說什么,血色旋風便已自動向外蕩開,乘著滿地的草屑泥水,越過裂縫,噴過血水,驀然甩到了藺幽文的眼前。

”唰“

忽然,只見白光飄動,一道清風卷帶著細微亮閃光點,向著藺幽文身上一帶,便避開了旋風的撲擊,卷著她的身體突然間躍上了半空——

上方,圓月勾著綿軟云翳,向外散開皎白的清輝,沖淡了灼人的火氣。

下方,紅霧已被旋風卷走殆盡,二十個通體血紅色的人立在原來的血坑里,手里皆拿著一根圓頭權杖,腳踏火紋鞋,深紅色的眼睛齊刷刷巴望向正牌祭司。

司空臨乘風帶著藺幽文翩然落下,腰間玉佩閃著盈盈光彩,隔著裂縫看著那二十個量產“血臉老頭”。他好奇地看著祭司在那里揮舞手杖,祭司每揮舞一下,底下的人便點一下頭,仿佛真的弄明白了什么祭司意思一般。

“師姐,你真狠呀,不先打祭司,反而先去把那些屋子劈了?!彼麪N然一笑道。

藺幽文理了理袖子,重新抽出劍,一些電花翻滾于瀲滟煥彩的劍身之上,仿若劍上裝飾著光織成的花:“不是我狠,我是感覺我那一下再厲害也打不死這個老頭,只能這樣搞。”

那十個原先托著鼎的人忽然之間也于火焰交加的木屋廢墟之中急急匆匆走出,臉上的焦黑色已經被擦干凈,站到了祭司的下首。

但聽祭司“啪啪”兩聲拍手響,六十二只眼睛便又齊刷刷,呆呆楞楞望向藺幽文二人。

“你們實在很會挑時間,專門趁著我們大祭時候來,是不是知道因為此時我們只得先完成祭祀,才能對付你們呢?!?

看來之前金人魁說的有把握的意思應該是因為祭司口中的這個”大祭“關系。

“還差一個?!奔浪居值?,他隨手向后一撈,便抓住一個先前來不及逃,又因為羊妖放出的威壓而暈過去的好羅宗小弟子。

“齊了?!?

他依次拔下了小弟子臉上三顆釘子,血珠從釘子洞里緩緩流出,倏忽間卻突然變了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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