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這樣吧。”
藺幽文二人讓蘇集等人繼續順著坑挖過去,自己則匆匆忙忙又趕到寶石鍋子那戶人家中。時間尚早,那兩個老人還在日光下清點著自己的財產損失,時不時互相埋怨兩句。
“你看看你,我昨晚叫你把油燈揣在兜里帶走,這可是家里最值錢的東西了,是外面買來的工藝品!知道嗎,不是什么隨隨便便的破燈?!?
“你說什么呢,你怎么不把家里的桌子椅子搬走?那才是最好的東西,可比你這三兩銀子的燈來得實用得多!”
“那你自己怎么不搬?”
“我!”
忽然,院門口一聲狗叫響起,老頭憤憤地拉開,氣勢洶洶地向前走去:
“這是誰啊,大白天的沒看到我們在忙嗎?”
藺幽文招了招手,道:“是我,老伯?!?
老頭邊將院門打開,邊翻了個白眼,道:“你們怎么過來了?”
司空臨笑意吟吟地看著他道:“老伯,你怎么火氣這么大呀。我們又沒招惹您老人家。”
老頭哼哼唧唧道:“家里好多家具都壞了,心情只怕好不了?!?
司空臨笑得更加燦爛道:“會有人賠的,你放心吧?!?
老頭冷笑道:“誰會來賠?”
司空臨神秘兮兮地道:“當然是過來搞事的人呀。你不用擔心,我和師姐會先墊上這些錢,倒時再直接從那幫人手里要債就是啦。”
老太走到一邊,聽著他們的談話,無語道:“我只怕你們是要不到這債了。我聽小許說了,這些搞事的也是名門大家,你們兩個有什么用?!?
司空臨含笑道:“當然有用。”
他直接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塊正宗不會褪色的金條,道:“這是給你們的?!?
老頭警惕地看著他道:“干什么?”
藺幽文隨意地道:“賠償。”
老太皺著眉,站起身,一只手搭在椅背,不悅道:“我們這些家裝,要不了這么許多錢?!?
司空臨笑咪咪道:“這我們當然知道。我和師姐是有其他打算?!?
“什么打算?!?
“我們打算把這里給炸翻。我們知道,老人家對自己久住的地方難免會產生感情,所以我們先替沈家墊付了這塊金子,作為他們對你們二位的賠償。”
老頭和老太面面相覷,老頭遲疑地道:“我們先考慮……”
司空臨搖搖頭,沉聲道:“沒有時間考慮了?,F在他們隨時會派新的人過來,到時候只怕還要再打一架?!?
老頭還想說些什么,老太卻一把搶來金條,拿在手里掰了掰,冷笑道:“好?!?
老頭立時跳起腳,大喊道:“你干嘛呢?”
老太朝他翻了一眼,將手中破碎的油燈隨隨意意摔在了地上,道:“我去買新的燈?!?
老頭火冒三丈,眼里幾乎都快噴出火星子來,不滿地叫道:“我還要買家具呢!”
“轟!”
陳舊的土磚屋塌落陷下,塵埃與石塊飛了滿天,藺幽文使出術法,又將這些磚塊運到了一邊,劍身在地上飛快劃過,不一會就又畫出個新的陣法,將地面炸出一個深深的凹坑。
司空臨放出神識道:“還是沒有東西?!?
藺幽文瞇著眼睛道:“有感覺什么陣法刻出來的線嗎?”
司空臨搖搖頭道:“沒有?!?
藺幽文嘆了聲氣,在坑里又如法炮制,反復炸了兩三遍,足足挖出了個三人高的陷坑。她只得又找了些樹干過來,撐起這個深坑不至塌方。
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卻怎也理不干凈,頭發臉上一片狼藉,只能煩燥道:“對了師兄,你在土里有發現什么異變的東西嗎,就像那個鍋子和鏟子?!?
這戶人家里第二樣發生變化就是個鍋鏟子,和鍋子相同,也是變得和水晶一樣透明閃光。
司空臨蹲在挖出來的土邊上,同樣叫苦連天道:“沒有呀?!?
藺幽文單腳蹬上坑壁,兩只胳膊望坑洞邊緣上一架,用手臂撐著身體,露出上半身,道:“難道我們方向搞錯了,關鍵不在地下?”
司空臨苦笑道:“師姐你指望在下面挖到血水源頭嗎?”
藺幽文搖了搖頭,卻道:“師兄,你覺得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感到妖氣?”
司空臨想了想道:“因為三面山的傳說?師姐你覺得這里底下埋著大妖?”
藺幽文撇撇嘴道:“早上我也分析過了,這里底下肯定埋著大妖。”
藺幽文撇撇嘴道:“你也聽到昨天村長說的了,很久以前有神仙在這里降下三座山,堵死了三面的路,只留一面供人通過。很明顯,這就是開山破廟之時,在清剿這邊的淫祀,三座山就是修士用術法造出來的。”
司空臨笑道:“這么說來,這里底下應該也埋葬著大妖尸體吧。”
藺幽文干脆翻身回到地面上,拍著身上的灰,道:“你再想想我們之前幾次碰到沈家的場面,礦山、起鴻溝俞府、還有琉瑜里流藍血的人和猴獸,江水里豢養的魚怪,是不是都和妖有點關系?”
司空臨點點頭道:“礦山上茅慕笙也說了,她們是要復活大妖。指不定過來也是來復活這邊底下傳說中的妖獸的?!?
藺幽文微微一笑道:“我們不管他們是追逐著自然發生的妖氣泄露事件走,還是主動搞出這些事,總之這些地方發生的事都與他們有關系。這里的血水亡魂顯然就是他們從琉瑜大巫的術法里得到啟迪,搞出來的?!?
司空臨想了想道:“那看起來亡魂就快要成功完成任務了,不然這里也不會冒出那點妖氣。嗯…師姐你的意思是,這里的變異鍋子有大用處?那有什么用呢,總不能是亡魂也需要吃飯,在灶臺上架好一熱就炸的寶石鍋子鍋鏟,用點不起火的木柴燒火,最后再用不能吃的化石樹枝做飯?”
藺幽文眼波流動道:“有可能吧?!?
司空臨也微笑道:“是有可能。做出來的飯是給誰吃的,難道是給那些亡魂吃的嗎?”
說完,他們兩個卻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起陷入了沉思。
藺幽文瞇著眼睛道:“按照琉瑜的情形,在火云下,我們碰到的東西在現實里也會相應改變。那說不定,這里的亡魂在血水的作用下,碰到的東西在現實里會發生變化。沈珉就是證據。”
司空臨接著道:“難道說真的是在炒妖氣?地底下那些那些血水還有探位功能,在鍋里煮一煮能將妖氣煮出來,再根據妖氣濃厚來判斷方位?”
藺幽文冷笑著道:“有道理,不過他們具體是怎么做的我們肯定是知曉不了了。這種事情一般只有帶頭的人能知曉全部步驟,現在帶頭的人的亡魂都被我們打沒了,自然也不知道了?!?
她忽然在原地轉了半圈,探頭探腦問道:“師兄,鍋子一般是用什么做的?”
司空臨道:“鐵吧,這里的村民應該習慣用鐵鍋,我剛才看過了?!?
藺幽文眼波流動,忽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又拿起一根樹枝,從對面人家買來了一個完整的好鍋子和一些柴火,在地上搭了一個簡易的爐灶。
司空臨笑著道:“師姐,你要復現亡魂是怎么‘做飯’的?”
藺幽文道:“我這不是復現,我只是在模擬,畢竟我又沒死,做出亡魂的效果。”
她先將先將柴火點燃,將正常的鍋子擺在簡易爐灶上,道:“要不要倒水?”
司空臨想了想道:“不用。原料越少越好?!?
藺幽文點點頭,火燒得更旺了,她往里面加入了樹枝,鍋子上立時冒出一串白色煙霧,那是樹枝里剩下的水分被蒸發了上來。
“要燒到什么程度?”
“變黑?”
“看看吧?!?
于是藺幽文又將幾根柴火丟進了爐灶里,火越來越大,白煙已漸漸變成嗆人的黑霧,對面那戶人家甚至還特意出來,看看外面有沒有發生火災。
藺幽文冷靜地道:“我們這樣燒,是不是就算再燒一天,也不過是將鍋子燒穿,樹枝變成一堆黑炭?”
司空臨點點頭,笑道:“是的?!?
藺幽文將鍋子里已經變成一團黑糊的枝條取出來放到一邊,她艱難地用匕首扣下鍋壁鍋鏟上的黑糊,重新往里面放入了一些新的樹枝。
她清了清嗓子道:“師兄,用靈力護住鍋子試試?!?
“嘶”
但見白煙重新冒起,樹枝里的水分快速蒸發升空,司空臨仿佛不怕燙似地,直接握住鍋柄,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注入靈力。
藺幽文道:“你感覺缺了點什么嗎?”
司空臨疑惑道:“缺什么?”
藺幽文笑了笑道:“亡魂做這番作業時,不管鍋子里還有什么,肯定會用靈力護住鍋子。師兄你在護鍋子的時候,有沒有什么靈感呢?”
司空臨似乎理解了一些她的想法,苦思道:“嗯,首先不是用鼎,不是用爐,這鍋子也和莊越裳道友的不一樣,整個鍋子里的東西質地都變了,說明靈力完全裹住了灶火?!?
藺幽文機械地道:“是的,這些所有變異的東西正好變成一個灶火??上Я耍瑳]有更多點變異東西?!?
司空臨笑道:“師姐,這就是你忘了吧,李道友的儲物袋也沒用啦?!?
“對!”
藺幽文忽地從灶臺邊上站起身,一腳踢起沙土,將灶火撲滅。
“李金丹的儲物袋就是被亡魂用壞的!”她眼神發亮,將司空臨拉起,就往前邊走去,“我們剛才是有些想當然,覺得亡魂一定是施用功法,才會使鍋子等物變異。但萬一血水覆蓋住的地方就是與其他地方不一樣,亡魂在里面觸碰到外面東西會天然發生變異效果呢?”
司空臨匆匆跟了上去,道:“李道友的儲物袋被雷劈也沒什么反應也是因為這個?”
藺幽文點點頭道:“很有可能就是這樣!雖然琉瑜鎮那些鼎中人碰觸到我們并沒有發生什么,但是萬一沈家改良過什么呢,這可說不準。其實李道友的儲物袋與其說是壞了,不如說是凝成一團硬塊,怎么弄都沒反應。”
她頓了頓,竟然笑了一下道:“被鬼碰過的東西會發生詭變,其實這樣才正常吧!”
…………
“里面有什么東西?無非就是鞏固靈力的丹藥,凝固靈力幫助結丹的丹藥,還有幾塊下品靈石,一塊沒用了的照亮陣石,沒有其他了?!?
李金丹冷冷地復述著自己儲物袋里的物品,他還是坐在院中那張小凳子上,神色懶懶,比昨天還多了一份厭倦,似乎對什么都看不順眼,坐在這里享受著自暴自棄的難受感覺。
藺幽文飛速道:“你能具體說一下這些丹藥配方嗎?”
李金丹懶洋洋道:“我說不出來,我不會煉丹?!?
司空臨笑道:“那都是買的?”
李金丹冷笑道:“你們不會想叫我去原地再買一份吧,告訴你們,這可都是我這幾十年攢下來的,從哪里來我都忘了,還再給你們買一份。”
藺幽文忽然瞇著眼睛道:“真的什么都沒了嗎?妖丹什么的呢?有沒有?”
李金丹翻了一個白眼,卻還是渾身癱軟,仿佛煩躁地不想動彈一樣,有氣無力道:“有那東西,我還愁能不能結丹嗎?現在早就沒那種東西啦,你沒聽輸不餒那天說的話嗎?”
說著,他又露出那種冷冷的笑容來。
司空臨笑了笑,剛想說什么,藺幽文卻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朝旁邊一看,只見藺幽文眼波閃動,狀似思索,忽然開口道:“有沒有什么金屬做的東西?”
李金丹道:“什么?”
藺幽文冷靜地道:“就是金屬做的令牌,掛件,或者器物?!?
李金丹嘴巴剛拗出了個“不”,字說到一半卻突然吞了回去,斟酌著道:“有是有。”
藺幽文飛速道:“是什么?”
李金丹一字一字道:“是輸否以前送我的一把小刀,刀柄是金屬做的。你問這個干什么,很重要嗎?”
藺幽文又道:“這種金屬的材質,你是不是從來沒見過?”
李金丹板著臉道:“什么意思?你覺得我見識淺???還是說你覺得我……”
藺幽文打斷他,笑了笑道:“就是說確實沒見過!沒關系,因為我也是不久前才見過這種金屬材料。”
她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塊小鼎碎片,在李金丹眼前晃了晃:“像不像,這碎片和你刀柄是不是一個材料?”
李金丹倏然握住她的手腕,急切道:“不是像,是就是!”